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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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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鱼宝问她,
“阿木,如果有一天我也要和你说再见了,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淡淡地不伤心啊?”
阿木两眼弯弯地反问, “为什么要伤心呢?”
如果你要走是因为必须走。那我会笑着和你说再见。
鱼宝最讨厌阿木望着窗外,两眼放空地出神。但她极喜欢听阿木讲年少疯魔成狂的事迹。连阿木自己都想不通,那么枯燥无味的故事,她怎么就听的那么津津有味呢?
可她愿意听,她也碰巧不排斥讲。
“第一次能看懂落叶的时候,感觉自己突然就老了;然后忆起,有一次蹬着自行车,骑到最高的山坡,欢呼着朝下冲。不巧,“哐当”一声,和路边其他车辆相撞,鲜血横流。事后不敢告诉父母,只是偷偷地溜回家,找来酒精,纱布,故作镇静像大人一样处理。那时心里的胆战心惊,似乎不比现在的小心翼翼少……”她那缓慢中带着点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来,像是秋叶“簌簌”飘落。
“阿木,你为什么不开个更大一点的店,换个人更点多的地方呢?”鱼宝在一个下午,捧着杯热乎乎的奶茶问她。那时,她刚刚结束另一段对于年少轻狂的宣讲。
屋外刚下过一场大雪,四五点的光景天色就已经黑了。鱼宝的额前漆黑的头发被雪水沁的湿漉漉的,在昏暗的光线下黑亮黑亮。她刚刚又出去玩了。
“哦?你觉得那个地方好呢?”阿木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视线越过她望向窗外。
她应该是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也懊恼的趴了下来,对着阿木的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阿木在这里过的并不好,我希望你快乐。”
那句简简单单没有任何修饰的话,就像街角刚刚亮起的路灯,突然照进漆黑的心里。暖暖淡淡。
许是看阿木没理她,鱼宝自顾自的跑到贴满照片的照片墙边打发时间。
那面照片墙上挤满了各色各类的风景人物,有悬崖峭壁上攀岩的背影,有海底潜泳放大的笑容,有雪山上自豪的挥手,还有农村的草屋外晶莹的眼泪。
阿木花了三年的时间向来店里的每一个人征集最珍贵的照片。将他们拼接在一起,连成一个小小的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一眼,觉得安宁。
鱼宝给的是一双手的照片,那双手上沟壑纵横,遍布老茧,手背黑呦呦的极其粗糙,却小心翼翼的攥着一支小小的棒棒糖。阿木默默地注视了这张照片良久。
他曾说,任何言语上的表达都十分无力苍白,唯有通过时间沉淀下来的真心,和眼睛才最真实。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渐渐觉得有些道理。
鱼宝问阿木,阿木你最珍贵的是什么?为什么上面没有你的照片。
阿木笑笑,指指自己。
“我最珍贵的,只剩下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