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此去独往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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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堤斯永远无法释怀墨提斯的死，因为从那个预言出现，到墨提斯被宙斯吞下肚，这整个过程她都没能帮到墨提斯。
她的女儿墨提斯太理智，也太懂事了，她知道如果她求助自己父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刚刚稳定的神界会再度陷入混乱，无论结局如何，海域都会死伤惨重，于是她选择了独自面对一切。
当不幸的消息传到大洋河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当悲痛的父母决定为子复仇时，一个海仙女将墨提斯生前所留下的一封书信呈给了他们。
墨提斯在信里为了自己作为子女却让父母难过表示了深深的自责，然后她劝他们平息怒火，远离新神之间争斗。这是她的遗愿。
她恨宙斯，愿食他肉，饮他血以平心头怒，可是啊，女儿的遗愿怎么能不顾，水里众多的子民怎么能不管！
她懂事的女儿啊，狠心的女儿啊，就这样成为了她永远疼痛的伤口。
后来的某一天，或许是血脉的牵引，她心神不宁，焦躁不安，异常的想念墨提斯，想起她被宙斯吞进肚子里时还怀着孩子……
她觉得有大事就要发生了，便派遣使者去打听外界的动静，特别是神山那边，然后没多久她就得知了宙斯从头颅里生出了个孩子！
她虽然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但她就是十分肯定那个孩子是墨提斯的孩子！
一听说宙斯将那个孩子从神山驱逐了，忒堤斯便马上去往神山，希望她的养女赫拉能替她庇佑着那个孩子。
忒堤斯可以问心无愧的说，她曾经视赫拉为亲女，绝对没有亏待过她半分，可让她愤怒的是赫拉居然嫁给了那个杀害了墨提斯的恶徒！
她因此事怨恨着赫拉，如果不是为了墨提斯的孩子，她是永远不会再见赫拉的。
赫拉，宙斯的姐姐，宙斯的妻子，一个在宙斯心里地位特殊的女神，她一定能保下雅典娜的。
毕竟是应誓言而生的孩子，宙斯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她怕自己表现的太看重那个孩子会引起宙斯的杀心，所以她在赫拉答应了她的请求后就回到了大洋河，没有去看那个孩子一眼。
其实，她不去见那个孩子除了怕宙斯起杀心外，也怕自己不能真心实意的去爱那个孩子。
关于那个孩子，她有心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不该把墨提斯的悲剧怪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可她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孩子会怎么样……
她还怕那个孩子长得像宙斯！一个建立在自己女儿牺牲之上的孩子怎么可以像宙斯那个恶徒呢，她无法去爱那样的外孙！
所以，不见那个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个选择让她在得知宙斯将雅典娜扔进深渊后陷入了深深的悔恨里！
她后悔自己没有将那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照顾，也恨自己因为心结都没有去见一见那个孩子！
如果能重新选择，她一定会将那个孩子带到自己身边好好养着，就算为此跟神山开战也无所谓。
万幸，命运给了她反悔的机会。
那个孩子从深渊里出来了，并来到了大洋河。
那是忒堤斯第一次见雅典娜，那个孩子有着跟墨提斯一样的黑发，一样的灰蓝色眼眸。
她看着那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如同隔着时光看见了年轻时的墨提斯，强烈的情感让她失控的奔向雅典娜，抱着她痛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觉得亏欠了墨提斯，丧子之痛如同枷锁将她困住，可当她抱着雅典娜，感受到了墨提斯生命的延续，她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弥补墨提斯的机会，丧子之痛也稍稍得到了些安慰。
但她不知道，她抱着雅典娜时所流露出的悲伤，那因失去爱女而发出的绝望哭泣已经让雅典娜陷入了地狱。
雅典娜以为自己可以在祖母这里得到些关爱，而自己也可以享受这份关爱，但忒堤斯见她时所流露出的悲伤打破了她的美梦。
她不能安心的亲近自己的祖母，她无法无忧的享受这份亲情，她目前还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而且……
她突然想起了狩猎女神曾对她说过的话，她曾凝视着她脸，说：“有谁告诉过你，你跟宙斯长得有些像吗？”
她身上属于母亲的那部分力量，和血缘牵引会让忒堤斯暂时沉浸在对母亲墨提斯的悼念里，可是等她冷静下来，她就会看见自己骨子里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偏执与暴戾，她一定会越来越讨厌她的！
雅典娜一想到祖母忒堤斯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就心生不安，对那样的可能充满抗拒！
尼姬感受到了雅典娜的情绪起伏，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雅典娜的情绪，惟有在心里低低的叹息，祈祷一切顺利。
当忒堤斯止住了哭泣，她便轻抚着雅典娜的脸，怜惜得看着她，用哭得有些低哑的声音问：“我可怜的孩子，我是你的祖母忒堤斯，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留在大洋河，留在我身边生活吗？”
雅典娜身躯僵硬的任由忒堤斯亲昵的摸着自己的脸，与她怜惜的目光相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将那声“祖母”叫出来，只是说：“慈爱的女神，谢谢您的好意，能得到您的关爱非常荣幸。我来此是有所求的，尼姬她为了我失去了神躯，如今只得寄居在我的神躯里，我想向知道众多奥秘的您求助，希望能重塑尼姬的神躯。”
听见雅典娜这样说，忒堤斯既心疼尼姬的遭遇，又有些难过雅典娜对她的态度如此生疏冷漠，但又觉得这事急不来，毕竟自己以前连见都没见她，她对自己这个态度也是情有可原的。
忒堤斯消耗神力，不休不眠的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用大洋河里的灵气为尼姬重新造了个神躯。
而在忒堤斯忙碌的这段时间里，她的众多子女都纷纷来到了大洋河，来看看墨提斯的女儿。
忒堤斯子女众多，她自认对每个孩子都很疼爱，可这疼爱里终究还是难免有些薄厚，优秀的孩子自然更得宠爱，其中墨提斯最为突出。
墨提斯是公认的神与人中最聪慧的存在，也是最得忒堤斯疼爱的孩子，她如同夜空中耀眼的明月，她的兄弟姐妹们在仰望着她的同时，难免也在心里埋下了些阴暗的种子。
于是，听闻墨提斯腹中的孩子没有死，还来到了大洋河后，他们就都不约而同，心思各异的也来到了大洋河。
孤独惯了的雅典娜面对那些探究又炙热的打量，虚假或真实的关怀简直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但为了母亲墨提斯的名誉，她忍下了自己的不适，从容而礼貌的应对着这一切。
而且，尼姬的灵魂与新的神躯还需要互相适应一段时间才能很好的契合，雅典娜想在大洋河里再陪陪她。
重塑了尼姬的神躯后，忒堤斯曾试图跟雅典娜敞开心扉好好谈一下，但雅典娜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她，看起来有些抗拒与她接触。
雅典娜的态度让忒堤斯非常难过，但雅典娜还是无法将自己很好的伪装，用虚假去应对忒堤斯的真诚。
尼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焦急的她忍不住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里，约雅典娜一起去了水面观赏夜景。
在漫天的星辉下，尼姬看着雅典娜带笑的脸，主动拉着她的手，有些忧愁的说：“我亲爱的朋友，请告诉我，我让你来大洋河是错的吗？你是否因此而受到了煎熬？”
雅典娜摇头，平静的说：“尼姬，我的朋友，我的姐妹，我真心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在大洋河里也过得很好，看着你渐渐复原我真的非常开心。”
尼姬着急的说：“可你与祖母……”
“尼姬，是我为她带来了痛苦，我很抱歉。”雅典娜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说：“我不想这样，我想让她开心点，但我做不到用伪装出的坦然去接受她的关怀。”
尼姬说：“不必伪装的，雅典娜，你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她吧，她会爱你的，你会在她的关爱下无忧的生活在这大洋河里。”
雅典娜轻轻的摇头，无奈又遗憾的说：“尼姬，对不起，我现在还做不到。”
“没关系的，雅典娜，智慧的女儿，无论阻拦你得到幸福的是精神上的枷锁，还是实质的困难，你都将获得胜利！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尼姬说完便拥抱了雅典娜，给她安慰。
雅典娜回拥了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雅典娜的安静让尼姬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敢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去求证。
她们躺在水面，看了一夜的星星，开始她们还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到最后她们就齐齐陷入了沉默，直到黎明降临，星辰归隐，雅典娜才站起身，说了句话。
她无暇的脸庞在黎明圣洁的光明里有着一种难言的美，她先是用淡然的微笑将自己内心的波涛掩盖好，然后用平静语调说出不可更改的决定。
她说：“尼姬，我要离开大洋河了，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这里充满不幸，我要去神山，那里才适合我。”
尼姬早就猜到了她的决定，此刻听她亲口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踏实了。
尼姬释然的笑了笑，也站起了身，目光坚定的看着她，说：“好，我跟你一起吧。”
她遗憾于雅典娜不能过上平凡的生活，获得简单的幸福，也愿意与她一起走上那条荆棘之路，在黑暗中为她点燃火把，在风雪夜里与她相依取暖。
“不。”但雅典娜拒绝了她的奉献，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雅典娜转身眺望着神山的方向，语气平淡又认真的说：“我想我还是习惯独行，不喜欢有多余的牵绊。”
荆棘路上她可以披荆斩刺，黑暗里她可以自己点燃火把，风雪夜里她也可以独自经受寒冷……
她可以独自走世间的一切路，不惧任何艰难险阻，也不需要谁的陪伴啊！
于是，尼姬只能僵站在原地，看着雅典娜对着大洋河行礼告别，然后目送着她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此去独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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