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月上走走

2、【2】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并无完整线索链之前，所有的画像都是徒劳？”Y局一名年轻警官发问，我看到不自觉的撇了撇嘴，这些小警官，半点没有梁森的英气。
　　心理系学生推推眼镜，“原则上是这样的，我们确认这是一个反社会团伙，作案成员年龄都相对较轻，容易受人蛊惑洗脑，作案手法我们上次分析过，环环相扣非常复杂却又很简单，导致线索链都是断开的，是不利于我们定案的，所以画像并没有意义，这种团伙我们也不能实施精密追捕。”
　　几个旁听学生在纸上沙沙记着笔记，然后教室陷入了沉默。Y局的小警官又问，“那我们大概多久可以开展追捕活动？”学生有点没想到这个问题，瞪了一下眼睛，随后又回答，“这当然要看警方的行动力，不知道有没有确切的追捕范围，你或许是想问我在心理学上完成画像，有确切追捕目标的时间，这需要等到拿到法医关于鉴定失踪现场血迹的报告，判断是否有组织力，才能进一步判断。”小警官点点头，然后程序化的感谢了心理学系的几个学生和学院的支持，就要收拾着离开，我看向阿彩，她眼睛里全是闪光，我便打趣她，“这就是你向往已久的断案现场？”阿彩猛点头，“然然，我要去问能不能去Y局看笔录档案，不然你先回去？”我对这起失踪案实在没多大兴致，便也应允了她的建议，过了半分钟，阿彩兴奋的告诉我Y局的几个小警官年龄相仿，很好说话，说让她坐他们的车先去山上看犯罪现场再去看笔录。我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着实可爱，嘱咐了她注意安全，便回到宿舍，天上的星辰微微发亮，我又想起那个月凉如水的男生，哎，这么大的失踪案，怎么他不来呢。他自然是不来的，他是个实习警官，还是个有反社会倾向的实习警官，他们上级目光如炬怎么能让他接手呢。
　　哼。
　　日光刺眼，原来已是一夜，阿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到，便去摸她的床。
　　“阿彩，该起床啦！兴奋归兴奋不能不起床呀！”我一边喊一边踮起脚去够她的床，触感冰凉，床是空的。
　　或许……或许阿彩出门了吧。吃早餐，或者……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去图书馆借书了。后天论文就要交了，她光顾着了解失踪案还没开始写，这个阿彩，一定又是着急用功去了。
　　哪里不对……阿彩的书包没带，笔记本也没带……这不像是学习的样子啊。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说不定只是赶不上昨晚的地铁，今早又去哪里吃早餐了，手指颤抖着拨阿彩的电话。冰冷木讷的女声无止境的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迅速穿好鞋，走到图书馆，到柜台，“你好，2014级历史系陈希彩的借书记录，密码是xxxxxx。”图书馆阿姨不急不慢的操作着电脑，“小姑娘忘记借什么书了啊？”我没心思和阿姨闲聊，便催促着，“今天她有没有来借一本唐史？”阿姨瞅了我一眼，“哪有借过什么唐史的啦，小姑娘上次借书还是上学期了诶，年轻人有空就多来图书馆看看书的嘛。”我转身就跑，不是，阿彩昨晚压根没有回学校。
　　她跟Y局走了，那我去Y局找她就好了。警局是国家机构，安全得很。然然，别急啊。
　　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车，到了Y局，一进门小警官很热情的问，“是立案备案还是户籍管理啊？”
　　“你们负责那个X大失踪案的专案小组呢，那个昨晚跟回来的女大学生去哪了啊？”
　　小警官挠挠头，“啊？什么女大学生？X大啊……是有这么个案件，我们王队负责的，王队退休了，交给梁师兄了。”
　　“不管是谁，你让他出来见我。”
　　小警官点点头，还不忘嘱咐我，“那你坐着，我去叫师兄起来，他夜班刚结束，睡了还没两小时。”
　　大概半小时后，梁森穿着警服出现在我眼前，完全没有慵懒的睡态。梁森看到是我，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你是专程来找我？”
　　我摇摇头，还没开口说话，梁森摆摆手，“既然不是找我，那我们公事公办，去那边登记。”说着就指指角落里的小休息间，我又气他冷漠无情，“做什么登记，你们Y局带走的人怎么不负责带回来啊。”梁森目光一闪，“我们Y局带走什么人。”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舍友阿彩，陈希彩，昨天你们Y局警官去我们学校心理学系探讨案情，然后带走的阿彩。今天也没回来。”梁森眉头一皱，转了身子抬起一只手，示意我不要再往前走了，立定问我，“什么案子，Y局没有案子和你们大学有联络的，之前失踪案咨询过几次画像问题，之后为了保密和一些社会效应就停止接触了，这个案子目前是对外保密的，你说的情况要是真的可能就复杂了。”说完梁森挥挥手，喊过来刚才那个小警官，“你去查一下陈希彩的基本信息，尽可能联络，联络到的话就通知我。然后你去通知专案小组，我们三十分钟后出发，两辆车，基本情况车上讲。”
　　我和梁森坐在一辆车的后座上，梁森拿着对讲机，和另一辆车讲情况，“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犯罪团伙摸不准警方动向，去向X大心理系也就是我们曾咨询过的窃取案件进展，了解警方动向，陈希彩主动要求去看犯罪现场导致犯罪团伙有了猜忌担心身份暴露，或者想趁机再做一票，无论哪种情形，陈希彩现在处境都很危险。这既是案件性质的进一步恶化，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重大突破。小冯你带一个分队去X大，找心理系旁听生确定那几个警官外貌特征及其他情况，我带二分队去案发现场，确认陈希彩是否真的被带到犯罪现场，如果有就搜集一些证据，尽快找到陈希彩，使犯罪分子落网。”顿了一下，梁森又朗声道，“还有不懂的吗？没有就放一下小王查到的陈希彩的一些基本资料。”话音刚落，车载MP4就出现了刚刚警官小王的画面。“陈希彩，21岁，X大2014级历史系学生，已确定选择其为目标具有一定随机性，主动要求侦查犯罪现场才导致犯罪分子带走她，案发地址为xxxxx，X大地址为XXXXX，请务必迅速行动。”
　　想来我是应该感叹一下科技进步时代发展，但是听着小王公事公办的语音态度，我突然觉得很害怕。那些犯罪分子，近在咫尺，就这么带走了阿彩。这些事不是都只发生在今日说法里吗，不是都只发生在闲余饭后的妇人碎嘴里吗，阿彩和我，这样普通的学生，也会遇到吗？梁森看向我，“你作为目击者又是受害人的舍友，你有什么情况能提供给我的吗？好好回忆，多小的也算。”我知道梁森是在尽可能的串联证据链，也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整个过程，不漏过一点细节，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我去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对劲，首先那些警官都长得……嗯……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气质不像一个警察，有点流气，然后问的问题都不太专业，心理学学生总是发愣不明所以，但是谈吐确实是读过书的，不是没文化的，所以我也没太怀疑。阿彩说他们要带她去案发现场侦查，坐他们的车去……”“停，坐他们的车？是警车吗？”“这个我没太注意，但是如果是的话学校保安应该会登记的。如果像你说的，校方并没有通知过保安要有警察来学校，警车应该是进不来的吧……”梁森点点头，陷入沉思，随后拿起对讲机，“小冯，到校后和学校保卫处确认是否有警车。如果没有的话，基本就可以断定是犯罪分子所为了，一定要严查从学校到案发现场那条路，每一个监控，还有路段上有没有陈希彩留下的线索。”“收到。”
　　我和梁森坐的车一路走山路，崎岖颠簸得很。梁森暗自摇头，“这种路况，车子一过尘土飞扬，最容易掩盖行踪。”说完自己又愣了一下，给警局打电话，“小王，你再带一队人，局里留两三个人备案就行，去下山的路口候着，如果有嫌疑车辆就拦下来，如果有处理痕迹但是并不干净的车也拦下来。再派几个人去查监控录像。”挂断电话，梁森看我看他，给我解释，“你刚刚说这几个人有文化，读过书，那办事应该算是缜密的，从这山上下来的车都带着尘土，他们要是想装着没上过山不被查肯定要处理一下，刚下山却没有尘土的车，就很值得怀疑了。”我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补充道，“但是他们带着阿彩，事不宜迟，要尽快处理，肯定不会去山下的洗车行。那如果，他们下山的时候没有开车呢？”梁森看着我，嘴角斜起一抹笑，好看的让人心慌，“那他们就还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