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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京中皎月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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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初雪悉数抹去了九重天里的不平,街市上各人行色匆促,这是嘉顺第二十七年的清冬了,万象接近尾声。
同乐园里的畅声扬疾引起了周遭些许打量,不待细听便又哄笑着散去。几个衣饰粲粲的公子哥儿聚在一桌侃着京中趣事,话锋一转指向名满京华的裴平章。都说他赢了声名,断了金钗。
忽一声起的轻吞调婉,如霭一池烟水作遮,细辨分明是裴字诛心。园里登时静了,不知是哪个如丝絮语,竟又啐了声裴象恭。园里谐谑,佯恐,不绝于耳。
裴礼坐在这里,思绪似是荡进了云壁。雅间里轩榥合的严实,眼前是雾蒙蒙一片,恍惚间瞧见记忆中的青衫,眉目依稀可辨。一叠声儿的怀瑜哥哥如附在耳畔,白雾缭绕视线,也乱了那份黑蟒口中的…爱念。
他曾给人斟了杯划过鸩羽的凫花酒,却慰说这是风月来鉴的钓诗钩。
他跋涉春秋所遇的淑景历历可数,殷家幼子愈发难掩玉色风流,铢两分寸的情窦不能使他寸步难行。雾中眉目越渐淡薄,正伸手欲触——
雾散了。
十五年前的嘉顺还不似这般太平无象,日头竟也撞在清冬,雪纷纷下着。群臣擎一把素色的伞,侯着刑殿宗卷。不消少顷朝廷为殷家的小儿子翻了案,上谕甫一宣完,弥天大雪霎时涌向太微身旁。
银粟刹那覆朱服,素竹几人慕?青伞遮不尽,象恭,誉…申枉!
这朱服只是笑,朝太微上那位拜了礼,适才悠悠续道,“琼树玉枝皆爱秋月皎皎,赞其清雅。盗类尤反,惟避闪不及,恐映媸相。普天下唯臣招得一身银粟,想是青苍借臣之口,颂陛下沉冤明昭。”
太微意味深长地瞥去一眼,留了句“裴卿才性,拟月之清朗。”
故此文人多赋月,清流争唱《灌园记》。
园外童声杳杳,竹笛悠扬,唱的是——
“冠裳雪色欺,往生谢玉舆。庸回风光久,京中皎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