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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午夜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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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零点左右,秀月的手机忽然引吭高歌。
秀月睡得很沉,然那铃声却有种契而不舍的精神,撒泼打滚般地不肯安静,直到秀月被吵醒——她揪着眉毛翻下床,一边诅咒着来电话的人一边抓起听筒,凶恶地大声叫:“谁啊!”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秒,然后传来一句低沉深情的问候:“秀月小姐,已经十二点了,马车要变回南瓜了哦……你还没睡吗?”
“睡你个头!”秀月更气愤了,忍不住爆粗:“你把我吵醒我还睡个屁啊我!”
“我是忍足啊!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你还不清醒的吧!”对面的忍足很委屈地说。
“你去死吧迹部景吾!还想冒充忍足君,他才不会用这么肉麻的语调说话呢!你死了这么久,现在半夜诈尸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大爷学忍足学得不象?你对忍足的声音记得还满清楚的嘛!”冒充败露的迹部大爷显然也生气了,“忍足说过比那还肉麻一万倍的话,看来他都没对你说过!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冰帝的拉拉队呢!”
秀月冷笑一声。
“你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聊忍足?想他就给他打电话嘛!为什么打给我!他又不在我这里。”
“本大爷这边是白天!笨女人。看看杂志吧!还睡呢!”
“什么杂志?”
“就是那些无聊八卦的娱乐杂志。你看看去吧!”
这时的秀月冷静了一点。忽然省起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迹部说完,挂断了电话。
秀月莫名其妙地呆立半晌。
“这神经病!”她骂,“难道不知道本小姐从来不看杂志的?”说罢放下电话,转身回到床上去睡觉。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相反,她在这个四周寂静一片漆黑的午夜却越发地清醒起来。她开始回想刚才的事——
“迹部来电话了……”
“这是做梦吧!”她想。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啊疼!
“这不是做梦,是真的。那么……”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天啊!”忽然,秀月大叫着坐起来,这是迹部出国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打电话给她啊!
“我竟然……我竟然……竟然没有问他要电话号码!我真笨啊!”秀月号啕大哭起来,吵醒了管家。他慌忙地跑到小姐的门外,大声问:“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走开!走开!”秀月哭道,“谁也不要理我!”
第二天,秀月放了乾一天假——或者说,是她向乾请了一天假。她亲自去三番町附近的书屋,把近两个月出版的大小娱乐杂志买了七八本带回家去。
“他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东西吧!”秀月窝在自己玫瑰花状的小天鹅绒沙发里,一本一本地翻看:
“如何廉价制造冰雪皇后的梦幻床幔……这个太素了!适合性冷淡的女人装饰房间。不过这个镜子不错,可以去弄一个来。”
“日本成衣新宠‘D&G’系列大受欢迎,东京时装发布会4月20——28日。这个也不错啊!可以去看看。明天就是第一场嘛!”
“‘小早川董事长婚变内幕,怀疑情妇搞仙人跳?艺伎新贵坂本芳梨,酷似当年雪莲瞳爱?木村拓栽在夜店?山下智久与北川景子真实爱情曲折经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我一个也不爱看!还有这个丑八怪的艺伎,说什么酷似雪莲瞳爱!她长相还不如我呢!还和荣子的妈妈比,这些媒体真不要脸!”秀月意兴索然地把这些花边杂志扔在地上,却不经意低头瞥见一页占了半个版面的巨大题目——
“日本证券王子与英伦堵城公主的罗曼史——古老贵族千金将未婚先下堂?”
“这……这、这是是什么!”秀月一下子哆嗦起来。她慌乱地起身打算拾起那本杂志,可是手抖得厉害,让她抓不牢书本。
几幅拼凑起来的照片在她眼帘里模糊地跳动着。照片上的迹部搂着一位穿低胸晚妆的美艳女子在跳舞,她的金发高高地盘起,脖子上的钻饰熠熠生辉,她目光似水,他风度翩翩……还有一张自己与忍足在涩谷街头喝醉的那晚——照片上的自己脸色灰白,忍足那部分被处理过了,影象模糊。
下面一行煞有介事的小字解释道:“有与当事人关系密切者称,由于织田小姐生活放荡,所以迹部家的继承人才会远走他乡,所作所为名为学习游历,其实是对他们婚约的冷处理……”
“哼……呵呵……”秀月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
“原来他让我看的就是这个?还半夜打电话来,用心良苦啊!迹部大爷!”
此刻秀月心中的愤怒更大于嫉妒。努力做过几个深呼吸,她止住了泪,随即拨通忍足的电话……
咦?关机了?
她不放弃,翻出忍足宿舍的电话来播,几番铃响过后电话终于通了。
“请让忍足君接电话。”秀月礼貌地自持着。
接电话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马上回答说:“忍足不在,真不好意思。您打他手机好了。”
“你对他说织田秀月找他。”秀月的腔调冷下来。
“忍足!织田秀月的电话!你在吗?”那人虽然用手掌牢牢按住了听筒,但他的问讯声还是传了出来。
秀月听了不禁冷笑,在心里骂对方是个八嘎。
这时听筒里又传出繁杂的响声,随后便有忍足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
“织田小姐,有事?”
“不错吗!业务很忙?还有挡驾的!”秀月揶揄他一句。
忍足迁就地笑笑。“呵呵……彼此彼此啊!有什么事?”
“什么彼此彼此?你有空吗?我有事问你。方便的话出来见个面吧。”。
“好的。你说地点吧。”
“你来三番町的和枫餐厅,晚上六点。可以吗?”秀月说完时间地点又嘱咐他说:“光明正大地来就可以。”
忍足有点诧异。
“为什么要强调光明正大啊?”
“总之讨厌得很!见面告诉你!一定要来哦!我不会迟到的!回见。”
和对方结束了短暂的邀约,秀月挂断电话。
此时她的心情已稍稍平复了一些,再看看那本外观精美内容龌龊的杂志——秀月拾起有自己照片的那页又仔细地端详了端详:
“把我拍得这么丑!这人该杀头才对!”看罢之后,她下了这样的结论。
六点整。忍足驱车赶到和风餐厅。此时秀月已经在餐厅门外等候了。忍足诧异,快走几步到她的面前,笑问:“这么早?”
“哪里,我刚刚到。”秀月有点疲惫地回答。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餐厅。
“要吃什么?”忍足问。
“你替我点吧,什么都好。”秀月按按自己的额头,低声说。
“那好吧!”忍足点菜,又问秀月,“关西菜的话……你喜欢吗?”
“喜欢。”秀月肯定地点头,“我要一道莼菜汤。”
“已经点过了。”忍足微笑。
他们短暂对视片刻。忍足忽然发觉秀月她瘦了——有点黑眼圈,似乎睡眠不好。更令人惊奇的是她没有化妆,只涂了水色唇彩,她脸色有点苍白,却把她的眼珠和头发衬得乌黑……尽管眼下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憔悴的状态,但忍足心里却由衷地觉得:她变漂亮了。
秀月迎着他直白的目光,对他报以同等的打量。
“我说……忍足君。”她忽然开口:“其实,你很英俊,你知道吗?”
“诶?”忍足刚刚端起茶杯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现出惊诧的神色——类似的赞美原本是他该先出口的,想不到……居然被抢先了?
他的反应让秀月笑起来。
“呵呵……瞧你!”她弯起眼睛,“万花从中过的忍足侑士,该不会一直都对自己的魅力视而不见吧!”
“哪有!”忍足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来了。”
“哟!你可真行!这么快就大言不惭地承认起来了。”秀月说着止了笑,脸上换过认真的神情:“不过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呢。即便当初只是为了和迹部景吾吵架,但我之所以会把那张卡片送给你,也真的是因为忍足君相貌很好,是让人乍见之下就很欣赏的类型。”
“当时还有许多别的队员在。”忍足绅士地微笑。
“我那么做忍足君不讨厌我?”秀月问。
“不啊,谁会讨厌一个欣赏自己的大美人呢。”忍足认真地回答,尽管是调侃的语气,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十分地恰到好处。
但却并没有安抚秀月。她看着他,执着地又问:“真的没有?没认为我放荡什么的?”
“怎么会,完全没有。”
秀月低头喝茶,不发一言。
忍足忽然意识到事情的微妙,于是收敛了神色解释:“如果我真觉得秀月小姐说个随便的女子的话,那么你留给我的电话我会打的。可是那几个号码我一个也没有拨过,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忍足看着秀月认真地说,“至少在当时,你和迹部都很讨厌对方。我不会因为你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就离你远远的。毕竟,如果在我眼里你行为不检的话,那么想必迹部也明白这一点——想想他后来待你的态度,你就该明白你在我们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忍足君看女人很准吗?”秀月抬头问。
“大部分是吧。”
“可是……可是……为什么……”秀月的嗓音忽然哽住了,她从皮包里掏出那本杂志,递到忍足面前,“你瞧这上面说的。”
忍足接过杂志,看了半晌。他抬头问秀月:“你怎么想起看这个的?”
“呵呵……问得好。”秀月笑了,“是迹部景吾让我看的。他昨天午夜零点打电话把我吵醒,目的就是让我看这些东西。”说话间她的眼圈红起来,语气愤愤不平:“他走了两个多月了,一个电话一条信息也没有给我发过。昨天晚上打给我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让我看这些东西,他什么意思!”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忍足试图劝解。
“误会?就算有误会——走出国门去和洋美人跳舞的又不是我!!他不检点自己的言行也就罢了,却让这些下流杂志把我写得这么不堪……”说到这里秀月忽然停下,她几度忍耐,才压抑住了眼中的泪水。
望着她濒临失控的样子,忍足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迹部到英国之后,与我们都没有联系过。直到一个月前我才和他通过一次电话。当时他说也联系过你的,不过你好象在学习?总之他打给你的电话总是被转接……你知道,迹部是个很任性的人,主动与人沟通不是他的长项。所以我才说,不管有什么问题,你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这番话让秀月微感疑惑。
“我的电话被转接?”她犹疑地想着,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乾贞治!”她心里骂着,“你干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这时忍足又将那本书拿起来仔细端详端详:“这种东西都是狗仔队为了博眼球乱写的。秀月小姐对这种东西应该早已见怪不怪了吧!”
“话是不错,要是从前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写。”秀月无奈地低下头,搅动着碗里的汤汁。“但眼下……我的名誉也怪系着迹部家啊!这可是日本数一数二的权威娱乐杂志呢!”
“这种杂志啊!越是权威越不能相信。”忍足忽然拎起那本书,优雅地撕成两半。
“咱们还是吃饭吧。”
“秀月小姐要我送你吗?”分别的时候,忍足问道。
“不用了。今天真是多谢忍足君了……”秀月微微向忍足鞠躬致谢。 “我总是不开心时才想起找你。以后再见面一定要聊点高兴的事了。”
“哪里,秀月小姐是我的朋友嘛!对了,最近学习的进境如何?”忍足问。
“普通吧!反正我只要努力争取不让我家的那些生意破产才好……”秀月边说边和忍足一起向停车场走去。
“那加油吧。”
“恩。我可是特别拼命呢。忍足君,有你可真好。呵呵……”秀月笑着掏出钥匙开门,“不然迹部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可真不知道要多伤心呢!还好有你开导我。”
“没什么,因为我最喜欢秀月小姐嘛!”忍足坏笑一下。“那么回见!”他对她告别。
“回见!”秀月发动车子。
看着秀月车子的尾灯被湮没在三番町银河一般闪烁的街道上,忍足把脸扣在方向盘上,心中不免忧郁。
“这一定就是报应吧!”他想。“从前对别的女人随便说喜欢是为了表示友谊,可是偏偏被人家当成爱情。现在认真地向一个女人说喜欢是表达爱情,却又被她当成了友谊……”
“看来,我是不适合爱上谁的吧。”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