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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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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朋回到家,看着那盒护手霜,越想越不得劲,打了个电话给季然。
“哟,路大医生怎么有空给小的打电话?”
“谁让你把我的手机号给那姓卫的?”
“他要请你吃饭啊!哎,你俩有没有来电啊?”
“电!都电死了!”
“哟,这么猛啊!事成之后记得请我这个月老吃饭啊!”
“成个屁,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个话都费劲。”
“哈哈,那是你没见识过他的真面目,我跟你说,他这人流氓起来你我都望尘莫及。”
“得得得,别提这个人了。你跟你家那位到底怎么样了?”
“前两天我去找他,正好碰上他喝醉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得,对我热情的不得了;结果第二天一醒来,又恢复原样了,不对,我觉得更冷淡了。”
“你没对他做点什么?”
“能做什么啊?强上啊?我连他弯的直的都不知道!路大医生,现在是法治社会。”
“季然同志,你这是打算就这么郎有情妾无意下去了?”
“你当我愿意啊!”
“我跟你说,你赶紧找机会表白吧,听我的没错,肯定是弯的。”
“那万一人家对我没兴趣呢!”
“合着你打算一辈子在一棵树上吊死了?没兴趣正好,你赶紧找下一个真爱啊。”
“老路,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光棍一条么?你真是太无情了!”季然果断掐断了电话,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一开始袁可之于他是一杯冬日里的热牛奶,滚过喉咙熨帖又甜蜜,两人熟络以后,他反而觉得像是在迷雾里行走,越来越捉摸不透袁可的意思。串串跳上沙发,把头搁在他腿上,蹭了季然一裤子的狗毛。傻狗这半年来体型大了不少,性子却比它爹妈都要温和,颇有点负负得正的意思。它似乎是能觉察季然的低落情绪,极力想要安慰它的便宜老爹,但除了送上头给他抚摸,它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季然的脑子里正在飞速盘算着如何试探袁可,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狗儿子的脑门。末了他感慨一句:“傻狗,袁可要像你这么黏糊人多好啊!”
狗儿子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
最近天气渐凉,傻狗越来越上道了,季然一个不留神,它就会蹿到床上,要跟他一块睡,气的季然好几次把狗扔下床,罚它面壁思过。然后好几个晚上都睡不踏实。
这天季然顶着黑眼圈到公司,收到了人民群众无数的“关怀”和“打探”,最后大家一致得出结论,季然床上有人了。季大爷一个人瞅着镜子,气得牙痒痒,谁知道床上的不是别人,而是那掉毛满天飞的狗儿子。好不容易开完会准备在办公室躺会儿,他收到了袁可的微信,说是这周要给一个同事代班主持节目,下班会晚一点,让他带milky去散步,家门备用钥匙在门口水表箱里,用胶带黏在顶上左边角落。
季然一个机灵,睡意全无。他的内心升腾起了无限的希望,袁可都把钥匙交给他了,这代表什么?他能自由出去袁美人的房子了啊。心动不如行动,季然朝他的手下们挥挥手,拎起车钥匙就回了自家小区,他顺利摸到袁可说的钥匙,怀着激动的心情正大光明地踏进了袁可家。四周打量了一下,milky正蜷在猫爬架上睡觉,下午三点多的和煦阳光温柔地铺了它满满一身。季然啧啧感慨道,这猫可真会挑地方打盹。大概是这氛围太惬意太迷人,季然身上的瞌睡虫又被勾了起来,他估摸着时间还早,便毫不客气地占据了那张浅灰色的沙发,和milky做了对会周公的伴儿。
袁可替同事代班的是一档下班晚高峰的音乐节目,这档节目一直是台里的王牌,因为时段好,收听人数众多,加上是袁可擅长的音乐类节目,得到这个机会的时候,袁可几乎高兴地要跳起来。节目从下午五点一直到六点半才结束,原本的主播年纪偏大,选曲风格偏怀旧,以中文歌为主,袁可代班的时候在歌单里试水加了好几首外文歌,甚至有年轻一族喜欢的pop和blues风格,没想到反响特别好。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成年就考驾照,毕业就买车,袁可自己也没想到,原来这个节目的受众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和他一样,喜欢的歌曲非常多元化,无论多小众偏门的歌,都能在微信平台上得到点赞的反馈。对节目内容赞可的同时,黑色可粒这个主播名字第一次进入了很多人的视野,有好几个人甚至问,为什么主播不是咖啡色的,他的声音明明很像巧克力。
节目开播前,袁可内心其实非常忐忑,作为一个新人,他不确定自己能否hold住整档节目,而看到如此多的期许和认可后,他的心情也轻快起来。节目结束后他便急急忙忙赶回家,结果一进家门,就看到了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milky端坐在沙发沿上,目视窗户,思考人生,落日的余晖打在它的一双猫耳朵上,袁可几乎觉得,它在沐浴上帝的圣光。而它那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垂下来搭到了季然的额头上,季然闭着眼睛,睡得旁若无人。一双长腿从沙发上耷拉下来,落到了地板上。袁可走过去盯着季然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装神弄鬼,便回房间拿了条小毛毯替他盖上,然后把milky从沙发上抱了下来。milky喵了一声,对铲屎官打断它思路表示不满,沙发上的季然皱了皱鼻子,袁可赶忙把猫带到猫食盆面前,伺候它进食。
进了厨房,袁可移上玻璃门,便急急忙忙打开APP,搜起了最方便快捷的晚饭做法,看到最后才选了个青菜鸡蛋面,因为这个攻略作者十分贴心,连加几毫克盐都标注的清清楚楚,而不是高冷地写上适量两个字。袁美人把带刻度的量水壶,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迷你电子称都拿了出来,开始了他的厨房实验。
季然是被milky一屁股坐醒的,此猫非常不满自己的铲屎官在厨房忙碌,外来的入侵者却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便跃上沙发把季然的胸膛当做了人肉屁垫,压的季然在睡梦里差点被闷死。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身上的毯子时,脑子里如同被雷劈过一般,完了,睡过头了!
袁可正在厨房全神贯注地煎着荷包蛋,他手握着铲子,盯着计时器,就等着时间一到翻面,认真得像在解微分方程。季然在厨房门外,愣愣的看着袁可因为紧张而绷直的背,匀称而线条优美。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干净得夏日河塘里第一朵冒尖的早荷。绿色格子围裙在他腰间收了个单口蝴蝶结,看样子系的十分仓促。季然觉得袁可的样子有些好笑,笑意从他四肢百骸泛起来,又带了点酸涩的感动,像是涨潮的海,暖流一波高过一波泛上心头那座孤岛,最后没过心尖,季然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移开那扇隔绝开人间烟火的玻璃门,袁可听到声响,转头诧异地望着他,此时计时器叮铃铃地声音突兀地想起,盖过了煎蛋的滋滋声,袁可慌忙想要回头去看自己的试验品,却被季然拦腰抱住,袁可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季然腾出一只手关了恼人的计时器,按掉了灶上的火,拿掉了袁可手里的那把锅铲,再次把袁可按进了怀里。他安静着抱着袁可,感受到怀里的温度,才意识到刚才气血冲头,做出了如此唐突的举动,好在怀里的人很顺从的任由他抱着,只是在他耳边小声说:“蛋煎糊了。”
他的声音仿佛是milky那尾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季然心头咻地扫过,台风过境般,季然脑内恢复清明,尴尬地放开了袁可。
袁可旁若无人地瞪着平底锅里那片泛着糊味的煎蛋,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痛和惋惜。季然被他这种无缝对接的架势吓了一跳,瞬间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可能还不如一片即将出炉的煎蛋。
季然心里委屈归委屈,手上却熟练地用筷子夹掉报废的荷包蛋,融了一小块黄油,撒了盐才敲开了一个鸡蛋,转而对袁可说:“煎蛋交给我吧,你先把面盛出来,给我几分钟。”
季然的煎蛋充满了厨房大师的艺术感,完全靠着感觉煎的双面金黄,边缘带着恰到好处的一点焦脆,蛋黄一戳就是流心,最为重要的是,他完全不需要计时器帮忙,麻利地关火往面碗上一盖,行云流水得让一边的袁可无限羡慕,心里感慨做饭这种事情也是需要点天赋的,像他这种人天生和厨房八字不合,再怎么努力也总会做出味道奇怪的菜来。
“最近没睡好?”饭桌上,袁可看着神色困倦的季然问道。
“你家milky会跟你睡一被窝吗?”
“恩?她有自己的小窝。”
“我那狗儿子最近缺爱呢,天天爬我床,把它关外面就挠门,放它进来黏我一床的狗毛,我哪里睡得着啊,做梦都是被狗给挤下床了。”
“你是不是舍不得教育它?宠坏了吧。”袁可笑着往自己的面里加了一勺醋。“来点吗?”他举着醋瓶问季然。
“不了,谢谢,酸牙。”季然叹了口气,“自己孩子,看着从小不点长大的,是狠不下心,以前它狗爹来家里闯祸了我该训就训,串串它平时挺乖的。”
“该训练还是得训练,你给他买个舒服暖和的窝,可能最近天冷了,他也不爱睡地板。”袁可觉得,他俩着架势怎么像是对熊孩子的家长,在讨论育儿经?
“你平时晚饭也都下碗面吗?”季然火速解决了面条,搁了筷子问道。
“外卖或者自己做,我做的,不太好吃。”
“要不这样吧,最近你下班也晚,外面的东西添加剂多也不好,我给你做吧。”
袁可疑惑地抬起头,季然做饭是好吃,但他不好意思让人给他溜猫,还得做饭。
季然见他犹豫,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也要吃的嘛。”
袁可想了想,点点头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