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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山盟犹在,锦书可托 ...

  •   “小方,昨天叫你写的邮件单你写好了没有?”

      每天来得最早的是萍姐,作为一个没断奶孩子的母亲,她也是够辛苦的了。

      “写好了,顺便也都贴起来了,”方泉将放在案卷最上面的几个大信封拿起来,“给,都在这里了。你早上就要送过去么?”

      “我今天早上有郑法官的庭,所以只能让庭长代劳了……”

      “小方,昨天叫你帮我贴的证据弄得怎么样了?”

      郑法官一般都第二个来,健康状况不太好的她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

      “对不起,昨天贴好了又有别的事情,就忘了给您送去了。”把案卷递给郑法官,方泉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另外您叫我整理的审结的案卷也快弄完了,过几天就可以跟我这边易法官的案卷一起拿到本院去了。”

      “是吗?真是可靠呢……”郑法官笑眯了眼,“那我回头跟庭长说去。”

      “要跟我说什么?”

      庭长一般会卡在八点钟准时到,偶尔也会提前来。

      “小方说,我那边前几个月的案子也清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跟小易的那些案子一起送到本院的审监庭去了。”

      “这事还不急,”庭长微微蹙眉,“审监庭的人跟我说他们那里的案卷最近都快堆不下了,叫我们等他们先把之前积的那些看完再送。所以小方这边不急着装订也行——对了,小方,你今天早上没有事情吧,我得去院里开会,郑法官她们要开庭,你和小易这边就留下来值——”

      “抱歉庭长,”一只手搭在了方泉的肩上,“今天早上我和方泉有个庭,虽说是简易程序,但也不知道几点能开完上来啊。”

      易钟明总是最后一个到,而且像今天这种刚过八点就出现的情况十分罕见。

      “那早上楼上就没人值班了?”庭长咬了咬嘴唇,“没办法,去问问底下的小侯和老王吧……”

      “那么不好意思了,庭长。”

      把方泉推进办公室,易钟明用脚把门掩上。

      “我说,”等门掩好了,方泉一把推开易钟明的手,“别以为我现在习惯了你就可以更放肆地动手动脚了。”

      “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都算?你想多了吧。”易钟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余光瞥见方泉桌上郑法官的案卷,他不满地眯起眼睛:“又在给其他人帮忙了?”

      “你这边的工作我已经弄完了,所以偶尔给别人帮忙你也管不着吧?”

      “都做完了?昨晚叫你预习的案卷呢?”

      “这案子我从一开始就跟着呢,不用预习。”方泉一脸自豪地坐下来,继续整理郑法官的案卷,“这陆由和汤婉小时候是邻居,两人青梅竹马,后来因为搬家两人就分开了。两年前两人再次相遇,于是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两家人本来就认识,看到儿女能成双入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婚事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陆家非常爽快地给了汤家十八万彩礼,准备今年七夕领证。结果两个月前陆由的母亲忽然说这婚事她不同意,便解除了婚约,要汤家把这二十万的彩礼还回来。汤家不同意解除婚约,更不同意把彩礼钱还回去。两家争执不休,这才闹到了我们这里。”

      “了解得比起诉状上写的还详细呢。”易钟明赞许地点点头,“跟他们聊得比较多?”

      “这事……怎么说呢,”方泉放下手中的工作,“两个人来传票的时候都有一大帮亲戚跟着,那些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没做询问笔录?”

      “没法做询问笔录,原被告本人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原告颠来倒去就是那句‘听我妈///的’,那被告只是一味地哭,根本就没法交流!”

      “他们什么都不说,这案子就只能按台面上的东西来审了……”易钟明说着,走到窗边,“话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外面很热闹?”

      “我觉得我们这里一向都很热闹……”

      “不,平时的热闹是咖啡馆级别的,今天的热闹是菜市场级别的。”

      “……这什么鬼比喻啊?”难耐好奇之心,方泉也走到窗边往下望,“艾玛我去,陆家和汤家的人怎么都来了?!”

      “去,跟萍姐说一声,今天我们得用1号法庭。”易钟明揉了揉眉心,“这庭,估计一时半会开不完咯……”

      *******************************************************************************

      “订婚订婚,因为定下来要结婚,所以才要给订金。现在定下来不结婚了,那订金就没有它的价值了——我之前问过一个律师,他说违约时可以要求双倍返还订金,我们现在只要原来的那么多,看我们多厚道!”

      “我没学过法律,我也不认识什么律师,但就你刚才那段话来说,违约的是你们吧?我们应该找你们要赔偿才对,凭什么把钱还给你们!”

      邦!

      “那个什么,你们……”

      “凭什么?问得好!那律师还教我了,你们这种情况叫不当得利!”

      “我不管什么得力费力的!我今天来就是要亲自问问你,为什么说不结就不结了?”

      “老年痴///呆么你?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家那位不好,我们家不能要!”

      邦邦!

      “喂,听见没有?我说你们……”

      “老妖婆,我们家婉婉哪里不好了?脸蛋漂亮身材好,还是考上的公务员,之前你看了还笑开了花似的,现在哪里配不上你家那个成天跑工地吃灰的混小子?”

      “什么叫跑工地吃灰?我儿子是工程师!一年都能赚十八万,哪会稀罕你家那个长着没有福相的瞎子?”

      “谁瞎啊谁瞎啊!婉婉的近视早就做过手术,已经好了!”

      “我知道的,这死丫头之前近视六百度,一直瞒着我们不说!超过五百就会遗传,以后我孙子出生就看不见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们才对!你自己看看到底是谁不对了!”

      邦邦邦!!!

      “安静安静安静!!!”易钟明扯着嗓子喊起来,“当事人什么都没有说,你们底下的家长吵个什么劲啊?开庭前我书记员念的法庭纪律都忘了?还越吵越带劲!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法官了?!我跟你们说,再吵就给我……恩……全部出去!”

      硬是把那个“滚”字给咽回去了么?真是不容易啊,易钟明。方泉在心中默默地感慨道,然后在笔录上敲上“审:请注意法庭秩序。”这一行文字。

      对于这样一个旁听人员(或者说原被告亲戚)数量庞大的庭审来说,冲突矛盾这么晚才爆发已经是很罕见了——不,其实冲突矛盾很早就爆发过了:早在今早法庭开门前两队人马就在大门外吵得火热,直到开庭前都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个没完,不过等正式开庭以后双方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以旁听席正中间的两列椅子为“三八线”,乖乖地坐在那里听。

      然而和平只是暂时的。质证环节一开始,陆由之母和汤婉之父就又干上了,等到了现在易钟明的法官提问环节,陆家和汤家之间的全面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咳咳,好了,”易钟明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嗓子,“那么现在请问原告——可恶,我要问啥来着?你说你们,吵得我一点思路都没有了。现在休庭三分钟!我给你们时间充分吵,免得一会有影响我开庭——方泉,给我起来,让我看看笔录找找灵感!”

      “什么破法官,连自己要问什么都不知道!”陆由的母亲皱起脸,从座位上起来走向原告席上自己的儿子,“儿啊,刚才妈在下面说的,你都听清楚了没?一会儿再开庭就按妈///的那样说啊。”

      “妈……”原告陆由垂下眼睛。

      “婉婉,别哭了,”汤婉的父亲也走向被告席,给自己的女儿递了一包纸巾,“为了那种人,不值得。我们单位那个小谢挺不错的,回头爸爸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怎么样?”

      “啧啧,都想着介绍新对象了还不承认解除婚约?!”听到他的话,陆由的母亲冷笑了一声,“这‘忠厚老实’的做派,真是一脉相传啊~~”

      “老妖婆,你还有脸说这话?”汤先生用手指着陆由母亲,“到底是谁害得我们现在变成这幅样子的?”

      “好啊,你居然敢指着鼻子骂我!我要——诶,手机呢?”陆由的母亲拍拍身上,然后恍然大悟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刚才书记员要求我们关机,塞包里了,你等着,我马上开机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录下来!”

      “哎呦好巧,我也在想同样的事情!”说着,汤先生也大跨步地回到旁听席上。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吵起架来还真是精神呢……”靠在审判席上搓圌揉耳朵,方泉不由地叹道。幸亏原被告本人比较安静,不然……

      啊,不好,受那群不靠谱的亲戚影响,这下连被告都有所行动了!方泉打了个激灵,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被告,只见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从里面倒出一杯淡金色的液体。

      难道是像司考真题说的……硫///酸?如果是这样,那原告岂不是……

      汤婉用双手捧起杯子,朝原告席走去,在经过书记员席时,方泉隐约闻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

      “这个味道……”

      “给,冷泡茶,今天早上刚泡的,用的是你喜欢的那个配方。”汤婉把杯子放在陆由的面前,“开庭这么久,你口也渴了吧?”

      陆由只是抬头呆呆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带了一瓶。”尽管满脸愁容,汤婉还是努力地扬起嘴角,“那么我就先……”

      “等等!”

      纤细的手腕被粗大的手拉住,带雨的双眸对上热切的视线。

      “不要哭了,漂亮的眼睛都要哭坏了,”陆由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拭去汤婉眼角的泪珠,但最终还是将手缩了回来,“而且像我这样的废物根本不值得你掉眼泪:既怕你受苦,又怕我妈生气,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连带你私奔的勇气都拿不出来,结果让事情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这件事你……”

      “你放心,这场官司,我会努力输给你看的。”陆由一字一顿地吐出令方泉瞠目结舌的话语,他的眼神坚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补偿你的方法了。钱这个东西虽然庸俗,虽然不能完全弥补我带给你的伤害,但是它最直接、最实在、最能代表我的心意。以后我们两个人恐怕就很难见面了,今天回去之后你就赶紧把我这个人忘了吧,免得留下不好的回忆……”

      “不会留下不好的回忆的……”

      “婉……”

      “不仅不会留下不好的回忆,而且今天将成为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汤婉抹了抹眼角,“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昨晚激动得一宿没睡,所以今早才会有时间做冷泡茶……”

      “噗!”一直板着脸的陆由忍不住笑出了声,“见个面而已,至于么?”

      “笑什么笑!”汤婉娇嗔地撅起嘴。

      这两个人果然是真心相爱着的呢……方泉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视线不自觉地游离到远处热闹的旁听席,两方的家长仍在“三八线”附近打着激烈的团战,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家两个年轻人的动向。看到这样的情形,方泉心中刚刚漾起的那一丝丝甜蜜的快乐也瞬间被无限的哀伤所淹没了。

      把这对鸳鸯送上对立的原被告席的,是残酷的命运,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再说了,判///决这种事情不是你想,它就会变成你想要的那种样子的。”这边汤婉又露出了忧伤的表情,“法官看重的不是你的想法,而是刚才说的那些证据吧?”

      “那种东西……白纸黑字……我……”陆由抿紧嘴唇。

      “没关系,我的家人现在也不过是在这件事和你家里赌气,或许不等判圌决这事情就能像你家人预期的那样顺利地解决了。所以你不要做一些计划外的事情,小心又惹阿姨生气。”

      “我妈啊……唉……”

      “如果跟我结婚,你们就断绝母子关系——这事我听说了哟。”汤婉垂下头,方泉看不清她的表情,“如果阿姨这么讨厌我的话,那么你最好不要为了我做什么事情。毕竟她是你的母亲啊……”

      “可是……”

      “唔……好像没有什么还要问的了,就这么继续下去也没有关系了。”从方泉的位子上站起来,易钟明伸了个懒腰,“喂,我说你们差不多该各回各位了,要继续开庭了!”

      “茶,不喝吗?”

      汤婉问道。

      陆由端起杯子,缓缓送到唇边,小心地啜了一口后,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爱人,然后他闭上眼,将剩下的茶一口灌进肚里。

      “很好喝,我很喜欢。谢谢你。”

      汤婉微微眯起眼睛。

      “是么,你喜欢就好。”

      邦邦邦!!!

      “喂,被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快点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易钟明不耐烦地催促道,“刚才我说的你们都还记得吗?还记得吧!那么我们继续开庭:下面我们直接进入法庭辩论阶段,先由原告发言——之前说过的就不要再说了。”

      “说过的不能再说了么……”陆由陷入了沉思,“这个,我……”

      “说她有身体有毛病啊!”陆由的母亲在底下叫嚷起来,“我刚才说过的,你再复述一遍就行了!”

      “你才身体有毛病!”汤婉的父亲一听这话马上又炸了,“特别是你的脑子,毛病最多!”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着?”

      “哈,我们都录下来了!”

      不点火都能炸,这群人简直比火///药桶还可怕啊……

      邦邦邦邦!!!

      “出去!全部给我出去!”易钟明生气地吼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不准再吵的么?开庭的时候要保持安静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啊?不是已经给你们时间吵了么?怎么还要吵?这么喜欢吵就到外面吵去!”

      不管是一脸苦相还是悄声咒骂,原被告的“亲友团”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出了法庭,最终,偌大的1号法庭只剩原被告、方泉、易钟明四个人。

      “好了,这下终于消停了。”易钟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那么,原告你继续,之前说过的就不要说了。”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么就按你的诉圌讼请求,要被告返还十八万元是吧?”

      “啊……恩……”

      “那么被告你呢?有什么新的观点要说的。”

      “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那就按照你的答辩意见来,说你没有同意解除婚约对吧?”

      “是的。”

      “好的,接下来,”等方泉做完相应的记录,易钟明宣布道,“最后陈述的环节,原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这就已经到最后的环节了么?”原告怅然若失地抬起头。

      “是啊,不然呢?这庭审总得有个结束的时候吧?”

      “是么……已经是最后了啊……”用一只手捂住脸,陆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易法官是吧?我有一个请求——这庭可不可以不开了?”

      “哈?!”

      就算不回头看易钟明,方泉也知道他现在脸上的五官肯定都扭曲成一团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种话很幼稚,但是要我和我爱的人对簿公堂,就此分道扬镳,我真的做不到……”陆由的声音哽咽起来,“喜欢一个人,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结婚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婚约也好,彩礼也罢,不都是附加在结婚上的形式么?因为这些小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这不是喧宾夺主么?”

      “别说了,”被告汤婉咬紧嘴唇,“真的,求你别说了……”

      “既然是所谓的最后了,既然我妈已经出去了,那么我就直说了。”陆由深吸了一口气,“我爱这个被告,我个人并不同意解除婚约,什么彩礼我也不想要回来,连这场官司我都不想打!虽然之前很犹豫,但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决定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一种未来的可能性,而这个未来中如果没有你,汤婉,绝对会是不完整和不幸福的!——喂,那边的书记员,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下来没有?”

      “啊?那个……恩……”

      原告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方泉彻底懵了,直到被提醒,他才想起自己书记员的身份。

      “可是,”汤婉皱紧眉头,“阿姨那边……”

      “没关系的,母子关系不是说断绝就能断绝的。”对着自己的爱人,原告露齿一笑,“我爱你,我也爱我的母亲和家人,我是不会做出不孝的行为的。但在你的这件事情上面,我不能再继续向他们妥协了!如果好好沟通的话,他们肯定最终能够接纳你的!——喂喂别哭啊,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哭才说这些话的啊!”

      “我说陆由啊,这里不是你家小区楼下,不要说些不相干的事情。”面对眼前的突发状况,易钟明依旧不为所动,“这里是法庭之上,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确定这庭可以不继续开下去了么?”

      *******************************************************************************

      “又一个撤诉,这下你高兴了吧?”

      冲出两大亲友团的包围圈,易钟明和方泉一路小跑冲进铁门,一口气爬到楼梯拐角处才停下来。

      “我当然高兴了。”易钟明抹了把额上的汗,“不过那些人可就不一定了。日后说不准还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你说的是陆家么?他们绝对会对撤诉这个结果不满意的!因为做过近视手术这种小事就不准结婚什么的肯定只是个是借口,他们从骨子里就不喜欢那个被告吧……现在陆由自己做出了选择,再来找我们也太不讲理了吧!”

      “要我看,陆家就一个人不满意——陆由他///妈,剩下的人你看那阵势庞大,其实都是来跟着瞎起哄的。”气息平复以后,易钟明开始继续往上走,“但汤家是集体对这个女婿、对陆家不满意,不知道陆由这次果断撤诉会不会稍微改变一下他在汤家人心目中的形象。”

      “啊,是这样的么?听上去好复杂……现在我多多少少能够理解后来陆由说的那些话了,”方泉揉了揉太阳穴,“结婚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会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情变得这么麻烦?说好的婚姻自///由原则呢?”

      “别太教条主义了,大家平时常说的明明是‘恋爱自///由原则’。”易钟明干笑了一声,“这两个人就算真的能顺利结婚,后面的日子也会很艰难啊——虽然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哈哈,嘴上说着没有关系,心里其实还是挺在意这两个当事人的事情吧?”方泉得意地笑道,“也是,小时候的邻居长大后能够重逢再续前缘,这种大团圆的喜剧人人都爱看,你说是吧,易——干、干嘛?”

      走在前面的易钟明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眯起眼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

      “怎、怎么了啊?”看到这样的易钟明,方泉不由地感到后背发凉,“我说错什么了吗?”

      易钟明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继续上楼。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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