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74、猜测

　　“我说闺女，你真的没事吧？”听了小毛详细描述的救命恩人————“灰发大叔”长相的叶屠很是担心地把手搭在小毛的额头摸了摸，感觉到头不烫，肯定没发烧，才安心地放下手。
　　“你说的那是人的脸吗？分明是个妖怪，你一定是看差了。”

　　原来前夜回到客栈擦过脸，和尤掌柜，老耿爷打过招呼，分别迅速回屋躺下休息的叶屠父女二人，一个还是有些不放心被毒蛇咬了的闺女，一个经历了一天奇怪又惊心的遭遇，都是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就这样两人都迷迷糊糊只睡了一小会儿，天亮后，无法再入睡的父女二人也就跟平日里差不多的时间起了床。洗漱完毕，各自出了门，得知尤掌柜的媳妇因为夜里担心太久，怀着孩子的她知道小毛父女都没事后才安然睡着，现在还躺在床上没醒。于是就只和习惯早起看顾生意的尤掌柜，还有帮小毛扎好头的蜻蜓一起吃起了早饭。吃饭的当口，叶屠大概对屋里还不知情的两个人说了下前一天在清虚观发生的事。

　　“这个鲁阿光，唉....，”坐在一旁仔细听了叶屠将小毛事情发生经过说了一遍的尤掌柜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叫出鲁阿光的名字后，却一句话也说不下去了。吃过早饭后，尤掌柜的就带着一副“鲁阿光已经彻底没救了！”的表情去前面看阿炳他们做生意，而叶屠这会儿也不想去自己的那个肉铺，乘蜻蜓去洗小毛夜里弄脏的衣服时，拉着小毛来到自己房间认真开始询问起夜里救她的那个灰发大叔的情况。

　　“小毛啊，这林子里的那个大叔可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想想看，你都把他撞晕了，他到头来还救了你，大好人啊！ 无论如何，我们得把这个大叔找到，必须好好谢谢才是。”

　　“那是一定的，爹，希望国师大师傅能够帮我们很快找到那位大叔，”坐在叶屠对面的小毛“嗯”了一声，“我就是奇怪，好端端地他为什么突然跑了？”

　　“对了，那你和爹细细说说恩人的长相，万一巧，哪天在京城的路上遇到了也好相认。”

　　“灰发大叔的长相？”想起夜里月光下那双发出淡淡绿光的眼睛，小毛看着爹有些为难地皱了皱小鼻子，但是最终还是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爹，我真的没看差，大叔的眼睛绝对发着淡淡的绿光，还有他的脸也真的和我们很不一样。”

　　“胡说八道，人的眼睛怎么可能是绿色的？那不是妖怪就是鬼，你可别吓爹。”在边远小镇土生土长，从没接触过中原以外的任何人种，又深信世上有鬼的叶屠很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他还是忍不住斜着眼睛看了看房间四周，好像真的担心那个突然救了小毛后又神奇不见的鬼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小毛，别说了，一定是你受惊吓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叶屠像是安慰自己似地喃喃道。

　　“可是....，”

　　“嘘，别可是，这事就到此为止，别说了。”也认为胆子从小就很大的小毛不会真的看错的叶屠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让小毛禁声。胆子虽然一向大，可这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闺女夜里碰到的是个老鬼的叶屠心里也是慌的很。肯定是个鬼，要不为什么不能说话？见了火光和人就跑了？再加上还披头散发的，完全没有别的解释。至于小毛怎么可能把一个鬼撞晕，叶屠也不得其解，可叶屠从老人那里听说过鬼会附体，因而不想再说下去了，生怕那鬼听得到再找来。

　　不知道开始还急切地想知道自己救命恩人情况的爹为何在听了灰发大叔的长相后就死活都不想提起人的小毛正在纳闷，想要开口问个究竟，就见阿饼跑进屋来说慕容府的老管家来了。

　　被阿饼领进叶屠房间的老耿爷关心地问了几句小毛伤口和夜里睡眠的好坏后，立刻说出了他此行要问的话，当然并不曾提到自己内心隐隐约约对小毛遇到的这个神秘高手的说不清的不安感。

　　“少夫人，你可否告知我夜里那个救你的大叔是如何长相，这样我们也好早点找到他，才有机会可以上门道谢。“

　　“他，...”

　　“我刚就在问我闺女这件事，恩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担心小毛什么都给捅出来的叶屠急忙打断了小毛，自己抢着先说了起来，
　　“她告诉我说，恩人大叔一头灰发很长，整个披下来，根本看不清脸。“

　　“噢，是这样？”

　　看到爹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原委的小毛也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是的，那位灰发大叔头发一直都披散在脸上，又是晚上，我看不真切。”

　　想着小毛一个小姑娘突然在夜里碰到这样大的变故，多半是未仔细看过对方的脸面，而这个身手了得的高手慕容耿此刻觉得对方一直披散着头发，即便小毛看到了他的模样，也有可能是乔装改扮过的，根本不是本来面目，于是也就不再多问。和叶屠父女又说了几句别的话，让阿饼叫了蜻蜓过来，交代了几句好好照顾少夫人的话后，就驾马离开了悦来客栈回到了慕容府。

　　话说起深夜才回到家的慕容不凡一入府，没想到全家都没睡，全都守在老夫人的房间等他的消息。跟着老夫人屋里一直等在门边的丫鬟画眉匆匆进了屋，看着爹一脸的怒气，也不打算隐瞒什么的慕容不凡跪在祖母面前老老实实将小毛和他爹的遭遇和自己做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家人后，才缓解了慕容毅脸上的怒火。

　　“原来小毛那个有趣的表哥拜了玄虚国师为师，也要和皇上一起去春狩，”还记得当初来过，逗得大家都笑的鲁阿光的慕容老夫人听完孙儿慕容不凡的解释后点了点头。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等事，还好你出城找小毛了，做的对。”

　　“那现在小毛如何？毒伤可是真的都解了？”坐在一旁的秦氏心想小毛和她爹去找自己的表哥也是为了打个招呼，在春狩的时候好多个照应，虽然他们去是为小毛，可是小毛这次去春狩又是为了雪珊这个姐姐，因此听到小毛受了伤，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娘大可放心，小毛的毒已经彻底解了，而且吃了玄虚国师的药，必然无恙。”

　　“我看，还是让小毛早点回来，她也在悦来客栈待了好几日了，这没多久就要去春狩，回来好好调养调养，再准备准备，外面终究是不大安全。”原本一心想让小毛回去在悦来客栈长住，让繁忙的小叔子没时间见人的长平，此刻却是彻底改了主意。这让小毛住外面就是一个下下策，小叔子如今倒反而是可以明目张胆打着不放心的旗号，隔三差五地去悦来客栈，还是得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最安全，于是立刻乘这机会提出了建议，话说的合情合理，自然得到了老夫人几个长辈的同意。

　　“没错，小毛也算陪了爹有一些日子，还是让她提前回来吧。”

　　事情既然决定了，一看到回了府的慕容耿，慕容老夫人就让他安排阿开去悦来客栈告诉亲家公，三日后的黄昏由老耿爷带着小义去接小毛和蜻蜓回来。

　　“这次不凡出去折腾了这么久，虽然不是他的错，可是弄的全府上下担心，后日接人回来的事就交给你，你去妥当点，不凡还是不要去了。”

　　“是。”慕容耿低头领了命。

　　“爹，你为何刚才不让我对老耿爷说实话？”等老耿爷离开后，小毛乘蜻蜓不在身边的时候终于再也憋不住问起了爹她心里的疑问，
　　“而且你为何还不许我提那个大叔？”

　　“哎，”虽然不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吓到自己的闺女，可是叶屠也知道小毛是个有了疑问，就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孩子，也就不打算再隐瞒，把自己的担心都告诉了小毛，

　　“闺女啊，这老鬼虽然救了你，可终究他还是鬼。”叶屠说话的时候，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小时候听说，这鬼有个毛病，都不喜欢被人提到，一提到他就会找上门，所以我才不想让你一直说，
　　“至于老耿爷那里，傻闺女，你若说出来，他有见识的人，肯定立刻就知道你遇到是鬼，你想，本来慕容府娶你入府就是为了给小将军挡灾消难的，若是知道你见过鬼，我怕你这次回去以后，他们对你不如以前好。”

　　“爹，你都想些什么？别说慕容府的人不会为这事对我不好，可你就怎么不信我的话呢？”听了叶屠话的小毛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那位大叔真的是人，我推醒他的时候他是有呼吸的，还有，”小毛信誓旦旦地道，
　　“鬼不是没有影子的吗？这个大叔可是有影子的。”

　　“那你不早说！”叶屠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可是人的眼睛怎么会是绿的？那只有这两个可能了，灰发大叔是妖怪，要么你这丫头把人撞晕后，吓糊涂，真的看错了！”

　　开始以为闺女小毛是见了老鬼，之后又认为她多半是弄错了的叶屠直到自己对上了鹰奴的那双眼睛时，才相信了小毛的话没有错，这世上真的有绿眼睛还是活着的人。

　　自从在离开京城不远的小城的药铺拿了药后，鹰奴眼看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的银子已经被他大手大脚花的差不多，索性就拿出剩下的碎银放进口袋，然后连带着包袱里的衣服和其他累赘物事都扔在了他藏身的那个小破庙里，反正进入京城那个细作会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他一点也不担心，自然就轻松上了路。

　　和小毛的巧遇，鹰奴自然是从未想到的。夜里当看到前方举着火把的人靠过来后，鹰奴就立刻闪到了一棵大树后，看着撞了他，又帮了他的那个小姑娘迅速地跑向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的怀里，看着他们抱头痛哭，听着他们断断续续传来的话，知道这个大汉是小姑娘的爹，鹰奴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远方的娘亲，小时候自己不见了，娘也是会哭的。

　　“小毛。”鹰奴听见了那个大汉对小姑娘的称呼，自己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原来她叫小毛。

　　“大叔，”突然听到那个叫小毛的小姑娘朝自己的方向望过来的鹰奴，迅速闪到更远的地方，眼看着几个拿着火把的人跟这个叫小毛少女的爹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自己，就带着小毛彻底离开后，他才从大树后走出来。

　　鹰奴喜欢黑夜，不仅因为他的母亲是个瞎子，他已经习惯黑夜，更重要的是黑夜如同他的伙伴，在黑夜里他可以看到一切，而别人却看不到他。所以他喜欢一个人的黑夜，没有人打搅的黑夜。可是当鹰奴觉得肚子有些饿，折回到被他拧断脖子的驴子边，拿起那条被他捏扁了头的蛇，取出毒齿，拿出小匕首拔了蛇皮，吃着肉的时候，他突然觉的这个夜晚有些冷清。

　　“大叔我们一起可以有个照应....。”

　　拿着树叶擦了擦手上的血液，鹰奴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个少女清脆好听的声音摇走，他是来杀人的，不需要任何照应。

　　因为之前上吐下泻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又被小毛撞，之后又吸了毒的鹰奴身体还是很虚，因此他尽量小心躲过路上行人，摇摇晃晃眼看着快到京城城门时，他才发现城门口的守卫居然比他想象的多之外，更糟糕的是居然他们还在时不时盘查着什么。知道自己的脸和所有出入的人都不一样的鹰奴如果身子骨和平时一样，他是会在夜里想办法找个缺口进入城内，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如果蛮干，只会被抓，于是只好退到小道上，继续装成讨饭的人坐在地上，注视着附近来往的行人，打算找准了机会混进城，可机会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直到一天后，接近黄昏时，他看到了一个骑着驴子的汉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