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返妖》莞颜若卿

82、番外No.1蜕变

　　和那里不一样。

　　莉莉娜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就明白了这个事实。天空被战争的硝烟笼罩，空置的土地上仅有被烧焦的痕迹，空气中混合着战火与鲜血的味道。

　　莉莉娜就像是原本一直生活在虚构的世界中，现在舞台的幕布被拉开，那些观众们不想看到也看不到的黑暗便直愣愣地暴露在她们眼前。

　　那座小岛上伪装的和平，以及在和平底下暗藏的争斗，在这片大陆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战火大陆，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扯去了和平的表象，将最真实，也最残酷的战争展现在莉莉娜眼前。

　　随处可见的尸体，流淌不息的鲜血……面对着一般人都会感到震惊甚至恐惧的环境，莉莉娜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是的，兴奋。莉莉娜二十多年来一直冰冷的血液好似突然沸腾起来，她明白，这是她对这个环境自动做出的反应。因为，这个世界，不战斗就会死。

　　莉莉娜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战斗的人。相反，她同大多数战士和觉醒者一样，更喜欢安逸的生活，而不是浑身浴血。像奥菲利亚那样，对鲜血充满热忱的战士毕竟还是少见，而像里加鲁特那样，对战斗充满狂热的觉醒者也不多。要说的话，莉莉娜更喜欢像伊斯力那样，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获。战斗和鲜血，如非必要，莉莉娜不会去接触。

　　到了战火大陆，莉莉娜也依旧保持着这种心态。弗朗作为一个旁观者，早已发现莉莉娜这种状态，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莉莉娜安顿在了处于两军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便离开回了龙族。

　　或许是因为从未听说过觉醒者这一物种，镇里的人们对莉莉娜都很友善，连唯三的驻守士兵只看了她几眼便放下了警戒心。莉莉娜就如同在无尘之地那般，享受着被人类关心的滋味。

　　但它毕竟不同于那座小岛。正所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原本流亡在两军边境上的一只实力强大的龙族悍匪不知为何来到了这个镇子，一个不顺心便将镇子上的人屠光了。而恰好莉莉娜那时并不在镇子里，等她回来已经只剩一片废墟。

　　虽然对镇子里的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莉莉娜早已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领地。觉醒者的领地意识强得可怕，正如莉莉娜从未让别的深渊插手过圣都拉波勒的事，她也不想让这只龙族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

　　莉莉娜一路追踪着那龙族的痕迹，直至一片荒野。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的土地那般，到处是焦黑的灼烧印记，那龙族就在这里失去了踪迹。

　　莉莉娜心知，他恐怕已经发现自己了，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踪迹。不然，就算是展现本体飞走了，也会留下痕迹。

　　明白了之后，莉莉娜愈发小心了起来。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像她原本所处的小岛那样简单。面对着一个不知底细的敌人，莉莉娜可不敢放松警惕。

　　用妖力感知着周围，莉莉娜不敢放过一丝不对劲的气息。终于，在那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动时，莉莉娜朝旁边一闪，躲过了对她来说足以致命的一击。

　　莉莉娜定睛去看那个龙族。只见他已经露出了本体：银色的龙鳞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巨大的头颅正不停地吐着龙息，背后的翅膀收敛着，没有展开也能够猜得到那究竟有多么巨大。

　　莉莉娜心里一沉。看着这只龙的鳞片就知道他在龙族之中的等级不低，也不知她能不能杀掉他。只怕今天得有一场苦战了。

　　莉莉娜浑身的肌肉紧绷。她心知自己的身体强度比不上对面那个龙族，唯一的胜率便在出其不意和先发制人上。她微微俯低了身体，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只见那龙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竟是比莉莉娜更快一步闪到了她面前。莉莉娜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双翅一振，成百上千的黑色羽毛便朝着那龙族射去。那龙族不屑地嗤笑一声，觉得莉莉娜的攻击就是在给他挠痒痒，但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了。

　　片片羽毛的物理攻击力确实几近为零，但是莉莉娜的羽毛所附带的腐蚀能力才是重头戏。被羽毛碰到的鳞甲开始溶解，哪怕并没有感受到真正的痛，那龙族也觉得很愤怒。

　　龙族的鳞甲是身份的象征，鳞甲越美丽则代表在龙族中的身份地位越高。这龙族虽然在龙族中也是臭名昭著，但却依旧把鳞甲看做是自己的生命。如今他的鳞甲被莉莉娜破坏掉了，这叫他怎能不愤怒？

　　他的黄金瞳里燃起愤怒的火焰，然后，仅仅是一瞬间，他的脸上便绽开了一个丑陋的笑容。

　　“所以说，你这种垃圾，竟然还敢挑战你洛瑟大人的权威？”那只龙族狂笑着，轻蔑地看向挂在自己手臂上的莉莉娜。

　　莉莉娜呆滞地看着贯穿自己腹部的那只龙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捅出了一个致命伤。她的剑掉落在地上，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血色的花朵艳丽地盛开，鲜血随着莉莉娜身体的弧度滑落在地。莉莉娜眼中已经看不见自己血流不止的身体，耳中也听不见龙族粗鲁的笑声。她处在一个极度安静的空间里，唯一能看见的，是遍地的血色花朵。

　　曼珠沙华……黄泉的引路人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奇怪啊……身体好冷……要被冻僵了啊……我要死了吗？

　　视野渐渐变黑，莉莉娜的双眼渐渐闭上，呼吸也渐渐变缓，微弱得几不可闻。原本白皙的脸如今却是失血过多所造成的苍白，生命体征也渐渐微弱下去。

　　“不行哟，莉莎，”一个温柔的女声轻轻呼唤着莉莉娜，“现在还不可以睡哟。”

　　是谁？谁在叫我？会叫我莉莎的人……啊，是妈妈啊……我最亲爱的妈妈……

　　“呐，莉莎，”那个声音悠悠地传入莉莉娜的脑海，“你看看现在你在哪里。”

　　莉莉娜用尽全力才睁开了双眼。入目是一座华丽哥特风的庄园，那熟悉的蔷薇花园，那熟悉的豪华宫殿，还有那站在花海里温柔高贵的女人……无不说明这就是莉莉娜童年的住处。

　　“妈妈……”莉莉娜看着那站在花海里的女人低声喃喃道，然后快速朝那个女人跑去。

　　蕾娜·洛克斯，也就是莉莉娜的母亲，张开双臂接住了向她扑过来的莉莉娜，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温柔的微笑。

　　莉莉娜感受着几十年未曾再感受到的妈妈的怀抱，闻着妈妈身上的味道，不禁湿了眼眶。

　　“莉莎，只允许有这么一会儿哦，”蕾娜温柔地摸了摸莉莉娜的头，“这样软弱可是不好的呢。”

　　“嗯。”闷闷的声音从蕾娜的怀中传来，莉莉娜将妈妈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不久，莉莉娜将头从蕾娜的怀中抬起来，放开了紧抱着蕾娜的手，退出了妈妈的怀抱。

　　不知何时，遍地的花朵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身后哥特式的宫殿也变成了一座庄严大气的房子。

　　“这里是……”莉莉娜有些不可置信，这里不是北方那伊斯力的府邸吗？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蕾娜，向她寻求答案。蕾娜只是微笑着说道：“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伴侣吗？虽然很不爽伊斯力那个笑眯眯的腹黑家伙，不过在这片大陆上能配得上你的只有他了。”

　　伊斯力……是得到妈妈的承认了吗？莉莉娜怔愣地看着妈妈，嘴角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往上翘了一点点。

　　场景一变，她们已经站在了伊斯力府邸的大厅内。蕾娜温柔地看着莉莉娜露出怀念的神色，开口说道：“你看呢，莉莎。这么多人在乎你呢。”

　　只见她纤手一指，二楼的走廊不知何时出现的脚步匆忙的那几人便出现在莉莉娜眼前。艾尔撒、罗塞德、普莉茜亚，甚至还有里加鲁特、尤里乌斯和路拉提，每一个人都出现在莉莉娜面前，却什么也没说。

　　“莉莎不是还有了自己的追随者了吗？所以不要这么容易就死掉啊。”蕾娜笑着，一如莉莉娜记忆之中的温柔，“莉莎，要带着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呢。”

　　脑海里闪过夏蒂那张面无表情却柔和了棱角的脸，莉莉娜看着眼前的妈妈轻声笑了起来：“是呢，妈妈。我现在还不能死呢。”

　　“那么，莉莎，你该回去了呢。”蕾娜温柔地说道。

　　“是的，妈妈。”莉莉娜微笑着，那是一种释怀的笑，“永别了，我最亲爱的妈妈。”

　　视野又渐渐变黑，待她再次睁开眼，便是那名为洛瑟的龙族狂笑的模样。莉莉娜看着那龙族毫不在意的样子稍稍眯起了眼，嘴角勾勒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那龙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只见莉莉娜保持着被他贯穿腹部的姿势，但更向前移动了一些，她用那口看上去小巧玲珑的洁白的牙齿，咬住了洛瑟胸口处的肌肉。

　　因为鳞甲被莉莉娜刚才的攻击弄消失了，洛瑟的皮肤轻易地被莉莉娜刺破了。莉莉娜没有吃那块几乎快掉下来的肉，只是通过伤口来吸食洛瑟身体中的血液。洛瑟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带着能量一起飞速地朝体外跑去，他反抗不了，莉莉娜的力气大得惊人，身体也开始虚弱了。

　　终于，等洛瑟快觉得莉莉娜要饱食一顿才肯罢手的时候，莉莉娜松开了口，向后一个蹬步，脱离了洛瑟的接触范围。

　　洛瑟顾不得身体的虚弱，立刻伸出了爪子刺向莉莉娜。莉莉娜轻笑一声，抬手就挡住了他的攻击。洛瑟眼神一凝，仔细一看，发现莉莉娜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银色鳞甲。他的脸色难掩震惊。

　　他抬眼看向莉莉娜，只见莉莉娜的黄金瞳越发闪亮了，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他只是被静静地看着，就有一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他不由地浑身僵直，丝毫动弹不得。

　　“不好意思呢，”莉莉娜微笑着，但是嘴里吐出的话却让洛瑟如坠冰窖，“我还不想死呢，所以可以请你去死一死吗？”

　　“不——”洛瑟眼里充满惊恐，他大喊着，但很快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因为莉莉娜的龙翅已经穿过了他的胸口。

　　看着渐渐倒地的洛瑟，莉莉娜依旧微笑着，但是眼神却是冰冷的。她慢慢俯下身，开始享受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大餐。

　　随着龙族的血肉被吞食下肚，莉莉娜的身体也开始了变化。不再是那黑色的羽翼，而是龙族特有的翅膀；身形渐渐变得庞大，原本白皙脆弱的手臂也变成了披着银色鳞甲的龙臂。她腹部的伤口早已结痂，渐渐开始长出新的皮肤。

　　莉莉娜抬起头，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黄金瞳在夕阳中越发闪耀。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纯粹的觉醒者了，或者说，是和任何人都不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