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2》推之介

34、曲尘花（下）（完结）

　　“就是这儿，给我进去搜。”
　　老远便听得一阵喧哗，真真是一天也不让人家休息。秦翾这个笨女人，我只不过是不想惹事生非，她倒还真的认为本公主怕她了。真不知道是秦怀仁保护她保护的太好了，还是她天生就愚蠢如斯。纵然我现在在秋未炀面前不讨喜，可是顾临川，钟诚凌和阮曾吟还是我的属臣。秋未炀好歹也是要留给我几分薄面的。
　　可是，现在我却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我要忍。
　　“你们凭什么搜公主的房间。”忽然听到小凡愤愤的声音。

　　“公主？小丫头，你哪只耳朵听到本夫人要搜得是你们公主的房间，”门外传来秦翾得意洋洋的声音，“再说，这里是秋府，本夫人是秋相的正妻，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来多嘴多舌。”
　　“你！”小凡气结。
　　“小凡。”我走出门去，出声制止。小凡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也许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我对这秦翾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还请姐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把姐姐丢了的物件找回来。”
　　秦翾不语，给身边的侍女一个眼神。
　　突然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或者说是我在官场磨练出的一种本能。秦翾要栽赃陷害。也是我和小凡大意了。现到如今，话已然说了出去，恐怕是不能挽回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禀夫人，玉坠找到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过了一小会儿，侍女便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回禀 。
　　我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是什么演技阿，连我前世看的肥皂剧，演技恐怕都要比这来的好一些。
　　“安谊公主，这个玉坠可是在你的侍女房间里搜出来的。这可谓是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秦翾忽然眼珠一转，却又不生气，“那么我要罚她，你可有微词？”
　　我恭敬地福了福身，“她是我的侍女，她有了过错，我这个主人才是罪魁祸首。因为我没有管教好她。夫人不如就责罚我好了。”既然你这么想找我茬，还不如我主动送上门去好了。一来我有内功护体，几鞭子应该还不会要了我的命，二来我好歹也是风国的公主，不是没名没姓的人，我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恐怕你们当中没有能跟风国的皇帝交待。
　　“公主，不可！”小凡焦急道。
　　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以示安慰，转头对秦翾道，“考虑的怎么样？秋夫人。”
　　“我。”秦翾显然拿不定主意。

　　“这里是什么事，这么热闹。” 斜刺里插进来一个声音，调笑这说。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不用看我也知道来人就是秋未炀，秋丞相。
　　心瞬时冷了下去，若是以前，我会欣喜，因为无论如何，秋未炀总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可是，如今。我是真的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冷冰冰的脸了。人的信念真的很脆弱，我，已再也受不了打击，受不了失去。
　　“臣顾临川，给公主请安。”
　　“臣钟诚凌，给公主请安。”
　　“臣阮曾吟，给公主请安。”
　　“臣范原霈，给公主请安。”
　　在这偌大的秋府也只有他们是真正关心我的，而不想其他人，人走茶就凉。
　　“相爷，”秦翾一愣，也许她是没有想到秋未炀身边的这些大臣会这样视她为无物。“前些天臣妾丢了的玉坠找着了。”
　　“哦，是吗？”秋未炀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在哪儿找着的？”
　　“就在安谊公主侍女的住所。”显然这才是正题。
　　秋未炀了然地点点头，“你是想罚她，而公主护短是么？”
　　秦翾有一瞬间被人猜中心理意图的尴尬，但是很快便缓过劲了，“嗯。”
　　秋未炀邪邪一笑，这一笑却看得我惊心动魄，“仆不教，主之过。那便罚她的主子好了。”
　　“秋未炀！”小凡刚一出声，便被我拉住。
　　秋未炀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秋未炀，若是再争辩下去，可能我们一个也保不住。
　　“秋相，临川以为这件事情疑点甚多。譬如，这件玉坠根本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司徒凡跟在安谊公主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对这些凡物动心？再还有……”
　　“顾大人，这是相爷的家事，你一个外臣，不好多说什么吧。”还不等顾临川说完，秦翾便抢白道。
　　其他人均还想说话，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心字头上一把刀，为忍。这话我牢牢的记住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秋相说的好，仆不教，主之过。诸位大人不必为谊儿求情了，谊儿甘愿受罚。”
　　秦翾挑了挑眉毛，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也许其他人没有听清楚，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你自找的，秦翊！
　　我终于明白的她的恨意从哪里来，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我是秦翊，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只是这与秋未炀性格的突然转变又有什么关系呢？或是秦怀仁的死，就是这一切的导火索？
　　背上的疼痛如撕裂一般，一同撕裂的还有我的心。确实若我还是三年前的秦翊，我会死得尸骨不剩。这一鞭鞭，看似平凡，却夹杂着深厚的内力，虽不如我身体内爷爷的内力浑厚，却也算是上等的了。
　　还好，我心里一阵欣慰，还好不是小凡。要不然，她真的会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一边的阮曾吟看着殷红的鲜血，忍不住缓缓地闭上眼。秋未炀，正在受刑的那个人，可是你爱若珍宝的，你怎么能忍心？她不喊，她不哭，不是因为她不疼啊。她有她自己的尊严，她曾经是那么的高贵，为了你沦落至今。阮曾吟忽然回忆起了那年的冬天，当他们都以为郡主不在这个人世的时候……
　　三年前，宰相府，西厢房
　　“秋相，郡主……”顾临川看着眼前望着窗外发呆的秋未炀，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郡主已经去了，这是事实。纵然郡主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颓废！”
　　秋未炀还是怔怔地望着窗外，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把自己关在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宇文昊，没有司徒景斌，更没有什么皇位。只是他秋未炀，和他最爱的昭仁郡主——秦翊。
　　“秋未炀，你给我振作一点。郡主还有未了的心愿。我们应该帮他实现。”说话的是过去的钟诚凌，现在的司徒景凌。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软弱至此。
　　“是呀，秋相，是谁害死的郡主，我们还不知道。难道我们不为郡主报仇吗？而且郡主生前受了秦家这么多委屈，我们不向秦怀仁讨回来吗？”顾临川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导。
　　秋未炀突然猛地一个激灵，翊儿，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翊儿，对不起，现在我还不能去陪你。等我。完成了你的心愿后，我就去陪你。”秋未炀喃喃道。
　　而如今，你的承诺呢？
　　不知道使你改变的原因，然而若是你真的厌烦了她，就放了她吧。总比这样一步步地折磨来的好。没了你，我们也一样会守护好她。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阮曾吟的心间。阮曾吟猛一激灵。是这鞭子的声音！
　　夹杂的内力，在这样下去，不出三十鞭，郡主必死无疑。
　　阮曾吟与钟诚凌互通了一个眼色，一左一右突然出手，制住了那两个侍卫 。
　　“好强劲的内力！”范原霈嬉笑了一声，神色一转，变得无比严肃，“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风国的安谊公主，是两国和平的象征。你们存的到底是什么居心！”
　　“原霈。”秋未炀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几个手下干反抗他。
　　“秋未炀，你到底是怎么？”范原霈没理秋未炀，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记得她是谁么？还记得你最爱的是谁么？别拿什么国家大意来压我，你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就算是国事，她是一国的公主，下嫁给你。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风皇两国交战，这责任你担着？”
　　“原霈，我……”秋未炀神情有一些不自然，似乎想解释什么，又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够了！”钟诚凌喊了一声，“秋未炀我现在以风国静王的名义警告你，若是谊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秋府上下为她陪葬。”
　　“你们都别吵了，快去请医生。公主的气息已经很弱了。”小凡带了些许哭腔，抱紧了怀中的已然昏迷的秦翊，哽咽道。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最后看了一眼秋未炀，绝世的容颜，喃喃唤了一声小凡，"小凡，告诉……告诉陈秋言，我……我要离开。"
　　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阖上了眼。
　　未炀，你知道吗？
　　我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