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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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从医院回来两天就可以拆纱布了，其实事实上也没什么大碍，像舅舅这样身强体魄的人才不会那么娇气，休息两天又会变回之前的活泼乱跳。
晚上，梦曦和舅舅在吃着晚饭。
梦曦看起来心事重重，也难怪，再过一个星期微斯顿克林学校就要开学了，可是高昂的学费经常让梦曦头疼不已，自己也曾想放弃过学业，可是这对于她这样一个十八九岁毫无社会经验也没有任何一技之长的人来说，以后可能永远都会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打工族，自己也没有好高骛远，只希望读完大学能够找一份工资稳定的工作，希望家人朋友平安幸福，别的她也没有再有过任何奢望。可是残酷的现实却再次咄咄逼人，她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念，终于在骨感生活的逼迫下土崩瓦解。
舅舅似乎看出了梦曦的心事。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踱着缓慢沉重的步伐走回了房间，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金光灿灿的钥匙打开了保险箱，里面赫然躺着一封发黄的信封。
“梦曦，过几天你不是要开学了吗？趁现在有时间多帮舅舅干点家务活。”
梦曦知道，舅舅的好吃懒做，贪小便宜，爱财心切，斤斤计较是大家有目共睹，就算今后舅舅不指挥自己干什么，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要做个勤劳的穷苦人家的孩子。
她没有说话，一个劲的往嘴巴里塞着干巴巴的干饭。
“你不用总是命令我，该干的我都不会偷懒。”
她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说活的时候犀利了点，但梦曦绝对没有恶意。
“来，给。”
舅舅“啪”的一声把一封厚厚的信封丢在梦曦前方。
“这是什么？”
梦曦不明白。
“你的学费。”
舅舅简单的说。
梦曦心知肚明好吃懒做的舅舅不会存有那么多钱，这或许大概又是舅舅坑蒙拐骗哪家富贵的老太太得来的。上次舅舅被关进警察局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偷了他所在工厂老板太太的一条金项链，为什么他还是这么执迷不悟，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他一直拖累着自己，自己又怎会活的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哪里来的。”
梦曦的脸立刻耷拉下来，憋着胸膛的气愤和疑惑质问着舅舅。
“我问你这钱哪里来的。”
她猛地站起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水杯晃荡出一大粒水滴，流淌在那封黄色的信封旁边，浸湿的边缘透露出猩红纸币的模糊轮廓。
“你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我都不会骂你，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偷别人的东西，我们可以活的很狼狈很卑微，但至少做人做的堂堂正正，不偷鸡摸狗，为什么就只是让你这么简单的活着你都做不到。”
这十几年来的悲伤终于在一瞬之间爆发出来，十几年来积蓄的眼泪终于在顷刻之间泪如雨下。
“你能不能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舅舅看到情绪暴躁的梦曦也顿时心中燃起了火。
“这些钱都是我向我做生意的的朋友和一些街坊领居借的，我没有去偷没有去抢，你不要一棍子打死人。”
舅舅也觉得自己委屈，是，没错，曾经他是有过心术不正而入狱的时候，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改邪归正了，难道犯过错的人就没有被人原谅的机会了吗？
“你跟我说实话，你的做什么生意的朋友肯借你这么多钱。”
梦曦了解舅舅的情况，舅舅的信誉额度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之间已经为零，再加上舅舅的朋友个个如同他一样视财如命，怎可轻易借给他。
“到现在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舅舅。”
梦曦的眉头猝然一皱，她因为生气而歪曲的脸庞就像是苍老了十岁的少妇。
“我跟你说实话还不行吗？”
事到如今，再怎么瞒，怎么编梦曦也不会相信自己。
这是你妈留给你的嫁妆，我给，给当了。”
舅舅愧疚的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曾经有很多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梦曦总会梦见妈妈的身影，那个梦潜伏在梦魇里的最浅处，最边缘，最模糊的地方。没有日，没有月，没有烛，没有萤，没有任何可以照亮妈妈面容的光线，也没有会流动的液体，没有坚硬的固体，更没有让人呼吸顺畅的气体，没有任何一种把自己和妈妈连接在一起的介质。就这样，仿佛隔了一条时光隧道，明明知道妈妈近的触手可及，可是在心里永远都远的遥不可及。自己亲眼目睹妈妈从万丈深渊掉下去，可是却寻找不到掉下去的方向，只能着急的徘徊在原处等着妈妈，可是，等待只是徒劳，原来是有些东西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后来想着，为什么掉下去的不是自己，原本该死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吗？
被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两点。梦曦吓得满头大汗，她慌乱的拉开了灯，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即使是凌晨两点的城市，街道路边也还是灯火通明的，可是，就算再怎么明亮，也照不亮一个内心永远孤单寂寞人的心。
梦曦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水拍拍自己的脸，镜子里的自己越发憔悴和瘦弱，岁月就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
房间里的手机竟然在此刻响起。
梦曦拿起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梦曦没有多想，还是拿起接听了。
“你好，我是梦曦，请问你是哪位。”
出于礼貌。梦曦先简单介绍了自己。
“梦曦，我是姐姐。”
电话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终究还是让梦曦震惊了一下。
“我怀孕了。”
姐姐从2013年八月份离开家去北京工作，离开家乡以后杳无音讯，一通电话也没有打过回家，她的那个家乡号码梦曦在姐姐消失的一个月打了成百上千次，电话那头永远都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转接到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计费”，可是梦曦都不敢删，梦曦就怕哪一天得到上天的眷顾，奇迹般的接通了姐姐不远万里的那通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在姐姐消失的半年里。梦曦疯狂寻找了大半个城市，大街小巷贴满了寻人启事的帖子，梦曦还托朋友在网上散发寻人启事的帖子，可是半年下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在自己最糟糕的时候，梦曦跟自己说姐姐可能已经暴死街头，甚至被那些心存歹念的坏人抛尸荒野。父亲在姐姐消失的那一年，沉迷上了赌博，家里面被父亲输的一干二净，一贫如洗，父亲的贫穷懦弱就像一把锋利的鞭子打在自己光滑稚嫩的脸上，当时梦曦才十五岁，还没有可以承担任何责任的能力，可是为了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还是坚强承担下来，可是父亲在那一年事业颓败，在家里无所事事，有一次赌博输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父亲买了一打酒上他们工厂的天台上喝酒，父亲平时是个滴酒不沾的人，现在一下子两瓶直直灌入，他的两眼开始发昏，整个人失去平衡力摇摇欲坠般，他独自爬上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天台，高高举起酒瓶子与遥远的月光畅饮，下面是“万丈深渊”，可是父亲毫无知觉，一脚踩下去，拥抱了整片皎洁的天空。父亲的离奇逝世，让这个家天崩地裂一般，当时没有人来拉自己一把，自己最亲爱的姐姐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不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到现在整整三年，忽然有一天听见有人打电话给自己，声称自己是她的姐姐，多么滑稽可笑的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