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63、去留

　　“你不是我心目里的小将军，你是大骗子，我不要嫁给你，我明天就要回家。”

　　在内屋烛光的照耀下，小毛原本前一夜哭过就有些浮肿的脸此刻因为被欺骗后的愤怒，委屈，又加上追打慕容不凡跑了半天后，看上去涨得就像一个烤熟了的椭圆的红薯。

　　“我不和你打了，我要回家！”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慕容不凡对手的小毛暂时不打算再硬拼，可她的两个小拳头还是握的紧紧的，寻思着，如果让人失望的小将军一口拒绝她提出的要求，那时候不顾一切再冲上去拼命也不迟。对于小毛来说，此时没有什么比快快回到“悦来客栈”，回到爹，尤掌柜夫妇，一众好友的身边更重要的事情了。

　　————不和我打？真荒唐！我不让着你，你连和我打的机会都有。
　　和小毛的红脸相反，站在同一间屋子里，因为对小毛一直隐瞒身份，甚至想借机会捉弄取笑小毛的慕容不凡内心还是有些愧疚的，可是听了小毛刚才说出的话后，慕容不凡整个脸立时被气得苍白如纸，心里的怒气也不由层层冒了上来。他堂堂一个吃朝廷俸禄，被人爱戴的小将军，何时这么狼狈过，被人追着打不说，居然还被口口声声骂是个大骗子。

　　虽然慕容不凡也知道在没有表明身份这件事上，自己是有错，可他毕竟从小在武门世家长大，又有一身过人的本事，平日里除了做大将军的爹对他要求甚严，不常夸奖以外。无论在府里还是外面，但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对他很是敬重。就是在当今的皇上那里，因为砍下了敌将的首级立下汗马功劳的慕容不凡也一样备受恩宠，作为本朝的天之骄子，慕容不凡何时受过这般的羞辱。

　　“很好！既然这么想着要回去，明儿一早就派人送你走。”出身良好的贵族子弟身上时不时有的傲气在慕容不凡的身上抬起了头，他冷哼一声，猛地转过了身子，双手放在了门把上。

　　“顺便祝愿你将来可以遇到你心目里的小将军！”出门前，内心窝火的慕容不凡又不忘狠狠补上了一句。尽管一心尚武的他对女人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也从没打算过娶老婆。可慕容不凡也清楚的很，以他的条件，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多少人家都想把闺女嫁给他。即便连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骄阳那样的刁蛮丫头，都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可他慕容不凡都还瞧不上。如今到了小毛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这里，瞧着她说话的那口气却像是自己配不上她。要不是小毛是个女娃，气得牙痒痒的慕容不凡真是想立刻把她提起来扔出窗外，摔她个狗吃屎不可。
　　————让你再咬我！

　　当忿忿然大步跨出内屋，打算立刻离开小毛待的地方，眼不见为净的慕容不凡，看到夜空里明亮的月光投射在外屋门上一个男人的半个身影时，整个人立刻僵硬住了。这要是被府里的人发现自己深更半夜在新娘子的屋内，闹到爹娘那里，可是有的苦头吃。

　　“少爷，少爷，....”

　　正在慕容不凡不安地在想对策，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时，就听到了慕容小义压得很低很轻，显然是因为胆战心惊而有些发颤的声音。

　　“不是让你在我那院屋里等，你怎么却自顾自跑来了？”本身心里就极度不痛快的慕容不凡，冲到门口，一把打开门，一只手抓住慕容小义的脖子拎进了屋子，没好气地低吼了起来。

　　“少爷，你那么久不回来，府里人多，我可真怕老爷，太太那里会得了什么消息。这不是因为担心你，才过来看看吗？”慕容小义双手拉住慕容不凡揪着他脖子的手讲话都有些吃力，
　　“你可轻点，少爷，少爷，我要岔气了。”

　　放开了慕容小义，慕容不凡恶狠狠地盯着他，刚想开口说，“没来由的多管闲事，谁要你担心？” 就听身后小毛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你，你不是那个....”

　　刚刚听慕容不凡开口答应了第二天就派人送她回去的小毛，因为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受了大骗，心里还是有些个不放心是不是又被诓了，也就后脚跟着慕容不凡走了出来，想要对方立下个字据一类的保证再走。可这才一出内屋，就看到慕容不凡不但没走，反而突然提了一个人进来。外屋的烛火虽然之前已被慕容不凡吹熄，但是借着门外当空的明月，小毛还是清楚地看清了被拎进来的人就是当初到“悦来客栈”来挑衅，和客栈里的一帮人打起来，又被她踢了蛋的那个自称小将军跟班的京城混子。

　　“没错，少夫人，一点都没错，现在可明了了，我才是小将军真正的跟班。”慕容小义尽量不表现出自己内心的不满，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毕竟此刻站在对面的这个当初他一心要报仇，踢过他的小混蛋，现在摇身一变可是做了小主子的夫人，虽然不是真的，可身份在府里还是不能乱的。

　　听了慕容小义的话，想起当初自己冒充小将军跟班的事，小毛沉默了。那次打架争的就是小将军的跟班谁真谁假，原本以为对方也是假的来客栈讹人骗吃骗喝，现在倒好，人家倒的确是货真价实，而自己却是假冒的，小毛不由有些尴尬难堪地低下了头。

　　“你先回去，我马上过来。”看到小毛没了声音，慕容不凡吩咐好慕容小义，将他推出了门外。

　　“小毛，既然你说不打了，那我们进你里屋再说两句。”

　　慕容小义的突然出现和他说的话，让慕容不凡愤怒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毕竟第二日如果自己提出送小毛回去，总要给老祖母，爹娘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且即使理由充足，人已经按照皇榜的意思娶了来，也算是骑虎难下。人要是真送回去，京城里一定会传出些各种各样的议论之声，而且极大可能都是歪曲了事实后的议论，这对慕容府的荣誉会造成很坏的影响。慕容不凡再自视甚高，我行我素惯了，可让家族蒙羞的事，他断然是不会做的。

　　略微有些心虚，面孔发烧的小毛情不自禁点了点头，随着慕容不凡又回到了里屋。

　　“刚刚来的慕容小义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跟班，你们认识，认识的原因，我想你还记得。”慕容不凡看到小毛不再发火，脑子里打算要说的话也更加清晰起来。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跟班？”

　　“我，....”

　　说起当初遇到打劫的大真，小天一伙人，鲁阿光编下了谎言。小毛迫于当时敌众我寡的形式，也就跟着承认了。可谁知道，一心痛改前非，打算加入慕容军为朝廷，国家卖力赎错的大真，小天居然一路也跟来了京城...这一切的一切，小毛心里自然很清楚，可要从头说起，怕要费些口舌。再又想到如果说出了大真，小天曾经当过拦路打劫的抢匪，会不会堵住了日后他们加入军伍的路，小毛心想这事必须解释清楚大真兄弟两的不幸遭遇才好。

　　“我那么做是有原因的，要仔细说，可得花些时间，你愿意慢慢听吗？”

　　慕容不凡算了算时辰，估摸着不能再多待，出去晚了，很有可能碰到府里早起的侍仆，家丁。而且外间床上伺候小毛的小丫鬟，小义给的蒙汗药也不是很重，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慕容不凡摇了摇头，

　　“我不能再多逗留，马上要离开，原因以后如果你想说，再告诉我也不迟。还有一事，你要知道，你爹上次来我们府上时见过我，我原以为他回去后告诉了你我的身份，没成想他并没有说。”

　　“我爹知道了是你？”小毛惊愕地问道。

　　“是，你不信，回头可以问他。”

　　仔细瞧了瞧慕容不凡的眼睛和神情，小毛确定他这话不是骗自己后，心里很是不解为何爹不告诉他这一切？不由再次沉默了。

　　“刚才你说明儿要回去，今夜还有些时间，我希望你不妨再想想。”慕容不凡的口气极为严肃，却也很诚恳，
　　“如果你执意要走，我自然不会拦你，但是长辈那一关，只怕你我都不会好过。你也已经知道，明儿会有人接你去老祖母那里递茶，我也会在，你若是还是决定要走，你我就在堂前将以往的过节说清，我爹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会派人送你回去。”

　　“可如若你改了主意肯留下和我一起敬茶，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当回报。”

　　望着慕容不凡消失在黑夜里，小毛轻轻关上了门。

　　这一天，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嫁人，发现被骗...身心疲惫的小毛走进里屋，完全没有睡意地合衣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盯着床顶。

　　爹没有告诉她不大哥的真实身份，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既然还是让自己嫁过来，又一再提起慕容府的人都很好，小毛之前坚决想回去的心有些动摇了。

　　如果自己都没有和爹商量就提出回去，爹一定会生气的吧？

　　想了一个晚上的小毛，终于在外面的天蒙蒙亮时，有了一个主意，既然变成了小将军的大骗子不大哥自己说欠了她的人情，为了大家都相安无事，不如干脆先留下来，不过要来个张大叔说的约法三章。

　　这个约法三章，小毛打算好好和小将军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