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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药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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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里,几个药农正翻晒草药,院子里摆满了药匾,被晒了许久的草药软蔫蔫的,颜色也不再是青绿,而是泛着蔫黄。
陆昭大步踏入药庐,药农们见来人是位漂亮的公子,一个二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陆昭。
陆昭朝药农们笑,比此时的阳光还要明媚三分,有几个年纪稍小的女孩,看到漂亮的陆昭朝她们笑,一个二个都红了脸,躲在别人身后,悄悄探头打量。
药庐的管事把陆昭迎进屋里,命人倒茶伺候。
陆昭慢慢的喝完水,然后才抬头看向药庐的管事。
“程管事,还要麻烦你再帮我拿一些新鲜的薄荷叶,还有桔梗。”
“好的。”程管事应道,然后连忙吩咐人去后山的药田里摘薄荷叶。
“四公子,可能得让您久等一下,今儿个早上,后山的药田钻进去一头野猪,这会儿正修整呢。”程管事抱歉的说。
“野猪?怎么会大白天下山?”陆昭问。
程管事摇摇头,“不知道啊,不过那头野猪身上有伤,所以也没伤到什么人,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宰了分了,每家还能分个两三斤。”
陆昭点点头,肉价高,负责药庐和药田的都是老实巴交的药农,收入少,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沾上荤腥。
一头野猪能让每家分两三斤,看来个头也不小。这么大个头的野猪,怎么会受伤呢?又是谁伤的呢?
程管事见陆昭不说话,又接着说:“四公子,野猪肉比圈养的猪肉好吃,要不您带回去尝尝?”
陆昭笑着婉拒了,她可不想从这些贫苦的药农手里抢吃的。
“程管事,你去忙吧,我在药庐里转转,东西准备好了,您知会我一声就成。”
“好嘞。”陆昭的客气有礼让程管事觉得很亲切,“大概半个时辰,您随便转,我这就去后山帮您看着点。”
陆昭笑着点头,“还有门口的车夫,麻烦您给他找个地儿歇息一下。”
程管事满口答应下来,然后撩起身前的衣袍跨出了门槛。
陆昭在屋里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到药房和厨房各转了一圈之后,朝暗室所在的地方走去。
暗室里。
七友坐在床头,后背靠在石壁上,一双眼睛没了之前的清亮,看着有些恹恹的。
一娄脸色苍白,嘴唇也是干裂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忽然,一娄紧闭着的眸子猛地睁开,看向七友,七友几乎也是同时看向他。
“有人来了。”外面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他俩常年习武,耳力自然更加灵敏,兄弟两人互换神色,全都警惕起来。
陆昭推开暗室的门走进来时,看到两人警戒的神色,不禁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
见来人是陆昭,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后面并无他人,七友这才放松下来。
陆昭关上门,然后把包裹摊开,里面装着五只大白馒头。
一见到馒头,七友不自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从昨天白日埋伏在大理寺外,一直到现在,他可是滴水未进颗米未食,尤其是在这暗室里,饥饿平时来的快而且凶猛。
“吃吧!”陆昭递给七友一个馒头。
七友没有接,反而看向他大哥,得到大哥的默许之后,才接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会功夫就吃完了一个,陆昭又递给他一个,顺便把水壶也给了他。
七友灌了几口水,艰难的把嘴里的馒头咽下,抬头看见注视着自己的陆昭和大哥,顿时红了脸。
陆昭抿嘴一笑,又拿出一颗黄澄澄的橘子。
七友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慢慢吃,不够我再出去拿。”
看着陆昭平静的模样,七友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我四哥和五哥有没有消息?”
陆昭没有回答,从包裹里又拿出绷带,说:“给你大哥换完药,我再慢慢跟你说好吗?”
七友点点头,一边嚼馒头,一边看陆昭熟练的替一娄换药。
陆昭把沾着血的绷带缠成一团,把食物拿出来之后,用包裹把绷带包好,等做完这些事后,她才重新看向他俩。
两人均是眼巴巴的看着她,这让陆昭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兄弟不能活着出来,可是亲耳听到陆昭说完之后,两人仍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见二人的反应,陆昭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确什么都做不了,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可不是安慰。
过了一会儿,陆昭缓缓道:“明日皇城就会解禁,但是进出皇城仍然需要检查,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最好多等几日,等城门守卫松懈了,我再帮你们出城。”
这个时候陆昭再说起帮他们出城的事情,七友只觉得眼睛酸胀,是感动,也是伤心。
一娄安慰的拍拍七友的肩,然后看着陆昭说多谢。
陆昭这次依然没有久留,一娄虽然受伤了,可是七友却四肢健全,所以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两人这几天的饮食问题,又吩咐一娄几句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作为死士,他们经常负伤,这种外伤更是家常便饭,陆昭根本不需要额外的叮嘱,可是一娄仍然把陆昭的话一一记在心里,然后目送他离开。
陆昭离开后,七友看看床上的食物,又看看一娄,不解的问:“大哥,你不是说陆公子是个好人吗?为什么他刚才说送我们走的时候你不说留下来?”
一娄面色严肃地说:“他虽然不是什么恶毒的人,但毕竟是官场上的人,我一个人就罢了,可是还有你二哥和三哥,我虽然是你们的大哥,也不能替你们做决定,等和老二老三联系上了再说吧。”
七友面露难色,这两天城内戒严,根本和二哥三哥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一件事。”末了,一娄又补了一句,“饿了就去厨房拿一点,你去抓野猪,咱们怎么吃?”
说完,看着七友笑。
七友顿时红了耳朵,局促的说:“我不是想让你吃点有营养的嘛,谁知道会碰上那么难缠的家伙。”
一娄也不恼,摸着七友的脑袋说:“大哥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你也发现了,有人在找我们,我们必须得更小心一点。”
七友点点头,“那二哥和三哥他们呢?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们?”
“明日吧。”一娄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绷带,眼神柔和了一些,“等明日,我们就能跟他们联系上了。”
七友出神的看着一娄身上的伤,陆昭处理的很好,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一个公子哥,怎么会学的这么好的包扎术,雪白的绷带裹了一层又一层,能防止伤口裂开,还不会阻碍血液流通。
“陆公子人其实真的不错……”七友喃喃道。
一娄听在耳里,没有答话,兄弟二人同时沉默,暗室里安静的只听得见呼吸声。
陆昭从暗室出来后,刚走到前厅,程管事就带着两只深蓝色的布袋走了进来。
看见□□事打湿的衣袍,陆昭不免有些抱歉,“程管事,麻烦您了。”
程管事摆摆手,爽快的说:“四公子就不要跟奴才客气了,这是您要的薄荷和桔梗。”
陆昭点头说谢谢,没让程管事送她,自己拿了布袋去找白山。
白山赶马车的技术很好,一路上不颠不晃,很快就到了陆府。
下车后,陆昭看了一眼陆府的门匾,转头问:“白山,你去帮我办件事情。”
白山正擦着汗,闻言,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才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由于常年在外,白山的皮肤近似小麦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憨厚老实。
陆昭盯着白山的脸,见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安抚似的说:“你不用这么着急,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去买点东西。”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一听是买东西,白山放松下来,可是下一秒听到陆昭说要买一座酒楼,白山直接目瞪口呆。
“公子,你买酒楼做什么?”白山不解的问。
“你照我说的去找那家酒楼的老板就行,说有人愿意出高价。”
看白山点头,陆昭才转身走进陆府。
不理解的何止白山一人,几日后,在书房里,听陆昭买了一座酒楼,陆徵拧着眉,满是疑惑。
“你不是要做学问吗?买酒楼做什么?”
陆昭笑说:“做学问和买酒楼可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能有点事做。”
“想做事,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何必去做生意?”
“爹,您是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吗?”
陆徵摇头,“你两位叔叔在江南,也是做生意的,爹怎么会看不起生意人。”
“那不就成了?”陆昭摊开手,耸着肩,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陆徵。
陆徵叹了口气说:“爹不是不同意你经商,这要是以前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是天子门生,这要是传出去,那不是让陛下难看吗?”
“爹。”陆昭噘着嘴说,“我何时说过酒楼是用我的名义买的?”
“那你是用谁的名义?”陆徵疑惑的看她。
陆昭眯着眼看陆徵,陆徵的表情僵了,然后颤抖着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满眼的询问。
只见陆昭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既狡黠又调皮。
微宵宫,林方说陆徵买下了葫芦塘的酒楼,正翻页的龙淮手指一顿,有些不相信的问:“陆府?”
林方点头答是,于是龙淮更困惑了,陆徵贵为一国之相,竟然会买一座酒楼?如果他不了解陆徵也就算了,可偏偏龙淮深知陆徵的性子,断定不是陆徵主动买酒楼的。
不是陆徵,那就只有……
龙淮微眯着眼睛,思而不得其解,又问:“酒楼何时开业?”
“还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