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如玉》哦豁

4、第四章：鳖孙儿（不是地域黑）

　　位于流川与南荒的某个边界处，有一陡峰，形似山猴，因此称为“无名峰”。无名峰由于地势险峻，野兽出没，因此鲜有人来。

　　不过当地居民有人说在山里看到过神仙，个别想要撞神仙运的路人甲乙丙入山寻觅，却未得果，无论身体再好的猎手，山势再熟悉的村民，入山后都会迷路，又自己安然走下山。

　　这更加确信了无名峰里有神仙居住，不过这神仙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是心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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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心地好？”一十二三岁少年不屑的笑笑，“傻·逼。”心里骂完后，接过酒家打好的酒壶，别在腰间快步离去，末了又撇了眼那几个小镇居民对着几位修者大肆吹嘘。

　　这是距离无名峰最近的小镇，如果十公里算近的话。近来镇上多了不少华衣服饰的年轻人，他们普遍颜值上天，都是修真门派带来历练的新生代弟子。

　　历练点则是南荒，在九州这片硕大的土地上，有太多未知，南荒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那是个探险磨练的好地方，每年三四月份都有修者前来，而作为直面南荒去向的“卧趣镇”，是首选的落脚点。

　　小孩名叫秦笑，是个被遗弃的私生子，不，是被杀掉的私生子，不过命硬没死成，遇见个老道把他救了，也是他现在的师傅，林道远。

　　老道爱喝酒，这不来打酒了吗。回到无名峰，这厮还睡着呢。秦笑无语，然后蹑手蹑脚去摸个茶杯准备偷点酒解解馋。

　　正准备偷呢，屋里一只鞋甩了出了，砸后脑勺上，

　　“你个鳖孙儿！又偷我酒喝！”（自己植入河南方言）

　　秦笑：“……”

　　“师傅你醒了，”秦笑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把酒递给林道远，林道远刚醒，口干，喝上一口桃花酿，温润的很，心情好了些。

　　“把杯子嫩过来，”林道远撇他，秦笑应了一声，屁颠儿屁颠儿的递上茶杯，林道远给他添上一杯，秦笑小心翼翼的啜饮，老道囫囵吞枣的猛灌。

　　林道远：“啥时间了？”

　　秦笑：“天刚黑。”

　　林道远：“嫩多废话！我不知道天黑了呀！问你啥时辰！”

　　秦笑：“不知道。”

　　林道远：“……鳖孙儿。”

　　秦笑乐了，学着他的口音，“骂嘞好！”

　　林道远：“……”

　　秦笑随母姓，从小也是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母亲死后他独自沿途乞讨一年光景到了蓬莱岛，找人，找父亲……结果被一剑戳进左心窝，扔到了坟林里，没死成的原因不单单是路过的林道远善心大发，救他一命，还因为他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边。

　　被老道救下不过一月，林道远见他根资不错，收而为徒……然后无名峰多了一个可以跑腿打酒的少年。

　　老道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好，领着秦笑登上峰顶，峰顶上有一青松，松下有一平滑青岩，二人坐在上面，老道不说话，盘腿入定。秦笑乐的他不管自己，随意躺在他旁边，双手枕着脑袋，望着月亮。

　　今夜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大，秦笑怎么看都看不够，不一会儿觉得身体飘飘然，想到了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想到了那个狠心杀自己的父亲，想到自己一年艰辛乞讨的沿途风景，以及现在不知是过着死了还是活着的日子……

　　想着想着默默地流下眼泪来，他这辈子很少流泪，哭的最伤心的时候是母亲身死时。秦笑下意识的捏紧了怀里的一枚玉珏，缓缓的坐了起来，旁边林道远早已睁开了双眼，看着山下远处小镇的灯火通明。

　　“师傅你在看什么，”

　　“秦笑你刚刚又想些啥，”

　　“……徒儿在想，人活在世上太累了，受这样的伤，尝那样的痛，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肤浅。”林道远笑骂道，秦笑不解的看着他，“你死了，还有轮回，于是又是一世的酸甜苦辣，生生世世如此，人人喊累，何谈为人。”

　　秦笑沉思。

　　“秦笑我且问你，你自家乡沿途乞讨至蓬莱，路上都看见过啥，”

　　“看见过什么……”秦笑慢慢回忆道，“看见了野狗抢食，燕雀争梁，看见了两国交战，浮尸万里，还有花谢了，蝉死了，鱼被我捞上来吃了……”

　　林道远：“……”

　　“哈哈！”秦笑看着林道远一脸便秘颜色，便认真道，“然后我看见野狗争食是为哺育孩子，燕雀衔泥是为筑巢，战火过后百姓们重修家园，花谢了却留了花籽，蝉死了可以入药，鱼吃了……可惜没烤。”

　　“……你想你娘了哇，”林道远屏蔽最后一句调侃，见他句句都显露出了对万物传承的感慨，不由问道。

　　“本来想，师傅你一提就不想了……口音忒搞笑了。”

　　林道远：“……”因为口音被笑话也不是一次两次，老道不甚在意（才怪）！“你可知师傅是嫩啥嘞。”

　　秦笑仔细想了想，“喝酒的，挖坟的，算命的，好吃懒……哎哟！”老道突然一拂尘敲在他脑袋上，疼的要死……等等，拂尘？！

　　秦笑睁大眼睛看着林道远手里捏着的那只根雕拂尘，朴素大气，握柄如几根木枝缠绕……问题是这都不是事儿，他到这无名峰一月有余就从没见过老道有什么拂尘，更别说这只突然蹦出来敲他脑门的拂尘了！

　　“这是你师傅的法宝，”

　　“师傅你修仙的！”

　　“名叫九曲，”

　　“师傅你修仙的！”

　　“陪了我一百二十一年，”

　　“师傅你……你这么老啦！……哎哟”自然又挨了一拂尘。

　　“闭嘴，听我说！”秦笑老老实实安静下来了，他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一扇新的大门朝自己打开了。“修仙是为逆天，一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啦，你怕不怕，”

　　“怕。”

　　“鳖孙儿！怕个屁，刚刚不还想死吗！”

　　“内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怕就怕啊！”秦笑也祭出了方言技能。

　　“鳖孙儿……”林道远骂道，抬头看着月亮已经快下山头，只有无视秦笑的捣乱，努力组织语言来介绍自己的崇高职业。“听着，你师父我乃是天行者第四代单传，肩负着守护天下的大业！”

　　秦笑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怕了吧，鳖孙儿！天行者知道吧！你师父我可是第四代，第四代单传！哈哈哈哈！”说完林道远开始大笑……

　　“师傅你刚刚那句居然没有自带方言BGM！”

　　“哈……咳咳咳……”老道被呛了一下，“闭嘴！这有什么值得说的！总而言之，你现在就是天行者第五代传人嘞！”

　　“为什么不是单传？”秦笑发问。

　　“……”老道忽然顿了一下，“这个不用你知道，行啦，滚去睡吧，明儿开始，你也背负着和你师傅一样守护天下的责任啦！少年，且行且努力呀！”

　　秦笑：“……睡哪儿？”

　　“就这儿，以松为被，以石为床，修炼！”

　　......

　　躺在这片仍旧光滑的青岩上，万东邪愉快地翻了个身，以松为被，以石为床，真舒服。翘起了美美的二郎腿，万东邪舔了舔那块从颜行之身上偷来的玉简......偷？为什么要用偷呢，这本来就是他的嘛~

　　万东邪舒服的叫了一声，“喵~”

　　功成身退，又死又活，做坏事被人骂被人恨，做好事让人大跌眼镜，满身争议，啧啧，还有谁，就问还有谁，活的有他万东邪这一生精彩绝伦？！

　　这只躺在青岩上满身污渍，瘦小凌弱的病猫，一脸享受的陶醉着。哎呀，世人痛骂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万走狗，又杀了甄霸道拯救天下于水火中的天行者万东邪，现在成了一只病猫嘞，不过他不在意，没死就已经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和露雨了。

　　乾坤捅进心窝，精血全无，魂魄四灭，还能做只清醒猫，啧啧，玛德，就问还有谁！

　　“还好不是鳖嘞，师傅总是鳖孙儿鳖孙儿的骂，真成了鳖还不被笑死。”秦笑自嘲笑笑，又舔了舔玉简，感觉到这只刚刚已经死掉的野猫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还好小爷留有后手，哼，谁死了，我都活得好好的╭(╯^╰)╮”

　　玉简就是他的后手，里面存了最后一滴精血，一抹残魂，还有一株私下寻来的养魂植物；做好这些还不够，还得放在个安全的地方，放哪儿呢~百里南行就算了，他不摔得四分五裂就谢天谢地了，江河也不成，这次活着的已经不是万东邪了~是秦笑，属于他自己的秦笑，所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

　　诶，思来想去，他想到了颜行之，颜行之啊~面瘫死板的美少年，坑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加上他话不多啊~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吧~毕竟有前鉴，于是万东邪在玉简里留了一段长长长长的自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闻者伤心流泪，颜行之再冷漠也该被打动了吧。

　　哪知想法很好，现实更甚！不仅被打动，除了闻人，没人知道玉简的存在；颜行之不仅爱惜玉简，还时时温养着，不然万东邪的魂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醒来。

　　“诶~活着真好~”

　　从今以后，就再没有什么万东邪、百里东邪啦，只剩下秦笑了~病猫美美的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