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生命》幽己

37、第 37 章

　　先前在饭桌上，无话可说的颜赟顺着沈烨的话茬夸了沈总理的书法字。
　　沈总理便同她聊了几句，发现她对古典书画也是颇有研究，是个腹有诗书的姑娘。

　　只是，沈总理发现，这个姑娘的眉眼太像那个人了。
　　他想留下颜赟，再观察观察。

　　颜赟跟着沈总理去了他的书房。

　　说实话，颜赟有点懵，搞不清楚沈总理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讨厌自己。

　　“可能只是对准儿媳比较在意罢了。”她在心底小声安慰自己。
　　好歹她的演技经受过沈烨的洗礼，总体而言，还是可以演好沈烨女朋友这一角色的。

　　沈总理的书房里，珍藏着一个古代的武器，据说是二十世纪初德国一个武器发烧友自己做的概念枪。

　　他拿出枪，对颜赟说：“我一直怀疑我淘来的是假货。”

　　颜赟曾从书籍中看到过类似记录，也见过关于概念枪的设计图稿。

　　她看着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总结为一句话就是：“这把枪应该是假的。”
　　真的概念枪应该早在当年就全部销毁。因为缺陷伤害大过武器的实用性，概念枪极易误伤，而且具有强辐射性，对人类和环境的持续性伤害很大。

　　“这枪好像发不出子弹。”沈总理看着枪，“既然可能是假枪，我想不如拆开看看。”

　　“里面有放子弹吗？”颜赟拍了拍枪。

　　沈总理说：“应该有。不过这弹夹口非常奇怪，我试了许多法子，但就是打不开。”他一直也没舍得交个国防部硬拆。

　　颜赟接过枪，左右翻看。她试着掰了一下，竟轻松打开了枪的弹夹。

　　弹夹里面存放着十二颗子弹。
　　子弹上有很奇怪的图案，可能是图腾或商标。

　　“你怎么打开的？”沈总理问。

　　颜赟合上弹夹，然后当着沈总理的面，再次把弹夹打开。

　　这时她开始思索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没有扮演好傻白甜这个角色？
　　罢了，沈烨也没说要她演什么样的人。

　　沈总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颜赟把弹夹归位，给沈总理。

　　沈总理按着颜赟刚才的方式，却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弹匣。
　　他再把弹夹还给颜赟。

　　颜赟打开，装上，再打开，再装上。
　　她抬眸，一脸无辜地看着沈总理。

　　沈总理不亏是总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色绝不会因这点尴尬而微动，表情无比平和自然。

　　“窗外有个灯。”沈总理指着窗外干枯葡萄藤上绕着的小装饰灯，“能打到吗？”

　　“我不知道这枪能不能用。”颜赟对着窗外的灯，试着瞄准，“玻璃窗要紧吗？”

　　“不要紧。”沈总理说着，微微后退。
　　玻璃是超强防弹的。

　　颜赟又问：“真的是二十世纪的概念枪吗？子弹会不会弹回？”

　　沈总理在她身后道：“不知道。你试试看。”

　　如果玻璃硬度太强，子弹被弹回的话，就危险了。

　　她试着找了个角度。
　　打不打得中灯不要紧，她可不想误伤了自己，或者沈总理。

　　外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院子的路上有一排脚步印，是刚才沈烨走后留下的。
　　灰色的葡萄藤披上了一层白衣。

　　颜赟对着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按了下去。

　　一道细长的白光穿透玻璃，炸裂声几乎要穿透耳膜。玻璃应声而碎，成了细小的雪花片，哗啦啦地落在地上。

　　白光的速度几乎无法分辨，眨眼间，院子里的装饰灯碎成小片，冬季干枯的葡萄疼瞬间被白光点燃。院子纷飞的雪花仿佛遭遇飓风，圆弧状地向四周吹散。

　　“这枪是谁设计的，太厉害！”颜赟惊道，“不比现在的光辐射武器差。”

　　院子的消防系统感应到了火苗，立即启动灭火。

　　火熄灭后，烟火散尽，院子恢复平静。
　　院子中央立着沈烨。
　　他像只刚滚过泥塘的落汤鸡。

　　颜赟吓得心跳漏了半拍，大声喊道：“沈烨，你没事吧？”

　　沈烨通过窗户，看着屋里的人，喊：“爸！”

　　奚黛绯跑进书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爆炸了？”

　　颜赟动作伶俐地爬过窗，翻下去，快步小跑到沈烨跟前，再一次确认：“你真没被伤到吗？”

　　沈烨把她拉进怀里，手臂紧紧地护着她。
　　他低头，小声告诉颜赟：“我用掉了一个防护罩。”

　　“吓死我了。”颜赟停着他胸口的心跳声，“要是误伤了你，我怕这辈子也出不了这个门了。好险好险。”

　　沈烨也想说“好险好险”。

　　沈总理眉头紧皱。
　　他看着雪地里紧挨一起的儿子和颜赟，忍不住长叹一声，嘴里呢喃：“老柯啊老柯。”
　　奚黛绯不解：“好好的，怎么提起老柯了。”

　　沈总理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到：“他到底还是骗了我一回。”

　　此时，站在窗外的沈烨抬头，怔怔地看着父亲。

　　沈烨方才离开的时候，觉得父亲的状态有些不寻常，越想越不安心，便半路折了回来。
　　刚回来就看到自己院子里发生的那一幕，他不得不感谢自己的第六感。

　　他护着颜赟，和父亲在窗前对峙。
　　雪花落在两人的衣服上，缓缓地融化掉。

　　沈总理看着二人，面色逐渐趋于和缓，道：“你们两个还傻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快进屋吧。”

　　颜赟感觉到了沈烨的紧张，“你怎么了？被刚才的事吓傻了么？”
　　“我没事。进去换身衣服吧。”沈烨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烨换了身衣服。奚黛绯也给颜赟找来自己年轻时候的一套衣服叫她换上。

　　很快，服务人员上门，给沈总理家换上最新一代的防弹玻璃，且有警察上门问询总理是否安全。沈总理一一打发这些人。

　　父子俩在书房里坐下交谈。

　　沈烨开门见山：“爸，你想杀她。为什么？”

　　他的父亲，一直都是公正之人，从不以权谋私，所以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在窗外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父亲似乎要在背后袭击颜赟。

　　沈总理笑道：“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起杀心。何况，我是国家公务人员。”

　　沈烨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爸，你有事瞒着我。”
　　沈总理反问：“儿子，难道你是每件事都跟爸爸坦白了吗？”

　　“她刚才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沈烨问，“国防部的新品吗？”
　　按理说，国防部武器库出的任何新品武器，他都会知道。

　　“这个叫颜赟的，你怎么认识的？”沈总理避开沈烨的问题，反问沈烨道。
　　沈烨道：“就这么认识的。”

　　“你喜欢她，交往多久了？”沈总理看着儿子。

　　沈烨这回没有回避，更没有撒谎，“是，我打算跟她结婚。”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打算，如果颜赟不愿意，他这个打算还是很难实现的。

　　沈总理沉默不语，拿起茶壶给沈烨倒了杯茶。

　　“带回家就是这个意思，你和妈应该懂。”沈烨端起茶，一饮而尽，“这世上的女孩，也就她合我胃口。”

　　沈总理面色铁青，“你才见过几个女孩？”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沈烨问，“难道儿子结婚，您不开心吗？”

　　沈总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还是想劝你，最好不要喜欢她。”

　　“爸，有些事，我自己会衡量。”沈烨低头。
　　“有些事，我也不便说。”

　　沈烨讥笑：“没有什么事是不便说的，越是不便说的事情越要提前说清楚。”
　　沈总理没理会沈烨，然而眉头再一次紧缩起来。

　　沈烨想继续追问父亲，可是沈总理没有时间了，会议提前了，他必须二十分钟内赶到大会堂。

　　沈烨看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对着他的背影，发出疑问：“除了你，还有几人是真心在为国家忙碌？”

　　沈总理停下脚步，说：“有我一个，就多一个。”

　　沈总理走后，无论奚黛绯如何挽留，沈烨都要立刻送颜赟回家。

　　颜赟其实很想带着那个武器走的。
　　她小声对沈烨讲：“我觉得总理手里的那个武器不太正常。”
　　“我爸今天一整天都不太正常。”

　　颜赟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武器子弹发射出之后的白光很熟悉？”
　　沈烨“啊”了一声，问：“熟悉吗？”

　　颜赟道：“刚才我没敢讲，我觉得白光和我们在淀湖景区里看到的很像。”

　　沈烨当时满脑子都在担忧家里人，本来看到白光的时候，他还担心会不会是家里遭遇袭击，所以没仔细留心。

　　颜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沈烨：“我偷了一个玻璃碎片，我想请人分析看看。”

　　沈烨伸出手：“你给我。”
　　“不需要总劳烦你出马的，我可以直接给清北的院士。”

　　“颜赟，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但是，这个玻璃碎片是从我们家出来的，如果捅出去，别人追溯来源，父亲会很被动。”沈烨说完，眼里多了一丝请求的味道。

　　“哦。”颜赟拿出口袋里的玻璃渣，“给你吧。沈总理是个廉官，我不能给他惹麻烦。”

　　“以后。”沈烨喉咙动了动，“以后我不在，你别见我爸。”

　　“我也感觉出来了，沈总理好像不太待见我。可能我刚才打枪的样子过于英姿煞爽了。”

　　“你自信的样子，真是可爱。”
　　“哈哈，我可不就是天才。”

　　沈烨在心底小声地说：是啊，小天才。
　　天妒英才。

　　送完颜赟，沈烨去见了杜莱。

　　杜莱看着沈烨临时更改计划，问：“队长，控制国会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是敏感时候，万事得求稳。”

　　沈烨道：“就因为现在国际关系敏感，我们才更容易控制他们。民众不能乱，政治格局要改，一切的政府运营都预派好接手人。”

　　杜莱道：“好，没问题。平山学院的三千人已经陆续派出去了。”

　　“动作要快。”沈烨道，“至于梁老，我回去说服他。”

　　“那……总理怎么办？”杜莱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有陈培相先生。”

　　沈烨揉了揉脑门，“晚上，我去见老路。”

　　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