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愿望》交换愿望

8、精忠镖局

　　致远号，长十余丈宽三丈左右，是一艘一千五百料的中型船舶（交换愿望小常识：料为中国古代的一种容量单位，如五千料等于现代的两千五百吨左右），因为是福船形制，吃水极深，即使是航海也不在话下。但以上都还不是致远号在当地使人闻风丧胆的原因。船主人告诉他们，真正的原因是，它是唯一一条可以航行于泽水河的船舶。
　　而人人都知道，泽水河里有鬼。
　　对于这样的传闻，叶天和早已有所耳闻：“所有选择走泽水河的船舶最后都消失啦！”“泽水河里有吃人的怪兽，船开进去就出不来啦！”“据老人说啊，这条河可溺死了不少水鬼呢！”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这附近的村民流行起这样的谣言。叶天和分不清孰真孰假，但“大部分船在泽水河遭遇了事故”确是事实。
　　迷信如古代人，叶天和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这条水路真真是最佳选择。然后，他又有些年少气盛……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冲动。
　　因为这样，事情后来的发展才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请问这艘船除了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人上船？”叶天和随口问道。
　　油灯的火光忽地一弱，船主人回头说：“当然有。虽然名声差了点，但泽水河毕竟还是一条极其方便的水路，不少商人游客也愿意冒一次险。”
　　“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叶天和语气严肃起来。
　　“……你这一问，我倒想起来了。隔壁那间舱室里就住着两个穿奇装异服的男女，成天形影不离的，又不像是夫妻，给人印象蛮深。喏，那男的像是穿着一身前朝的圆领袍衫，女的看长相像西域之人。”
　　听完，叶天和只是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当晚与大伙分完房倒头就睡了。次日清晨，叶天和早早起床，拉起枕边睡得正香的叶南开。昨天叶南开跟他分一间房睡，没办法，他得照顾好他这个四弟啊，看这家伙的睡相，看来昨晚睡得挺好？他可是失眠了好久，晕船什么的……果然很难受啊。
　　还是不要叫醒他好了……
　　叶天和走出船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箱子是否完好。他总觉得箱子不安全，这不能怪他杞人忧天，实在是这箱子太过重要了，它关乎一个约定。
　　在确认安全后，他又去清点了镖师的人数，发现少了两个人。去问船主人，对方只是说致远号这么大一时找不到也很正常，去求助二叔父，二叔父又只说一切由自己做主意，叶天和只好自己去找了，原本他也不太在意这件事情。这两个人有手有脚的，并且还武艺超群，一般情况下起码也死不了吧。
　　所以他先是漫步一般地走到甲板上，粗略地找了一圈，视线却突然锁定在一处。
　　昨日致远号就早已启航，现在船舷两侧是茫茫河水，仿佛看不到岸。一阵有节奏的口号声响起，甲板上几名船员推动着圆木绞盘，正在升帆，一时间倒是引得众人的瞩目。
　　可这些没那个人显眼。
　　似乎是发觉了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缘若有所感地看向叶天和。
　　叶天和警觉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刀柄，这个人竟然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防备。只见缘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说：“你也在找人吗？”
　　“……”叶天和难得地迟钝了一下。
　　“我在找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眼睛颜色淡淡的，你见过她吗？”
　　“没有。”
　　“哦，那打扰了。”
　　缘走回船舱，中途又回头道：“对了，我叫缘公子，以后再见。”
　　一转眼又不见了对方的踪影，叶天和心忖，果然这个人不仅穿着奇怪，形迹也很可疑啊！
　　心情莫名地不安，叶天和继续找了半天，可他连那两人的影子都没找着。不祥的预感这才赶来，叶天和再次清点了一下镖师的人数，仍然少两个人。再在仔细地询问一下，叶天和这才惊醒：一定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原来，他们只知道失踪的是那“两个人”，却没人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所有参加此次走镖的人，无论黑白都是有记录的，然而没有人能叫出那“两个人”的名字。这让所有人都不禁寒毛倒竖，那“两个人”是一直在我们身边？还是根本就不曾存在？
　　根据大部分人的说法，那两人是昨晚起失踪的。船主人也反应他那边有人在昨晚听到了特别的声响。叶天和心慌了，因为他昨晚失眠时听得最清楚，是重物掉到河里的声音。
　　莫不是……
　　脑子越想越乱，叶天和觉得只能求助于自家二叔父了，然而二叔父仍然只是说一切由自己做主意。
　　镖师们开始议论纷纷，打杂的活计们却惶惶不安，整个队伍竟然因此现出了失控的苗头。叶天和有点心力交瘁，连日来的疲惫感再度袭来。
　　简直让人精神崩溃！
　　不知不觉间，叶天和发现自己又来到甲板上了。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所以特意远离了所有人。抬头望见一轮皓月当空照 ，这一折腾都到晚上了啦，叶天和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自己烦恼时就想看到月亮，月亮那么圆那么大，看它好像能看到那个人一样。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少侠可是在想念什么人吗？”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突然站在叶天和旁边说。
　　颜色浅淡的眼睛，绝非中原人士的面孔，竟是今早怪人口中的怪人！可怕的是，叶天和刚刚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他扶着栏杆看向那女子，一字一顿道：“姑娘是……”
　　“一介草民，不足道耳。”女子也看向叶天和，语气温婉入耳，“你叫我阿蛮就好了。”
　　阿蛮？叶天和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目光：“在下叶天和，乃是一名镖师。”
　　大风忽起，阿蛮满身的香气拂面而来，不知何时，他们间的距离竟那么近了，近到叶天和都能感觉到阿蛮的发丝抚上了他的脸庞。
　　“看叶少侠在此，似是有什么烦心事？不防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阿蛮越走越近，言语中带着无尽的诱惑。接着，叶天和任由她用双手缠上了自己的脖颈，眼看着就要吻上她的唇……“对，就这样，忘掉一切烦恼。”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柳树下、写有字的红布条、一个无比眼熟的女子。那女子的双唇一张一合：
　　“记得我们的约定，我在家里，等你。”
　　叶天和一怔，随即一把推开阿蛮，扔下了一句“对不起”便跑了。他没敢看阿蛮是什么反应，天知道他刚才是怎么了！好像中邪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家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啊啊不管了，先回去睡上一觉，说不准第二天就忘记了呢？叶天和无力地苦笑几声，加快了回船舱的步伐。
　　是夜，寂静再次笼罩整艘船舶，连叶天和都顺利入眠了。经历了一天的怪事，他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可有人不打算休息。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闪过一个个船舱，最终停在一间货舱门前，正是叶天和他们放箱子的地方。带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他们随即破门而入。
　　门内，触目所及，空无一物。
　　正在黑衣人疑惑不解之时，一盏油灯照亮了一切。
　　“伪装多时，也是辛苦你了，船长大人。”叶宽鸿举灯而视，一脸的波澜不惊，一如那天提醒叶天和切莫得意忘形一样。
　　“你……早知道了！？”带头的黑衣人瞪大了眼睛，只见镖师们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致远号，原本不叫致远号。”叶宽鸿自顾自说，“这艘船原来是一艘战船，虽然经过了改装但甲板上的炮位炮口依旧可见。还有你们的各种行为，与其说是经验之谈倒不如讲是训练有素。”
　　“你们，不过是一支逃兵罢了。真正有鬼的不是泽水河，而是这艘船。”叶宽鸿总结，“利用这里的水路垄断，打劫乘船的富商贵族，然后把罪责推卸给水鬼，的确是高明的手段呢。可惜，你遇上了我们。”
　　黑衣人的面罩被一个个摘下，果然是船长和他的船员。同一时间，全船成员也都被制服，他们甚至没有吵醒一个人。
　　致远号已落入叶宽鸿的股掌之间。
　　“为什么？明知此行凶险至极，为什么还要上这艘贼船？”船长咆哮道。
　　“因为，你们都是他一场棋局里的棋子。”
　　他？船长在心中默念。“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听说过精忠镖局吗？”
　　什……原来他们，是在跟那个人作对吗？船长双膝一软，竟是有些站立不稳：“叶家的……精忠镖局吗？”
　　“正是。”
　　另一边的叶家。
　　叶震，也就是叶天和他爹，正坐在练武堂的大交椅上，听手下汇报叶宽鸿飞鸽传来的消息。一名跟叶天和差不多大的男子上前一步说：“父亲果然料事如神，这艘船果然有问题！”
　　“不用奉承我了。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致远号是否贼船。”叶震正襟危坐道，“我只是抱着宁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情在做这件事。天和是整个叶家的未来，我绝不拿他的生命冒险！也绝不允许那个女人嫁入叶家！”
　　“无论如何，还是要恭喜父亲，计划进展得很顺利呢。”男子暗下握紧了拳头。
　　“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得看你的了，飞儿。”
　　“儿子明白。”对的，他明白。即使他帮父亲到这种地步，叶天和也依然会当上精忠镖局的主人。也许，他该违背一次父亲的命令，但他不想。
　　哥哥，那种无论如何也想超越你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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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