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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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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的车马喧嚣,轱辘地滚起红尘,又散在绫罗彩衣香里。偶尔有面色蜡黄的过客暂歇街旁,坐在客栈里点一壶最便宜的清酒,再添些酱牛肉下酒,配着堂上说书人的武林大事皇室之斗,忙里偷闲一番,落得好生滋味。
坐在最前面一桌的侍卫四人无心于什么“红叶山庄秘宝被盗”“南疆策划大举入侵中原”的小道消息,可奈何小皇帝已被这说书人迷了神。
“这南疆蛊王可是百毒不侵,以一身毒血养出了一只蛊王,可好巧不巧,偏偏在准备进攻中原的要紧时刻给丢了,客官们你说,说这是巧合谁信呐。”说到这,那白袍之人一合扇,叹了口气顿了顿,眼神往下面晃了一圈,等着客人扔赏钱。
“那南疆蛊王性子怎样,是不是走着走着能把牙掉了的那种人?”听到兴起的小皇帝直接砸了块银锭,“哐当”一声落在铜盘上。
“这位小客官问得好,这南疆蛊王平时连近身之人都没有,绝对是个谨慎到极点的性子嘞。要说弱点呐,只有十年前早夭的小女儿,可惜红颜薄命哦……”
眼看着天色渐暗,一二三四有点着急了,俯身在小皇帝耳边悄声道:
“主子,出来三个时辰了,要不咱们现在回宫吧?”
“主子,李公公吩咐过不可离宫太久的。”
“主子,今天的奏章还没批阅呢。”
#您已被钟筏百拉入黑名单,对方将不再接收到您的消息#
充当背景墙+提款机的侍卫四人:……
又听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说书人握拳掩面一咳:“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分解。”
天色已黑,见说书人也没有讲下去的欲望了,客栈里的人解决掉剩余的酒菜,也就陆陆续续地散了。
“兄台等等!”
正打算从后门走出的说书人被人一下抱住大腿,俯身一看,是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狐狸眼。
“能请教下这些精彩绝伦的故事都是你打听到的吗?”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只是个喜铜钱味得说书的,内容都是按照话本来的。”
小皇帝一脸失望,但想到什么,突然又容光焕发:
“那可以再问下附近哪里最乱吗?”
“要说最鱼龙混杂之地,”说书人眯眼和煦一笑,“自要数城北红檐巷里的九五赌场了。”
亲眼目睹了向皇帝抱大腿技能的侍卫四人只祈祷小皇帝可以今晚回皇宫歇息,赶紧吃药。
走出客栈,日暮的晕光打在白日生龙活虎的精致脸蛋上,突然有种坚韧的肃穆感:“天黑了,我们也该去干正事了。”
四人:“哈?”
“朕没跟你们说过吗,朕出宫是来找人的。”
侍卫:皇上您说的难道不是上(勇)街(闯)玩(天)乐(涯)吗……
挤挤攮攮的吆喝声、咒骂声堵塞在这不足五进的昏暗空间里,悬起的烛灯“噼啪”闪着火花,或明或暗散落在映衬着人心与丑恶的墙上。
相比之下,阁楼上空间虽小,却更加明亮整静。
“阁下的意思是,你想委托我们的势力找人?”
紫檀木的方桌上放置了一炉香烟,青灰色的烟雾沿着优美的曲线,缓缓上升,消散,模糊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
他并不因对面之人年少而轻慢,尽管坐在雕花木椅上的少年只比桌檐高出十几公分,露出一双灵动的狐狸眼。
“只要付得起报酬,一切都能如您所愿。”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翠蓝的锦袍,右眼角有一滴的泪痣,让这张淡雅的脸笑起来有种妖异的美感“在下,貔貅。”
“我所知道的信息都已经写好了。”钟筏百递过一张被歪七扭八的大字占满的纸笺,至于四个侍卫,被他打发到楼下去等(玩)了。他虽然想不通剧本哪里出错了,但感觉舅舅的事还是保密为好。
九五赌坊依身份依次分作三层,而实际最上面还设计有一个暗藏的阁楼,用以在江湖中买卖消息。若有需要,可持三枚铜币放置在食指、中指、无名指指尖,拇指和尾指內缩,这样将三枚铜币交给看门的人,就可以被领到阁楼,填写信息或消息,再以估价。当然,这是钟筏百用银锭在门口的乞丐那问来的。
“恩……”翻看雇主写下的信息,“找一个南宫易的人啊。”
“是的,他是我舅舅,他命悬一线,望可以尽快找到。”把情况说的严重些,是不是应该效率更高些?
“也就是说你的父亲叫东方雄,母亲叫西门冷烟,舅舅叫南宫易,舅妈叫北门淼淼?”
“是的。”
“哈哈哈……”那人捶桌大笑。
“?”
“你娘怀你的时候是不是摸了一手烂牌,东南西北中(钟)发(筏)白(百),这是要胡七星十三烂啊,哈哈哈……”真是太合他们九五赌坊的性子了,想会会这孩子的父母啊。
想起四人时常搓一顿的场景,钟筏百觉得自己get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对不起,这单我们不接。”下一秒貔貅就从一脸笑意转变为温文尔雅的歉意,“小公子请回吧。”
可一晃眼那小孩竟从椅上一跃而起,往香炉里一捞,一个雕花精致的空心小球就出现在肉呼呼的手掌上。
“你们店里最值钱的是这个吧,不给查朕就把它给摔了。”
貔貅一脸惊讶,这看起来十岁的孩子竟然有三段内力。
“可我觉得这儿最值钱的是我呢。”那人有些出乎意料地单手撑头看着他,“而且,小家伙,你捏的碎它吗?”
“你说呢?”说罢钟筏百把小球掷到地上,镶金丝的棕色马头靴“啪”地踩在上面,“如果这么踩呢?”
貔貅:如果这孩子真有三段内力那还真不一定,毕竟只是纯金的。
“你赢了,拿着这个。”貔貅无奈地递出一个精巧的貔貅雕像,材质温润,是钟筏百从来都没见过的,“这片信物给你,到各地的赌庄去问消息吧。”
用牙齿一咬,发现没留下痕迹的钟筏百满意地将东西收进怀里:“你可以说‘慢走,不送’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辨认出来的?”摆弄着眼前香炉的貔貅低头问道。
“就因为它太普通了而和周围格格不入啊。”钟筏百咧嘴灿烂一笑,他会说是因为舅舅话本里写过这个段子吗。
“哦,那你知不知道另外一件事?”
“说来听听。”来自自信心爆棚的小皇帝。
“你知不知道——话越多越容易死吗?”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的诱惑,一如眼角的泪痣。
钟筏百回首一看,木制墙壁张开了许多黑口,整齐地排布在他四方,每个
黑口都密密麻麻塞满了黑色的箭,箭尖闪着紫绿色的光。
钟筏百深吸一口气:“嘶——”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没动手呢??
突然从地板传来一阵剧烈震动,木桌下的地面猛然裂成木屑,掀翻桌子的烟尘消散之后,貔貅只能看见四个人护着那人往屋顶跳。
磕了两声,貔貅往墙上一靠:“子乙。”
一个半跪的虚影慢慢凝实在貔貅身前:“属下到。”
与此同时,万箭齐发,整个阁楼瞬间阴暗下来。而发出的箭只从钟筏百腰间擦过,下一刻,五人便破开屋顶,用轻功从屋檐上掠向远处。
“主上,还追吗?”子乙问道。
“不用了,他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摩挲着那人在混乱中掉落的玉佩,貔貅道:“去查查四大家族的最近动向,顺便……”
“再去查查十年前江湖上发生过什么大事,特别是和皇室有关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