《海底月，是你》半深

12、爱吃开心果的女孩儿

　　路琰回来，客厅灯火阑珊，白琛正好起身去厨房，换上拖鞋，路琰也到了厨房，他依靠在厨房门框之上，也许是从外面刚回来，天色很黑，重眸幽沉无边。
　　许是察觉身后有轻微的呼吸声，白琛搅着锅里的粥回头看了一眼，一眼跌进路琰如色的重瞳里。
　　白琛心头一紧，狭小的空间使她略微感到局促不安。
　　两人相顾无言。
　　路琰看着她搅粥的动作，眼睛低垂着好像想什么入了神。
　　而白琛也没好到哪儿去，手是在动着，仔细看会发现她两眼放空，细碎的光芒遮住了瞳孔，围着锅芯打圈儿只是下意识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路琰眨眨干涩的眼睛，她还在搅着锅里的东西。像是怕惊到她，轻轻出声:“在熬什么？”
　　白琛浑身一颤，锅里的热气哈在她的手背上，先前想的太入神感觉不到，现在清醒了，顿感手背一阵疼痛，丢了手中的汤勺，开了水龙头就把整只手放在流水下冲洗。
　　清凉的流水顺着指缝流淌。
　　那一刹凉与热的交替，手背的痛感神经瞬间传遍大脑，最后引得泪腺分泌泪珠充斥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白琛吸了吸鼻子。
　　路琰想上去看看，刚立直身体，白琛睁着蓄满泪水的眼睛扭头看着他的一秒，他又依回门框上，变回原来懒懒的模样。
　　仿佛那一下只是错觉，他一直都是这样，懒懒的眼神，懒懒的语气，懒懒的询问。
　　手背红了，白琛心情不太好，可她还回答了刚刚的问题:“我熬了黑米薏仁粥，天气很干，嘴唇起皮，每天一杯，保证你不用涂唇油。”用略带期盼的眼神瞅着他，“要不要尝一口？”
　　路琰点点头。
　　白琛高兴的盛出一勺粥，在锅边刮掉勺底怕低落下来的余粥，轻轻吹了几口勺内刚从热锅里盛出来的粥，确定它不在烫嘴，才小心把勺递到路琰嘴边，路琰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香甜不腻的黑米，轻轻一抿即化，路琰不由得咧唇而赞:“好喝。”
　　“是么？”白琛笑弯了眉眼。又用勺子盛了粥出来，待凉后喝了薏仁粥。
　　路眸色闪了闪，没说话。
　　白琛喝的勺边，刚巧是他刚喝过的那边。因为右手被烫到，用了左手喂了路琰，她喝的第二勺用的是右手，正好喝了左手喂粥的那边。
　　白琛当然没注意这个细节。
　　她因为路琰的夸奖，高兴的甚至想在明天早上分享一杯给他。
　　不过，路琰快她一步:“这是为明天早上准备的？”
　　白琛刚好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回答特别快:“嗯，当天晚上熬好，第二天热了后装进保温杯带到科室喝，你要来一杯么？”
　　路琰知道他明天会有一杯，摇摇头，“不了，我有。”
　　白琛一凝神，他说他也有，是林黛玉还是肖萧送的？
　　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她心脏一抽，闷闷疼了一下。
　　她扯扯嘴角，发现有点难，可也不至于太难看，“哦。”
　　掏出口袋里的开心果，“咔嚓”一声，她捏碎笑的裂开嘴的开心果，将果肉塞入嘴中，如嚼蜡般涩然无味。
　　明明以前的开心果在不开心的时候吃起来最开心了，怎么今天反而苦了？难道开心果也假了么？
　　路琰注意到她拨完一颗又一颗，嘴巴塞得满满的，可能连说话都困难，忍住夺下的冲动，提醒她:“太多了。”
　　由于嘴巴太满，白琛啊了一声路琰也没听清楚。
　　郜林洗完澡来厨房看看白琛的粥熬的怎么样，走近一看，她嘴巴鼓鼓的，里面塞满了东西，像只□□一样，煞是可爱。指着她的脸，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太……太……太可……爱了，像……像只……只□□……哈哈……”
　　不说还好，一说，路琰也觉得很像，不厚道的也跟着郜林笑了起来。
　　白琛气急败坏看着笑的捂肚子的郜姐和笑容明显的路琰，几乎没有把开心果嚼碎就咽下去，吼道:“有什么好笑的？”
　　郜林揩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憋住:“没什么。”
　　路琰的笑点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发现，她似乎很爱吃开心果，从认识开始，她闲暇的时候经常会掏口袋，离她近了，会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起初以为是洗衣液，现在确定，那是淡淡的果香味。长期吃服和长期携带留下来的。
　　郜林按下保温，撇了白琛还在拨开心果的手，呵道:“晚上少吃点。”
　　白琛听话的把手中的开心果仁塞在路琰掌心，乖乖哦了声。
　　郜林对她的动作很是诧异，不过他对路琰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加差异的。
　　因为他把它吃了。
　　路琰淡淡道:“爱吃开心果，爱笑。”留下潇洒的背影，“睡了。”
　　郜林不以为然嘁了一声，“不爱吃也爱笑。”把白琛推出厨房，叮嘱道:“洗洗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郜姐晚安！”
　　“晚安！”
　　厨房那一方明亮如昼的小天地里，在泯灭的灯光中，隐入黑暗。

　　……

　　一大早四人乘坐一辆车到了医院。
　　都说偶遇偶遇，偶然相遇有时候你不得不感叹它的巧然性。
　　四人刚下车，肖萧已经站定在他们的面前，带着嫣然的笑容，伫立在暖阳下，徐风吹过，掀起她一侧的衣角，不禁让人联想到——
　　有女一人，清扬婉兮！
　　肖萧很美。
　　这是内科医生组公认的。
　　肖萧无视其他三人，自顾自跑到路琰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道:“路琰，昨晚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么？”
　　白琛听的云里雾里，道歉？昨晚路琰回来也没看出他有生气啊，倒是异常沉默。
　　难道是因为肖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白琛就不让自己深想过多。
　　她告诫自己，路医生只是路医生而已。
　　不想听路琰给出的答案，没和他们打招呼，白琛随着郜林和陈徉先行一步。
　　早上过渡到中午只需一个恍惚。
　　白琛心不在焉玩着墨蓝笔，手托着腮，坐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满院中开的最灿烂的迎春花。
　　阳光下，朵朵含苞待放，入了一眼的暖香。
　　郜林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啥啊？不就院里那几棵破迎春花树么。
　　望望她的脸，眉头轻蹙，一看就是有心事儿。
　　拖了一个板凳坐下来，双臂交叉横放在窗框上，下巴搁在胳膊上，阳光撒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打个哈欠，强撑犯困的眼皮，嘴巴一张一合:“你最近几天有心事儿啊，是因为c医生么？”
　　白琛眨眨眼，眼前一片雪花，无精打采道:“春天都是懒洋洋的，犯困我都抵不住，还哪有功夫去想c医生。”
　　“这不像你啊。”脑子里一个大胆的想法生成。瞻前顾后可不是她郜林的风格，所以，她直言不讳:“阿琛，你是不是对路琰有点好感？”
　　白琛脑子“轰”地炸开，差点弹跳而起，“郜姐，你开什么玩笑？在我有限的工作生涯里，我还不想提前退休。”
　　郜林不理会她的咋呼，掏掏耳朵，“我这不是随便问问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这是原则问题。”她只是在想，她要是真对路医生有丁点意思，那不就和c医生对她一样么。c医生给她的只有烦恼。
　　张爱玲说过，表白要趁早。
　　可她觉得，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上的表白是种负担。
　　c医生之与她而言，就是负担。
　　郜林眼珠转了一圈，试探问她:“阿琛，你觉得路琰怎么样？”
　　白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路医生很好啊。”
　　“那，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路琰像c医生一样和你表白，你是怎么想的？”
　　郜林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路琰适合什么样的女人？
　　结果，无果。
　　她认为，林黛玉，肖萧漂亮，聪明，却不适合路琰。
　　路琰很万能的。
　　有时候他比陈徉还万能。
　　林黛玉，肖萧喜欢路琰在路家，陈家，林家，肖家是公知的。肖家林家培养姑娘的手段不下于儿子，她们也是公司的一部分，有足够的智谋，她们甚至会比儿子更受长辈们的器重。
　　对于在这种家庭环境长大的孩子，骨子里那是绝对的自负。她们就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她们转。尤其是男人。样貌，家世，品性，她们是上乘。既然是上乘，那么男人就应该败在她们的裙摆下。
　　可憾的是，林黛玉肖萧喜欢的男人却不把她俩放在眼里。
　　有两名出色女人在身边的路琰，期间交过几个女友，相反，他交的女友并不出色，很普通，普通到林黛玉和肖萧不平衡，甚至嫉妒，嫉妒她们凭什么得到路琰的青睐。
　　嫉妒的同时却无可奈何。
　　照林黛玉那火爆的性格，在样样不如她的女人能站在路琰身边那都是奇迹，而习惯把林黛玉当枪使得肖萧，在路琰感情这方面，也不敢轻易造次。
　　单单这一方面，就可以看出路琰还是相当有手段的。
　　有手段的男人往往不需要他的女人有手段。
　　为什么她想到白琛，是因为c医生这几次三番的事情，白琛在路琰身上寻到安全感，让她无意识依赖，而路琰给她依赖。
　　作为旁观者，路琰很可能是看到白琛不自由的散发出“我愿意帮助你，来依赖我”的意思，再加上他和c医生不和这层关系在里面，他是白琛用来“对付”c医生最好人选。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陈徉，陈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长嫂如母。”
　　言下之意，你可以试试。
　　所以，她来试了。
　　首先，她得看看阿琛的态度。
　　c医生这一出搞得阿琛现在是见着她没意思的男人从不多说一句废话，目的很显然。
　　白琛像看鬼一样看着郜林，她甚至感到外面的风通过窗隙渗入暖和的办公室扑在她身上引得她一阵轻颤，“郜姐，你不会想撮合我和路医生吧？”
　　郜林也不怕被她撞破，大方承认:“我是这样想来着……”
　　白琛二话没说打断她:“你还是算了吧，我有多想不开喜欢路医生？！”林黛玉一个人她都解决不了，何况还加上一个肖萧。据郜林那晚的说法，肖萧似乎比林黛玉还厉害。她是有多想不开往针尖对麦芒上撞啊。
　　郜林气的吹鼻子瞪眼，喜欢路琰就想不开，复而一想，想不开才不喜欢路琰，想开了不就喜欢路琰了。
　　想着想着，郜林露出算计的笑容，看到白琛心惊胆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