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返妖》莞颜若卿

84、番外No.3夏蒂

　　我是夏蒂，曾经是……一个人类。

　　是的，曾经。我的母亲是一个人类，那未曾谋面的父亲也是。我曾是一个弱小的、无力的人类，但是，我和其他人类的孩子不一样，我很早就接触到了，另一个原本不该被人类所了解的世界——妖魔的世界。

　　因为我的妈妈，是一个妖魔的仆人。

　　没错，我一开始也并不相信这件事，但是是妈妈亲口告诉我的。她脸上那恭敬又崇拜的表情让我不解：那明明是吃人的妖魔吧？为什么会让妈妈露出这种神情？妈妈又为什么……没有被吃掉呢？

　　无数的问题困扰着我，但是妈妈并没有给我解释。她只是告诉我说，明天她要带我去见那个妖魔，那个伪装成人类的妖魔。

　　我惊慌害怕，忐忑不安，但是第二天，我仍被打扮得体，随着妈妈一起，去了那座庄园。

　　那座庄园很大，大到不可思议。一踏进那种满血色花朵的花园，我就有一种迷失在其中的感觉。然后在那里，我遇见了我第一个主人，也是我甘愿效忠了一生的主人。

　　她还那么小。站在花海里，血色的花儿淹没了她的膝盖。她有一头漆黑的长发，如同暗夜，更衬得她肤色白皙。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幅美丽的画，惊艳了我的时光。

　　她没有看见我，我在那以后也再没见过她。我本以为此生都再没有机会见到她了，但是命运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蕾娜大人被杀掉了。

　　我并没有亲见，只是听妈妈说的。那个时候，一向坚强的妈妈竟然流了一夜的眼泪，好几天萎靡不振，后来，是因为我的存在，她才选择活下去的。

　　她说，蕾娜大人的女儿失踪了，手下也不见了。她为了养活我，只能选择搬到一个较近的村庄，做些零工。虽然稳定了下来，但是，她还是死了。

　　死在妖魔的手下。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生活的地方之所以那么平静是因为蕾娜大人的存在。因为蕾娜大人去世不到一个月，周围的村庄和城镇都陆陆续续出现了妖魔。然后某一日我出游归家之时，就发现了妈妈和其他村民的尸体。

　　他们的尸体都被掏空了内脏，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我看见妈妈的脸上不是惊恐，反而带着淡淡的微笑和释怀。也许她这么很高兴吧，她终于可以随蕾娜大人而去了。

　　我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便有一个黑衣人出现了。他问我愿不愿意获得力量报仇，我轻轻点了点头。于是我去了东方。

　　我并不怨恨蕾娜大人，相反我很感激她。如果没有她，说不定我和妈妈会更早地死去。我想获得力量也不是为了报仇，只是想守护我心里的那一抹身影。

　　我努力地训练，只为了能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有更强的实力去寻找她，保护她。但是，我真没想到我们再一次相遇会是这样的情况。

　　我是刚融合成功的预备战士，她是组织让我监视的对象。

　　还能比这更让我吃惊的吗？我一直向往的那个身影，美丽的莉莉娜大人，竟然早在我至少成为了一个战士！她不再需要我去寻找，去保护，因为她比我更强。早该想到的吧？蕾娜大人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平凡的人……

　　虽然心里纠结，但我还是跟随着莉莉娜大人一路来到了她位于北方的驻地。在她在一个小镇停留下来之后，我也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莉莉娜大人有没有感受到，但我确实是感受到了，那股觉醒者的妖力。我不希望莉莉娜大人被那只觉醒者杀死，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去会一会他。

　　但是他的强大也确实出乎我意料。我几乎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我只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我能够守护好那一抹身影……

　　但是我没有死。因为莉莉娜大人来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亦或是一直跟在我身后。当我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莉莉娜大人现身了，她替我挡下了对我来说致命的一击。

　　莉莉娜大人果然很强。那一击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她提着剑，与那觉醒者缠斗在了一起。而我，只能在旁边观看。我还太弱，太无力。

　　那个觉醒者好像也很难缠。虽然莉莉娜大人在它身上制造出了几十道伤痕，它也没有要落败的迹象。但是莉莉娜大人突然在战斗中领悟了什么，用妖力幻化出的锁链减缓了那个觉醒者的速度，然后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它。

　　我当时还不知道莉莉娜大人的那种力量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莉莉娜大人身上，便已经深深地被它所震撼。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是蕾娜大人传承给莉莉娜大人的空间能力。

　　我原以为莉莉娜大人是不会知道我是谁的，但是出乎我意料的，她张口就道出了我的身份。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一定要追随她，守护她——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我和莉莉娜大人就这样度过了一天天在北方的日子。直到某一天，莉莉娜大人带我去了一个神奇的村子，莉莉娜大人把那里称为“无尘之地”。

　　那儿的确是个神奇的地方。没有妖魔，没有觉醒者，人们甚至连战士都没有听说过。然而更重要的是，那里是蕾娜大人的故乡。

　　我从莉莉娜大人的口中听到了那个惊人的猜想，第一反应虽是不敢置信，但细细想来，“妖魔是由人类变成的”这种思路却意外地可以解释一切事情。然后，蕾娜大人留在村口的妖力让我们确定了这一点。

　　若是这个猜想是真的，那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组织制造出了妖魔，又制造出战士来消灭它们，以获取高昂的报酬，顺带将这里作为实验基地，随时投入新的试验品。也就是说，这里上演了几百年的人类惨剧其实只是组织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未等我完全接受这个颠覆我一切认知的信息，我就被组织召了回去。对组织首领列莫托的报告当然被我删减了很多事情，毕竟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主人立刻就被组织所忌惮。所幸列莫托并不知晓我与莉莉娜大人之间的关系，组织也对战士们的过去不感兴趣，所以列莫托很容易就相信了我的说辞。他告诉我不用再跟着莉莉娜大人了，而是让我获得排名，成为一名正式的战士。

　　请等着吧，莉莉娜大人。迟早有一天我会摆脱组织的束缚，来追随你的。

　　后来我们虽用灵魂标记可以进行短暂的交流，但确实是再没见过面了。我听说她杀了一个送给她黑函的前辈，听说她到白银之王那里去了，听说……直到那一天，我终于见到了她。

　　是一个很平常的任务，讨伐觉醒者。但是，只有我们两人。我丝毫不担心这个任务会完成不了，只要不碰到个位数排名的觉醒者，我们绝对能杀掉它。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们很容易就干掉了那个觉醒者。来不及好好叙旧，我就知道我应该离开了。若是我们相聚时间过长，组织会怀疑的。

　　然后又有好长时间我们没有联系过。我不停地变强，至少不能拖莉莉娜大人的后腿。组织对我很满意，因为我从不做多余之事，是个让他们满意的棋子。

　　不久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感觉到莉莉娜大人的标记在不停地震荡，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我原以为是莉莉娜大人觉醒了，但妖力又不像。

　　我很担心，第一次主动联系了莉莉娜大人。得到的答案竟然是组织派人去讨伐莉莉娜大人，莉莉娜大人差点觉醒。我出离愤怒了，几乎想立刻叛离组织去到莉莉娜大人的身边。但是莉莉娜大人不允许。

　　我从不违背莉莉娜大人的意愿，这次也是如此。不久以后，莉莉娜大人觉醒了。

　　组织要派出一半以上的战士去讨伐北方的觉醒者。虽然我知道她们这次作战的成功率为零，但是我仍忍不住为莉莉娜大人担心。感知莉莉娜大人这个消息后，我得知她和白银之王要南下了，这才心安一些。按照莉莉娜大人的吩咐去找了拉花娜前辈后，我继续潜伏在组织，成为莉莉娜大人暗中的剑。

　　她离开了。离开了这里，去了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而且一走就是七年。在这七年里，支撑我的只有一个信念：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她确实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做了几件大事。西之深渊死了，亚莉斯亚和比茜也死了，所有的深渊吞噬者也死了，都死在她小小的计谋之下。然后她说，她要对组织和战士下手了，让我回到她那里去。

　　我很高兴，莉莉娜大人终于召唤我了。我向西边赶去，沿途斩杀遇到的战士。她们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大概是不相信现在组织里排名最高的战士会背叛组织，还对她们这些战士下手吧。不过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对我来说，莉莉娜大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利于莉莉娜大人，什么我都愿意做。

　　但是我没想到组织竟然还有暗地里的力量。他们派出了几只觉醒者来追我，我被逼无奈只能觉醒，虽然杀掉了她们，但是我也受了些伤。

　　相隔七年，我终于又见到了莉莉娜大人。她依然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强大，那么温柔。她将妖力输入我的身体为我疗伤，提到组织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我知道她要对组织出手了。

　　我坚持要去。我为莉莉娜大人做的实在是太少了，至少这次，让我为她做些什么吧。

　　但是我没想到战况会这么激烈。莉莉娜大人化成了龙的形态，才勉强将那三个深渊杀死。但是这还没完，又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怪物。

　　莉莉娜大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刚刚战斗完的她已经精疲力尽，所以在那一根棍子射来的时候也没能躲开。或许她还想护着她身后的白银之王吧，我看见她已经打算硬生生承受这一击了。

　　怎么可以呢？莉莉娜大人怎么可以被这种东西所伤呢？我不明白我究竟是怎样在那一瞬间达到那种速度的，我只知道，我绝对不能让莉莉娜大人被那种东西所伤！绝对！

　　那根棍子插入了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渐渐被它夺走。我的双眼快要闭起来的时候，我依稀看见莉莉娜大人朝我冲过来的身影……

　　太好了呢，莉莉娜大人，我终于能够守护你一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