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行》林予你

3、若无

　　正当轻歌与彩娥打打闹闹，享受美食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谁啊？怎么在城里将马速放的如此之快。”轻歌手里还拿着鸡腿，怒气冲冲的的往窗外看去。
　　只见原本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分散在两边。有的孩子已经吓的哭了起来，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几匹飞奔的马。
　　轻歌已经被气炸了，这么快的速度万一误伤了人怎么办！“不行，太危险了！”说罢，扔掉鸡腿，就要从窗台跃下“行侠仗义”去了。
　　“哎呀我的小姐！”彩娥一把拽住了正在爬窗台的人：“知道你武功盖世，但那可是若将军啊。”
　　“若将军怎么了！是将军就更不应该如此了！”轻歌不管不顾大喊着。
　　扶月楼本就在路边而建，而轻歌所在之位恰好又在窗边，所以这句义正言辞的“指责”清清楚楚的传在了马上男子的耳中。
　　一行人之首的马儿慢了下来，男子一身黑色铠甲，精壮有力，发丝高高束在头顶，气场犹然散开。这边的轻歌却没有发现，那男子撇过来的眼神。
　　就在这时，路边跑出一个男孩。听见人群惊呼的轻歌回过头，才看到那驾马的一行人已经停了下来。
　　霎时间，空气都凝固了。轻歌已经爬上窗台，准备不顾彩娥的阻拦，只要他们对着孩子做什么，就要跳下去救人。
　　怎料那男孩噗通一声跪在马前，奶声奶气的道：“大将军，也带我去打仗吧。”
　　“啊...”轻歌若有所思的惊叹。原来是这样，收起了已然跨出去的一只腿，坐在窗上，静观其变。
　　这时男孩的母亲这时候也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跪下道：“将军，小儿年幼，崇拜将军，还请将军不要责怪小儿。”
　　“将军，用不用属下去...”男子身后走出一名侍卫。
　　黑衣男子抬手阻止了身边人的话，微微弯腰，一把扶起了孩子。确认无恙后，拍了拍他的头。
　　“那等你长大再来找我。”
　　一行人又匆匆驾马离去，临行前，男子好似微微侧脸，好像在看...扶月楼？
　　留下了一群久久不能平静的百姓。
　　轻歌松了一口气，从窗台跃下，继续坐着啃鸡腿，喃喃自语：“怎么就没看清他的脸。”
　　彩娥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家的“英雄”小姐，摇了摇头。
　　周围就开始了嘈杂的议论声。
　　“刚刚那个人就是若将军啊？”
　　“是啊。若将军回朝了。肯定又是打了胜仗吧！”
　　“那当然了。天佑皓月，让我们有了若将军，以后还担心什么战事啊。”
　　轻歌啃鸡腿的动作定住了，心里重复着，若将军...这才想起来，这个若将军莫不是...若无？
　　若无，这个名字轻歌并不陌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爹爹嘴里总会频繁的出现这个名字。
　　“若无年仅二十，就成为了御前大将军。”
　　“若无在秋水之战中，一举歼灭敌军，结束了我们腹背受敌的局面。”
　　“若无训练出的无回军队，让各国都闻风丧胆。”
　　“若无...”
　　原来他就是若无啊，轻歌心中感叹，那个传闻中的少年将军。想必刚才的孩子也是听多了若无的名字，才会激动的跑过去的吧。
　　只是为什么那个人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一直回荡，不愿散去呢？这个声音如此低沉，却又空灵。像春风吹进了眼睛里，像泉水流进了手指间，像花瓣飘进了心里。手慢慢的覆上了胸膛，一颗心跳得飞快。
　　这时，包房的门突然被踹开，言炽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立在门外。身后小二用歉意的眼神，不断的对着轻歌鞠躬。
　　“燕公子，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你下去吧。”轻歌故作大气的安抚道，其实心里早已在暗骂今天什么运气啊。
　　轻歌看向自己的爹爹，言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言轻歌！”
　　“嘿嘿嘿嘿...爹爹息怒。”刚刚还一副翩翩“公子”样的某人，早已换上一副谄媚嘴脸。“女儿只是...只是太想这扶月楼的鸡腿了，今早起来，觉得不吃就浑身没力气，这才急忙来了，没告诉爹爹，是女儿的错。”
　　言炽听了某人的胡编乱造，骂也不是，笑也不是：“赶紧给我回府准备进宫！”
　　轻歌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怎么还要进宫啊...

　　你为我击鼓

　　“小姐。”这已经是彩娥不止一次打断她家小姐的沉思了。小姐自从被抓进宫里，就一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姐！”彩娥伸出手，在轻歌面前晃了晃。
　　“嗯？”轻歌还是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声。
　　“哎呀我的小姐。今晚皇上在皓月园举行宴会，特意嘱咐将军必须带你出席，这时辰也不早了，可是小姐连衣服都没换呢。”彩娥一副夸张的语气，手上拿了好几条裙子不停摆动。
　　是啊...还有宴会。
　　轻歌叹了一口气，眼睛流转到裙子上。那些艳丽的颜色，就好像在不停地告诉她，自己已经是个有婚约的人了。不行！轻歌猛然站起，将手握拳，举在胸前，绝不妥协！一定有办法的！心里响起反反复复的声音：我决不让别人决定我的人生！
　　轻歌握了握小拳头，这事还要从长计议，眼下还是要去那个假惺惺的宴会。想到这，她的小脸又垮了下来：“彩娥，给我找普通一点的衣裙吧。”
　　“那这件如何？”彩娥一看自家小姐有了反应，自是抓紧时间想要打扮好她。
　　见轻歌点头，彩娥手下不停的开始梳妆更衣。
　　怎料轻歌又神游了起来：“彩娥，你说那个若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若将军啊...”彩娥的脸上浮现出一片向往：“若将军是个很优秀的人啊。”
　　“当然知道他优秀，我是说...他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比如说会不会长的凶神恶煞的？带兵打仗的人风吹日晒的...”
　　彩娥哭笑不得道：“小姐，你还是不是皓月人啊。若将军的容颜那是皓月上上下下公认的第一啊。”
　　“我...谁关注这些啊。”
　　彩娥索性面对轻歌而坐，打算给她家小姐好好上课：“若将军今年二十有整，从四年前开始第一次出征，就从没打过败仗。听说若将军幼年丧父，从小跟娘亲相依为命。不知道师从何人，也不知道他从前身在何处，总是很神秘呢。百姓们都说啊，若将军有今天，竟是凭自己的力量呢。”
　　幼年丧父？本以为他是哪个权贵的儿子，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出身。都怪自己，爹爹告诉自己的事从不用心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轻歌撇撇嘴巴，倒是安静下来了。
　　“臣女见过皇上。”轻歌跟随言炽出现在了皇宫宴会上。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都说言炽王爷一生勇猛，只可惜没有儿子，但今日一见这唯一的女儿，又忍不住赞叹，幼女如此，此生无憾，果然绝色。少女一身浅蓝藕粉相间的衣裙，裙上绣着一朵欲要飞起的蝴蝶，纤细的脖颈，雪白的皮肤，映衬着一张小小的脸颊，五官娇小且精致。可谓是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
　　轻歌被大家注视的目光搞的浑身不自在，僵硬的一步一笑，跟随言炽做到了座位上。
　　皇上高高为上，如今成年的孩子仅有四人，除了二殿下皓晗书生来喜静没来之外，其余次坐在皇上的左边，皇后娘娘孙氏轩雅之子大殿下皓晗风，婷贵妃之子三殿下皓晗煊和四公主皓晗怡。
　　轻歌跟婷贵妃的一双儿女年纪相仿，尤其晗怡，因此三人关系自小要好。此时，晗怡正坐在殿上对着轻歌眉弄眼的打着招呼，言炽怒视一眼，轻歌只好吐吐舌头，低头收敛。晗煊见状，嘴角也散开温柔一笑。
　　宴会上自是一如即往的无趣，周围大臣们是源源不断的恭维。轻歌托着腮坐在言炽身旁。小眼珠咕噜噜的乱转着，看着周围人的你来我往，心下不屑。这些大臣就会一些嘴上功夫，若让他们上战场打仗，怕是每一个中用的。真正的英雄就像是爹爹和...和...
　　轻歌不由面上一烫，怎么又想起了那个人。
　　这时好巧，通报的公公尖声报：“若将军到！”
　　轻歌的转过头，眼看着那个少年从远处走入大殿。
　　这是一张怎样妖孽的脸庞。他走近，慢慢能看清他，这容颜就这样暴漏在了人们眼下。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黑冠高高束起，眼角微调无谓又似看穿一切，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他眼中的世界。鼻梁像是世间最精巧的手艺认为他定制，唇似薄雪，却又殷红。
　　“若无参见皇上。”他还是一身黑，如傲梅般挺立在大殿。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又入骨。
　　“好！”皇上大喜：“爱卿刚刚归来，快快入座。”
　　轻歌发现他没有下跪。他转身走向座位，他的眼睛划过众臣，跟他对视的大臣们竟是不由自主的移开目光。这是一种怎样的气场。
　　周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若将军五年了，终于回朝了。”
　　“若将军这次立下汗马功劳，被皇上召回，只怕又要封赏了。”
　　“若将军如此骁勇，长相也一表人才，只怕是有心上人了吧。”
　　“哈哈，怎么？想把女儿嫁给他？”
　　“你别说你不想嫁？”
　　“自是想嫁。哈哈...”
　　“爹爹,”轻歌碰了碰言炽，“他...为什么不行跪礼？”
　　言炽听了淡淡一笑，将目光转向中心之人，眼光里充满欣赏与敬佩：“若将军为我皓月立下不少功劳，皇上特例，若将军见到皇家之人，可不跪。”
　　“皇上，听闻言将军的女儿言轻歌今天也来了，不如让她也献个才艺吧。”皇后娘娘孙轩雅突然提议。
　　“母妃...”晗煊站起：“轻歌本是官家小姐，如此表演怕是不妥吧。”晗煊此时阻止，也是怕轻歌出丑。作为一起长大的挚友，晗煊比谁都清楚，这个言轻歌，哪里会什么才艺。
　　“哈哈哈，朕这皇儿已经开始护内了，”皇上大笑：“朕才给晗煊和轻歌赐了婚，今天正好让大家也看看，朕这皇儿的皇妃如何。”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轻歌身上，轻歌傻傻一笑，必须要上了啊。
　　献艺？这可糟了。别别扭扭的走上前去，一边走一边纠缠着自己的手指。恨不得把这短短几步路走上个百年。这可如何是好啊，自己哪会什么艺啊。平时本就不喜欢女子喜欢的歌舞刺绣。平时爹爹找来的老师，多半被自己的淘气赶走了，这才开始后悔，有点晚了。
　　轻歌一步三磨的走着，眼珠咕噜噜的转，转向皇上身边的护卫。有了！轻歌灵光一闪，知道表演什么了。
　　“皇上，”轻歌作揖：“臣女的表演需要有人击鼓，不知皇上可否令人为臣女击鼓？”
　　“哈哈哈，你这丫头花样真多。那朕准你找自己找人击鼓。”
　　自己找人？轻歌一愣，不由的看向那个人。正巧，那个人也看向她，眼神在空中相对。
　　轻歌好奇的张大了眼睛，向那人扬起了下巴。若无被少女的样子弄的微微一愣，却又想起了什么，眼神低垂，掩下了眼中的玩味，就听见少女清澈的声音：“那么，若将军可否为小女子击鼓？”
　　语惊四座，台下议论声又噪杂响起，谁也没注意到皇后娘娘复杂的神色。
　　“好。”若无低沉的嗓音传来，轻歌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舞台。
　　激昂的鼓点响了起来，轻歌也在这鼓声中移动着。原来，轻歌是要舞剑。
　　场中的少女，手持长剑，或向上，或俯冲，或移步，或低旋。身段柔软，手法精湛。那裙边随着她舞动的身影，飞扬着。那嘴角也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眼神飞跃又坚定。
　　场下一片赞叹。
　　“不愧是言将军的女儿，果真不一般。”
　　“是啊，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言大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前就听说长的国色天色，今日一看，果然，果然啊。”
　　若无在一旁打着鼓，也注视这这个少女。眼底里溢出了自己也没发现的欣赏。
　　这个女子刚上前来明显不情愿，那故意慢悠悠的步伐，可能他人没看出来，可他若无看了个一清二楚。没想到她竟然舞剑。舞剑倒不让若无另眼相看，言将军的女儿会会舞剑，自是应当。只是另若无诧异的是，她竟然在皇上面前舞剑。问世间，那个女子不想在皇上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闺秀风范，而她却...再看一眼场中舞剑的身影，若无垂下了眼眸，想到了下午那酒楼里义正言辞的发言。
　　言轻歌？有趣。
　　终于，鼓声停住了。轻歌的身影也缓缓地停了下来。少女的额头上依然被汗水浸湿，有几缕发丝贴在了两颊。轻歌微微喘气，却是看向了若无。
　　轻歌没有想到，自己与他配合的竟如此默契。自己每一个动作，他好像了如指掌一般，他的鼓点随着自己的节奏，竟是完美贴合。
　　“好！”皇上大悦，“言将军，你这女儿可不一般啊。来人，把朕的翡翠玉佩赐予言轻歌。”
　　被点到名的言炽站起身，脸上也全然是骄傲的表情：“能得皇上赞赏，是微臣的福气。”
　　轻歌和若无并肩退到一旁，距离很近，近到若无身上的气味已经悉数传来轻歌的鼻子里。轻歌心想：不知为何，我就想跟他说句话。
　　“喂！你的鼓打的真好！”轻歌在转身离去之前，小声的道。
　　若无听见这孩子气的声音，侧头看向她：“你的剑也舞的不错。”
　　“那是当然！”少女的脸上还有着未褪去的红晕，汗珠还在鼻尖上挺立着，微微的喘息声就在耳边，看着孩子气的脸庞，不知为何，若无心下感叹，希望此时的女孩能永远像今天一样像一阵勇敢的风。
　　“呵。”若无轻笑一声。转身离去，衣袖轻扬，似是擦着轻歌的指尖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