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epilogue ...
-
“来，这个你左边我右边，一二三——起！”
说实在话，一点都不重。要不是形状比较奇葩不好拿，不然就这么一个放小册子用的塑料支架，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其实应该是可以轻松地搬动的。
“好，停，放——喂，姓易的慢点啊！磕坏了怎么办？！”
“怕什么？塑料的而已，万一弄坏了也该公家出钱。再说了，这责任一定在我吗？你的指挥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你！”方泉气得差点把支架给推倒，但马上又稳住了情绪，“算了，这事就这样吧。你去把那些小册子拿来，我帮你一起装。”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呢，明明现在连编外的速录员都不是了。”
“闭嘴，干活！”
易钟明冲方泉撇撇嘴，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进值班室里拿小册子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看到这么听话易钟明方泉多少有点惊讶——毕竟，现在他们并不存在工作上的关系了。
从一流法庭辞职后，方泉全身心地投入考研复习，虽然起步相比较很多人都晚了些，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很令人欣慰的——就在几天前，三水政法发榜，方泉以0.4分的微弱优势入围了最终的录取名单，于是从今年9月起，他将成为三水政法大学一名宪法和行政法专业的法学硕士研究生。
正是因为这件大事尘埃落定了，他现在才会有闲工夫回一流法庭帮助原来的同事们处理从本院迁回原址的事宜。
“喏，东西都拿来了，开始往里面塞吧！”易钟明把怀里的那沓五颜六色的册子往地上一撂，漫不经心地说道，“记住了，不同颜色的是不同的内容，别都塞同一个格子里去了。”
“知道知道，当我和你一样智障啊？！”
方泉翻了个白眼，麻溜地抓起一摞准备进行分装，不过这些册子的封面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手上的活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手把手教您提起民事诉///讼》、《小证据、大讲究》、《破解财产凭空消失之谜——申请财产保全详解》、《纸上自有黄金屋——如何申请强制执行》……哎呀，这可都是普法的干货啊！”方泉哗哗地翻阅起这些花花绿绿的小册子——它们虽然很薄，却包罗万象、浅显易懂，“这算是本院今年在创新工作方式吗？”
“啊，这些啊，早八百年就有了，没记错的话，民诉解释一出来这堆东西就印来了……”
“啊？！那怎么不拿出来呢？”
“一直在外面啊，而且就在这大厅里，”易钟明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说道，“只不过那时它们都和这架子一起搁在楼梯的下面，属于视觉死角，你找不着正常……”
“那种地方论谁都是视觉死角吧？！这存心不想给当事人看嘛！”
“要说某些人啊，我还真不想给他们看。”易钟明理直气壮地对方泉说，“那些闲人，本来啥事没有的，看了这些东西就灵机一动，迫不及待地上我们这里来‘实践’咋办？——拜托，我们够忙了，哪经得起他们再给我们添乱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
“但现在不行了吧？”方泉得意地说道，“把架子放在大门口的醒目处，这是本院下的整改意见吧？哈哈，这样一来，你的案子和当事人都要变多了，怎样，酸爽吧？”
“怎么会？”易钟明笑着耸耸肩，“对于绝大多数当事人来说，如果他们的法律素养因为这些册子得到提高，那么我们和他们交流就不会那么心累了，不心累了搬砖就更有劲了，劲大了说不准就能多搬几块砖了。总之这个事有利有弊，如果真能达到我说的这个效果，那必然是利大于弊，到时候我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呐！——什么啊，你这个眼神？我是外星人吗？”
“不，我只是在想……”方泉的眉毛用诡异的方式扭曲着，“原来你心里还是装着你的当事人们啊……”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好歹也是个助理审判员嘛！就算我不装，他们也会前赴后继地冲进我心里来好不好？！”
“我是说，你这个做法官的果然还是想为他们好的……”
易钟明顿了顿，手上的活也停了下来，弯下腰，他把剩下的小册子都拿到手里；“不过听说马上要开展司法改革了，我们助审要变成法官助理了，那个时候我或许就不用办案了……”
“喂喂喂，这说的什么话啊？！不办案心里就可以没有当事人了？”
易钟明歪起嘴，笑容有些难以琢磨：“因为当事人在心中的地位什么的，做书记员的时候和做法官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啊……”
“……又来了，这种叫人半懂不懂的话……”方泉撇撇嘴，干脆把主要精力放到整理小册子上，“绕来绕去会让自己显得更吊么？！有话直说有那么难么？！”
“有些事情啊——”
“哎呀，小易、小方，你们还在忙呢？辛苦了辛苦了！”伴随着龚庭长标志性的高跟鞋哒哒声，一股诱人的香气充盈了整个一楼大厅，“我给大家买了炸串和烧烤，你们这边弄完了就到二楼来一起吃吧！”
“哦，谢谢庭长！”
随着通往二楼铁门的关上，高跟鞋的声音似乎也消逝在了远处——看来新的铁门不仅厚度增加了，隔音的效果也变好了。
经过大规模翻修的一流法庭更换的不仅仅是这扇门，地板、门窗、安检设备……半年后归来的方泉几乎都快不认识这个自己曾经工作、生活过两个多月的地方了。这其中法庭的变化最让他感到愉快：现在每个庭里都装了录像设备，每开完一次庭就能将现场情况刻盘保存；除此之外，所有人，包括法官，面前都摆了麦克风，这就意味着不管说话的声音有多小，整个法庭都能清楚地听到。在方泉看来，有了视听方面的全方位监督，易钟明就不会再在庭上随便讽刺书记员了。
“可那个接替你的女生很能干啊，根本不需要我对她进行指点。”对这件事，易钟明倒是不以为意，“再说了，像你那么没用的书记员也算是旷世罕见啦。”
“那个混////蛋！！！！！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就知道耍我！！！！！！”
想到这里，方泉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小册子，崭新的印刷品上留下了难看的折痕。
“怎么了又？”
“没事……”方泉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麻利地将剩下的小册子塞进格子里，拍拍手站起来，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了，这边搞定了，我们上去和庭长、萍姐她们一起喝下午茶吧！”
“要去你去，我不去。”
“什么啊你？！”方泉转过身，皱眉看着吊儿郎当地倚在塑料支架边的易钟明，“哪有像你这样做人的？太不给庭长面子了吧？！”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易钟明振振有词地说道，“现在把那些吃饱了，回去以后不就吃不下你做的晚饭了？”
“哎呦，连吃了小半年，你现在终于能够习惯我做的饭菜了？”方泉得意地扬起一只眉毛，“那我们至少上去露个脸，象征性地吃一点，意思意思也是好的啊！”
“不。”
“…………”
在正式和易钟明同///居后，方泉才发现这个三十岁的、拥有法学硕士学历的男人有时真的和三岁的小孩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而且啊，”易钟明冷不丁揽过方泉的肩，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长长地舔///了一口，“比起吃那种油腻的食品，我现在更想吃你啊~~”
“你……唔……所以说……啊！！！！！！”
所谓的“原地爆炸”，大概就说的是现在这种感受吧？捂住自己的脸，方泉觉得自己的手指要被烫伤了。
“我有一个提案，”抓///住方泉的手腕，易钟明拖着他往一楼的男洗手间走去，“我们先进去玩一会儿，等楼上吃得差不多了再上去，这样既给足庭长面子，我们也能解决现实的需求，怎么样？”
“唉……”
残存的理智告诉方泉，大白天在法庭里发///情的行为简直就是自杀——尤其在其他工作人员都在的情况下。可现在，他的身体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行吧，”与其说是叹息，方泉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更接近喘//息，“只要你能够晚上好好加班写文书就行……”
“没关系，你知道现在的我效率很高的。”
易钟明歪起嘴角，用脚关上厕所的门。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epilog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