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生命》幽己

42、第 42 章

　　沈烨那句告白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海啸掀起的巨大波浪跃了十几米高，一次又一次地从远处的海面上朝着沙滩翻涌过来。
　　沙滩上的建筑物完全遭受不住巨浪地猛烈袭击。巨浪翻涌声下隐藏着遇难者的尖叫声。

　　颜赟趴在窗前，透过玻璃看着遇难者，悲悯之情溢于言表，她恨不得自己的手臂能伸出去，把被海浪卷走的人们捞出来。

　　人类的生命，原来也这么脆弱。
　　前一秒还在和家人享受生活，后一秒便被无情的海浪杀死。

　　沈烨驾驶小型直升机在上空盘旋片刻。
　　海浪依旧在持续不断地袭击沙滩，救援难度极高。

　　不光是中国境内遭遇白光印花的海啸灾难，东南亚日本和美国西部同时发生类似事件。东南亚尤其严重。各国的科学家纷纷来到中国，等待B区的报告。

　　发布会还有一天才开始，演讲厅外已经聚满了记者。

　　成博看着灾难现场的视频，表情沉重。
　　民众似乎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现，出现在淀湖以及海面上的白光并非偶然或者军事演习，甚至开始质疑政府，是否早就有所察觉但却懒政不作为。
　　这些质疑声让整个B区压力骤大。

　　他们这次的报告必须准确无误，不能再有意思偏差。
　　对于未来星的运行目的地也必须要精确。

　　到底是不是地球，成博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会在报告结尾建议全球设立联合研究部，做好未来星随时碰撞地球的可能。
　　甚至要做好未来星是外星人操纵，意图侵虐球对打算。

　　地球目前尚未掌握空间跃迁技术，但是从未来星的运行轨迹和速度推算，不难推算出未来星的行径方式里有大量的跃迁操作。他们觉得，白光兴许就是未来星发来的探测器。

　　B区已经拿到了全国最好的资源，无论是操作系统还是电脑的各项设备，都是最先进的，所有疑难数据问题，都可以直接和清北对接。

　　颜赟亲睹了灾难现场的惨烈，她默默地坐在阿米的位置上，一遍遍地演算验证。
　　在成博准备去发布会之前，他走到颜赟身后，“小赟。”

　　颜赟回头，双眼红肿的她看着成博士，道：“嗯？成博找我？”
　　成博道：“你要不要去一下实验室？我们在验证一个问题，可是一只出现故障，从数据推理上看是没问题的，实际操作却无法实现。”

　　“好。”

　　颜赟跟着成博来到实验室，发现实验室里坐着二十几位头发发白的老科学家。
　　其中有两位她还曾见过。
　　他们是国防部的武器研究专家。
　　年轻的颜赟一下子成了这儿的稀缺物，大家用看猴子一样的目光打量她。

　　成博完全拿不准颜赟到底会什么，所以面对大家的质疑，他也只是装作看不见，也不打算解释颜赟这个人。

　　研究项目竟然是粒子的光速跃迁猜想。
　　颜赟惊讶不已，假如这个猜想被验证成功，那相当于地球人也掌握了跃迁技术，这算是太空技术的一大变革。

　　成博打开数据集测，对颜赟道：“所有的演算集测都在里面。”

　　颜赟微微颔首：“好的，我看一下。”
　　面对诸位老科学家们的怀疑，颜赟默默不语地开始了自己的检查工作。

　　她的大脑准备进入高速运转期，在这之前，她拿出药，吞了两杯的量。她怕自己会和上次一样，大脑使用过度，然后昏睡个把月的。

　　诸位老科学家们看着她吃了药，忍不住开始小声质疑。
　　颜赟轻咳一声：“……大家继续开始工作吧，我会好好检查这些内容的。”过目不忘的本事造就了她查漏补缺的能力。

　　诸位老科学家：“……”

　　&&&

　　处理完灾情处理的沈烨回到家里，睡了三个多小时便起床了。

　　他醒了之后，父亲就过来找他聊天，聊了很多。

　　听完后，沈烨坐在原地，对着父亲的要求静默无言。

　　沈总理道：“是我小看了你。”身为父亲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儿子的计划，“你真的要现在让一把手退位吗？”

　　沈烨道：“是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国家核心机构的干部基本烂光了，源头就是他。

　　“你……”沈总理剧烈咳嗽着，连喝了两大口水才稳住情绪，“你这样会让国家动乱。”

　　“不把他们一锅端了，国家才会真的动乱。那时候，想要挽救都迟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后面的？一直将他们软禁在会议室里吗？”

　　沈烨道：“对，直到司法审判轮到他们。”他微微起身，对父亲深深鞠躬，“爸，我希望以后我们国家拥有绝对的司法独立和政权分离。”

　　沈总理道：“独立的司法也会滋生腐败，政权分离有时候并不利于国家大计的及时推进。”

　　“什么样的制度能没有腐败？”沈烨反问父亲，“您在官场沉浮多年，在中央供职至今，想必比我明白，人的欲望是没办法的，总有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你这样过于理想派了。”沈总理叹气。

　　沈烨不这么认为，“地球已经迈入I类文明，科技化的进步会推进国家制度的更新。”

　　沈总理提醒沈烨，“治理国家更本质的就是治人。你一下子几乎控制住了国家权力机构的所有人，就不怕出大问题吗？”

　　沈烨微笑着回答：“自然有人可以接替他们的工作。养花种树的事，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就不算难事。这世上，难做的是科技型工作。好在B区和清北出来的人大多维持着了本性。”

　　沈总理皱着眉头，“这一步即然已经走出来了，那你也只能走到底。明天我会以总理的身份参加国际紧急会议，但愿你能让你的理想成功。”

　　沈烨打量父亲，发现父亲头上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媒体的关注度都在白光海啸和未来星上，对于政局掌控人的变更，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简单地转述中央媒体的关于腐败分子审判调查的简讯。

　　沈烨的政权交替进行得格外顺畅。
　　唯一有点棘手的便是一把手和赵迦迪。赵迦迪在官场经营多年，他的人遍布全世界，关系网延伸复杂。

　　一把手今年八十一岁，算起来，他的任期也就还有两年，有四个子女。最小的女儿便是赵迦迪的妻子。

　　杜莱搞不定这两个人。

　　沈烨来到大会堂的小间会议厅里，和一把手面对面坐下。

　　一夜之间，一把手像是苍老了二十年，素来声如洪钟的他连说话时都沙哑了许多。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沉默了十来分钟。

　　最后，还是身为长着的一把手先开口了，“沈烨，你果然还是长大了。”才三十六岁就有这样的魄力，他不得不佩服。

　　沈烨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水是温的，知道您肠胃不好。”

　　“谢谢。”一把手问他，“我夫人呢？”
　　沈烨道：“接受调查中。”
　　“她也需要接受调查吗？”一把手问。

　　沈烨打开自己的电脑屏幕，把将近三页的资金转移数据给他看，道：“总金额超过百亿，涉及国家的各项政策拨款，也包括对亚非拉的科技战略投资款。”

　　一把手揉了揉眼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些的？”

　　一把手很喜欢小时候的沈烨，那年他刚满六岁，能说一串串的大道理，见识独特，当年他还不是一把手，甚至对沈总理说，这孩子未来可期。

　　后来因为杜家的事，他对沈烨充满怨怼，同时决定打压沈家。不过由于一直芥蒂沈铎母亲的身份地位，加上沈总理深得人心，他一时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再后来，沈烨化名杜未明去当演员了，他让属下关注一段之间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心想，也没必要非要和一个不混政治的人过不去。

　　“你果然是影帝。”一把手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你演得真像一个演员。”

　　沈烨不无讽刺地回应：“你演得也真像一个好人。”

　　一把手呵呵一声，“好多年没见过像你这样直接政变的操作了，也只有大胆到一定程度才敢这么做吧。”

　　沈烨道：“是我们准备得足够充分，时机选得好，将来史学家评价也一定会用‘民心所向’来形容。”他告诉一把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民众但凡有任何质疑，我们都有绝对的证据给他看。如果您还想安享晚年的监狱生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让你的狗腿们闹事。毕竟，您赵迦迪三百二十九个账户下的所有资金都被我们冻结了。”

　　这些，都是颜赟的杰作。
　　在她眼里，全世界的银行账户信息都是透明的一堆数据。

　　一把手闭上眼睛，表示这次交谈到此为止。

　　沈烨并不纠缠。

　　这时，杜莱那边来了消息：一把手夫人认罪，说一切都是她做的，要求释放一把手。

　　沈烨回复：那就问问她，AJOP策划案是谁批准的，负责人是谁。回答不正确就断了她小孙子的医疗救助。

　　杜莱看到这则消息，“咦”了一声，“打蛇打七寸啊，真够狠的，小孩子都拿来威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