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谣》FANCYDAWN

1、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一天，当作是故事的开始。

　　我像平常一样，6点钟起床，7点20出门，出门的时候，妈妈还在睡觉。我吃过早饭，穿好校服，轻轻的说，我走了。然后去找关关一起上学。

　　那天，空气中有一点点雾。出门之后变得更严重了。我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路到关关家，只需要五分钟。7点25分，准时在路口等她。那时候我们还在上高二。没有手机彼此联系，只能约好了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我有一块很漂亮的腕表，是爸爸送的。

　　7点28，关关风风火火的从家里跑出来，关关总是这样。她是个很老实也很八卦的女生。她知道很多学校里发生的事，虽然我觉得那不是我的世界，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她想讲，我就听着。

　　“梁倾，我听说咱们班韩露和隔壁班李在一起了，哎李可是出了名的小混混，看韩露平时就跟他们在学校门口商店，陪他们抽烟。昨天韩露还借了我的作业，说今天早上抄完了给我，让我去学校门口商店拿。她借我作业抄凭什么还得我去拿啊，太不讲理了不就是有个混混男朋友么，她会不会不给我啊，第二节课还要交呢。”
　　“李是谁？我不知道。”
　　“李啊，就是总来班级门口找韩露还有王雪的那个男生，我之前给你指过啊！”
　　“不是有两个男生么？我怎么知道哪个是李”
　　“没事，下次看见了我给你指。我去商店门口要作业，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你记得帮我带瓶雪碧”

　　没过五分钟，关关一脸沮丧的从商店走出来，把雪碧递给了我。看样子是没有拿到作业。
　　“怎么了？”我问她“作业呢？”
　　“韩露说她把作业拿给李抄了，第一节下课给我送回来。早知道我就不要借给她。”关关好像很生气。也是，换做是我，肯定也会生气。

　　“哎，梁倾”关关扯了扯我的衣角“你看那不是李和唐么？”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我和唐居然四目相对，我瞬间脸红了。不知所措拉着关关就走。李和唐居然跟了过来，在后面叫我们。

　　“哎，同学，前面那两个，关，关瑶同学。”李在后面叫关关的名字，关关回过头，拉着我，停在了原地。我低着头，不敢抬头更不敢回头。
　　“这本作业是你的吧，还给你，跑什么啊，我们又不吃人，是吧唐。”李笑着对唐说。我还是站在原地，感觉现在走不太好，再坚持一会，等关关拿了作业我们就走。
　　“这杯奶茶给你，算是谢礼。以后韩露问你借作业，请你务必要借给她啊，谢啦，唐我们去学校门口找露露。”

　　说着李和唐走了。关关高兴的跑过来，我回头朝着他们的方向望去，发现唐也正在回头看我，恍惚间，我看见唐笑了。雾已经散了，太阳光在头顶上，也许是阳光太温暖了，他的笑那么明媚。身后是他们的嬉笑声，我却乱了心跳。
　　关关说“好像李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嘛，那为什么会和韩露在一起。哎。”

　　第二天早晨，韩露她们几个女生，突然殷勤的和我打招呼，之前她们看见我都是瞟一眼，当作没有看见。我觉得奇怪但也笑了一下。还没等我和关关走远，旁边几个女生就开始问韩露，“她就是梁倾？”
　　“嗯，感觉怎么样？”韩露说。
　　“还真不怎么样，哈哈哈”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和关关一起走到校门口，韩露突然叫我还有早上那几个女生。
　　韩露说：“梁倾你等会，有人想认识你，你把电话号码给我。”
　　我说：“我不想。”
　　韩露旁边那几个女生上来就推了我一下，骂道：“你TM牛什么牛，看你我就觉得恶心，真不明白唐是怎么想的。”

　　我低着头，咬着嘴唇，当时我根本没有手机用，但我又不能说实话。我怕我说了，她们更会笑话我，我转身拉着关关走，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力气，她们拉了我几下，都被我挣开了。慌乱中我好像看见了唐。他和李拉住了韩露和旁边几个女生。唐好像要追着我说些什么，但我走的太急了，他没有追上。

　　走到我家胡同的时候，我和关关才回头看看她们没有追上来，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关关兴高采烈的说：“梁倾，唐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说我不知道，但那个时候，其实我希望是。

　　之后的半个月，好像恢复了平静，只是偶遇唐的次数变多了。到现在为止，我也只知道他姓唐，关关好像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大家都叫他唐。他知道我叫梁倾，我却只知道他姓什么。

　　我依然过着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的生活，只是体育课在操场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那个就是梁倾。好像我忽然就出名了。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直到有一天，课间我趴在桌子上睡觉，班里同学说，梁倾，有人找。
　　我揉了揉眼睛，隔着窗户看到了李和唐。我以为他们是来找韩露的，我出门，唐冲着我走了过来。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笑了。
　　唐说：“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我还是愣着说：“没事”
　　他说：“每天早晨，7点20你会准时出门，7点25分在关关家门口等她。早上会在学校门口的商店买一罐雪碧。第一节课下课，我不会看见你，因为你在班里看书。间□□站第六排，中午你和关关沿着学校对面那条路回家。你家在自由港后面。晚上放学，你按时回家，只是偶尔会去新华书店看书。”
　　我说“你跟踪我？”
　　“我想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开始了。”

　　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最后一句也是对不起。唐总是对不起对不起。到最后，究竟是谁对不起了谁。
　　当时的我没有想过，唐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吧。我只是觉得你喜欢我，我知道了。这没什么。可我究竟喜不喜欢他，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好多女生在旁边羡慕的看着我。这种感觉很好。
　　上课铃响了，我和唐说：“我要回去了，你快回去吧。”唐笑了。转身回去的时候说晚上我送你回家。

　　放学的时候，他果然在校门口等我，校门口人很多，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我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停。他挡住我和关关的路说“说好了我送你回家。”
　　我说“不用了，也没有很晚。”拉着关关就走了。
　　李在旁边说“唐你魅力变0了。”唐说“你在这等我。”
　　然后一个人跟在我和关关后面，直到我回家。
　　我回过头看他，唐说：“我走了，明天见。”
　　我说“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唐笑着说：“唐七，你跟着他们叫我唐就行，快回家吧，我看你进去”
　　我点点头没说话，我知道直到我进了家门唐才走的。那晚回家，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突然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但那时候我不知道，我正迈向巨大的未知，我不想用深渊去形容这之后的事，纵使再怎么万劫不复，至少我和唐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不想那么去形容它们，它们是美好的，是让人想起来就能微微的笑着落泪的。

　　之后几天，学校经常有男生上来打招呼说这不是唐嫂么。我不敢看他们，想去问唐怎么回事也不敢去他班找他。班级里同学也在传我和唐的事。韩露和王雪上课传纸条讲我和唐的事被老师发现了，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和唐是什么关系。

　　这个女老师，本来就只喜欢我们班男生，不喜欢女生。开家长会和家长们说女生穿的都像鸡一样。我们平时明明只是穿校服，只是韩露她们不怎么正经穿，把裤子改成短的，外套系在腰上，这关我们什么事。
　　“梁倾，我之前看你小姑娘不错，虽然不是班级第一第二，也是挺知道学习的，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你才多大，就和男同学谈恋爱弄得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再说那唐是什么好人么，他要是学习好也可以，他没爸爸的你不知道么，对哦，你也没爸爸，怪不得你们两个走的那么近哦。”
　　本来我以为，无论老师说我什么我都不敢说话，也不敢顶撞，但是他那么说唐，那么说我爸爸，我真的生气了。这是我第一次跟老师顶撞。我抬头狠狠的盯着老师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老师，我现在确实不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但我不是没有爸爸，唐也不是没有爸爸。”
　　我说完，转身从办公室走了出去，回到教室就开始哭，一直哭了一下午怎么也忍不住。关关下课就坐到我旁边安慰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告诉我不要哭了。我对关关说，老师说我没有爸爸。关关听了也特别生气。我还告诉她原来唐也是单亲家庭。

　　我想应该是关关告诉了唐，老师说我没有爸爸的这件事。听说上课的时候，直接去找老师，把老师骂了，因为这件事，唐的妈妈被叫来了学校。但唐的妈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想和老师道歉的意思。大概也是因为老师说唐爸爸的事情。我听关关说，唐的爸爸好像是贩毒被抓紧了监狱。唐的妈妈一直在外面等了他五年了。关关还说，唐的妈妈要给唐转学，说这样的学校唐不念。
　　当时我吓坏了，可能主要是因为唐如果转学的话，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被吓的一直哭，一直哭。我发现自己真的有够爱哭的。唐总是笑话我从前有多喜欢哭，原来不假。

　　下课在走廊里，我看到了韩露她们。还有那个在大门口推了我一下的女生，关关告诉我她叫刘闯。刘闯说：“我真想打你。”

　　然后唐从班级里出来了，她们一起围了上去，问这问那的。他看见我，没有理她们，径直向我走过来。我眼圈红红的。
　　他说：“还好么，没事吧。”
　　我说不出话，感觉自己快哭了。
　　唐说“我求你了啊，你可别哭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一边哭一边讲话语无伦次的：“我听她们说你要转学，是不是真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你答应我让我每天送你回家，我就不走了，否则，我还真拗不过我妈。”
　　我抬起头看着他：“真的啊，”他点了点头。
　　我说：“我每天要和关关一起走，我不能扔下关关。”
　　关关突然冒了出来说：“没事啊，我不介意做电灯泡。”
　　我吓了一跳噗嗤一下笑了。
　　唐说：“你终于笑了，太不容易了。”

　　那天下午的阳关，很暖很暖。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了很久。唐不会多来打扰我，他知道我要学习。上次的事之后，老师也不敢再找我麻烦，听说唐家里挺有钱的，我也不知道。唐会每天买一罐雪碧放在我桌子上，还有一些巧克力，果冻。蛋糕。关关总是一边吃着他送我的零食一边说梁倾我好羡慕你啊，唐对你真好。我总是笑笑不说话。

　　韩露她们见到我会简单的打个招呼，也会时常把我的作业借走。有唐在，她们按时就会还给我，还会经常送我漂亮的本子和笔。我发现，如果不带着有色眼镜看韩露，她其实也不那么讨人厌。不过刘闯还是很讨厌。她喜欢唐，我知道。所以她讨厌我，我也讨厌她。

　　这种日子，直到唐过生日。
　　那时候已经放暑假了。他生日的时候，会叫着一帮朋友去首席（ktv）的包厢唱歌。他想叫我一起去，我问他都有谁，他说，李，韩露，刘闯还有些我不认识的人。
　　我说：“刘闯喜欢你。”
　　唐说：“我知道，是韩露叫她来的。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叫着关关一起。”
　　我想了想说好。可是问了关关，她说那天有事去不了。

　　我选了妈妈给我买的衣服，我觉得最好看的一件裙子。和关关电话打了好久也不知道送给他什么，最后买了一个蛋糕送他。我把蛋糕拿给唐的时候，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他说：“我宁愿你送我一块石头。”
　　“为什么？”我问。
　　“能一直放着。”他说。
　　我居然真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他居然认认真真的收了起来。

　　高二的那个暑假，是我第一次去ktv那种地方，唐牵着我的手，走进包厢。人果然都在，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韩露她们穿着自己的衣服，头发也烫了奇奇怪怪的样子。中间坐着一个人，很帅。唐带我过去，给我引荐。
　　原来那个人就是铭。唐跟我提过，铭很罩着他，唐之所以能在学校里耀武扬威，除了家里有点钱之外就是因为外面有个大混混哥哥，铭。铭站起来拿了杯酒给我，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姐姐，她站了起来，唐说：“梁倾，叫大嫂。”
　　我怯生生的说，大嫂。
　　大嫂叫萧可。她不让我叫她大嫂，说听起来太老了。萧可真的很漂亮，和韩露她们不一样。萧可递给我一支烟，我说我不会。她笑着看了一眼唐说：“没事，不会别学，不是什么好事。”我点点头。那一刻，我看着包间里，她们唱歌，抽烟喝酒玩牌，而我什么都不会，我融不进她们。我开始羡慕她们的生活。唐喝了很多酒，可是他一滴都不让我喝。

　　我答应了妈妈十点钟回家，还没等到散场我就要走了。唐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他说他送我回去。从ktv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外面很安静，只有我和唐两个人走在路上。晚上有一点点风。我在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唐突然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呼吸里带着的酒气。唐说：“梁倾，让我照顾你好么。”

　　我说好。
　　我真的想和唐在一起，从第一眼开始。即便是现在，我明知道当时我一个好字意味着什么。我还是会头也不回义无反顾的说好。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唐，是梁倾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