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侧看你睡颜

29、妄境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同于对智怡的执着，张允荷对于爱情一向是可有可无的心态。甚至可以说是压抑。在知道柳昌秀和智怡在一起后，她对柳昌秀的那份喜欢，更是隐秘得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等到意识到时，马上就做了了断。
　　尽管如此，刚才听到柳昌秀那句话，张允荷突然觉得，自己未必不盼望，未必不期许。小时候张允荷一个人在房间读童话书的时候，就开始幻想，有一天出现一位王子，将自己从幽深的古堡里拯救出去，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是无论怎样，张允荷都没办法把自己代入公主的角色。梦里王子去拯救的公主，沉睡时的脸是自己，但等王子真的出现，披荆斩棘，来到她面前，张允荷发现，公主的脸又不再是自己了。
　　被动的等待着幸福，是张允荷不敢奢望的事。虽然一直有着公主梦，但她努力成长的方向，却一直是那个跨越千山万水，勇敢自由的王子。
　　“昌秀你们认识吗？”
　　“她是我未婚妻。”柳昌秀一把揽过允荷的肩，搂在怀里，对着崔俊基笑得灿烂，隐约着，还带着那么些得意的成分。
　　张允荷的惊诧是占据了主导的，前一秒还对自己恶声恶气的柳昌秀，怎么会，不过恶作剧也好，想让她难堪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张允荷觉得，听到那句话的自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不由哀叹，张允荷，你真的没救了。柳昌秀的，未婚妻吗？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未婚妻了？”张允荷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柳昌秀搂得太紧。自己是太久没打棒球了吗，所以居然臂力比不过柳昌秀了。太失败了。
　　“难道，”柳昌秀表情很是疑惑不解，“我们不是才相亲吗？”
　　“如果你是说那场糟糕的午餐的话，我想是的。”一次次的被人带着回忆被相亲对象泼水的经历，张允荷并不是很乐意。
　　“张允荷你讨厌我吗？应该不讨厌吧。恰巧，我也不讨厌你。所以，相亲之后的流程，不就是订婚了吗？”
　　“崔代理呢？”张允荷见和他说不通，只好转移话题。这才发现崔俊基已经不见了。
　　“唔，大概是，不想看见我们在他面前秀恩爱吧。”柳昌秀一脸痞气，笑意盈盈的低头望着怀中的张允荷。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柳昌秀啊。张允荷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审视的意味盯着眼前的人。
　　“别这样看我啊。”柳昌秀无奈的用手覆上张允荷的眼睛，“我做错什么了吗？难不成，因为我在你喜欢的崔代理面前说了那种话所以让你很困扰吗？”“唉？”什么叫她喜欢的崔代理？伸手把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因为突然间的光亮，而不适的眯着眼睛，表情却是呆呆的询问状态。
　　柳昌秀面色奇怪地盯着张允荷，十几秒后，激动的抱住她。“允荷，我的允荷。”“哎哎哎。”张允荷被突如其来的一抱弄懵了，或许，这个柳昌秀是脑子出了点问题吗？
　　“找到你了，张允荷。”柳昌秀轻轻咬着张允荷的耳朵，低声絮语。像极了情人间缠绵温柔的呢喃。张允荷的眼睛却蓦然睁大，难道，是像她想象的那个样子吗？
　　“你不要再那样看着我了，我知道我很好看。”柳昌秀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无奈地开口。“真的是柳昌秀吗？”张允荷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柳昌秀拉起允荷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这张脸，还能有假吗？”张允荷像触电般迅速收回手。柳昌秀见状不由得在内心暗叹自己的冲动，以这个世界的柳昌秀的身份接近允荷，会不会更容易一点？
　　但他会嫉妒，即使是自己也会嫉妒。当他醒来发现自己处在异世界时，或者说貌似是过去的世界时，脑子里涌现了很多他根本没经历过的事情。随着记忆的一点点浮现，柳昌秀放在身侧的手却一点点捏紧，现出青筋。那个可以随意抱着张允荷的柳昌秀，那个可以成为张允荷最信赖的依靠的柳昌秀，明明知道那也是自己，却还是，嫉妒得发狂。
　　看到曾经最好的朋友俊基在和允荷说话，更是觉得碍眼得很。所以抓住机会上前宣示了主权。接到俊基调侃的眼神，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到不行。但是现在的张允荷，喜欢的人就是俊基啊，他可不能再给机会让两人走到一起了。
　　不过，看允荷的反应，柳昌秀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他的允荷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然而，事情果然要循序渐进的才好是吧。看着眼前张允荷对他满满的疏离，柳昌秀只觉得无力感袭击了他全身。
　　“看样子我应该没猜错了。”张允荷低头嘀咕了一句 ，而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双眼中满是期待“那么智怡？”“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她也回来了，应该早就去找你了才对。”柳昌秀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嫉妒张允荷对自己前女友的在意，一点也不。才怪。
　　“也是。”张允荷又恢复了垂头丧气的样子。“唉？李智怡？你和智怡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意识到柳昌秀称呼的变化，张允荷不由担心起来。虽然肯定是偏向智怡的，但她也相信柳昌秀的人品，应该不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智怡的事，那是，两个人自己的问题？那么自己开口问，算不算干预好友的感情呢？张允荷不得不责备自己的冲动。
　　“你怎么，那样看着我？”张允荷在那边自己脑补了半天，也没见柳昌秀有什么回应。疑惑的看过去，却对上柳昌秀深邃的眼神。“如果我说，没有智怡，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怎么办？”
　　哈哈哈，你又在开玩笑对不对。我就知道。柳昌秀你还真恶劣唉。我差点就相信了。脑海里这些答案高速运转着，张允荷连回答时的表情都想好了，却只是，“抱歉。”然后惊惶的离去。
　　她知道柳昌秀不是开玩笑。两人十年里说联系得不多几乎没见面是事实，却对对方的心性习惯摸得一清二楚。竞争对手？合作伙伴？也不全是因为这些，才去了解。
　　要怎么回答呢？质问他对智怡的感情，那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吧。而且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他呢。
　　张允荷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一身装束，其实，本来就是为了见智怡，所以才故意打扮成平民化的样子。找了那么多借口，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去了有民百货。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吧。张允荷想，不管相伴十几年的智怡有没有回来，她都应该，为自己曾经的谎言负责。需要去见智怡一趟，需要去和智怡说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
　　以前的张允荷是有多傻，才会瞒着李智怡呢？不过没有那时的张允荷的糊涂，自己也不会和智怡成为挚交吧。所有在现在看来不可理喻毫无道理可言的事情，可能对当时的自己来说，有非做不可的意义呢。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以过来人的身份去多加责备呢。
　　柳昌秀，这还是张允荷第一次逃避需要面对的事情。完全，找不到正确答案。像对待智怡那样，跟着自己心意走，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