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前》武墨休

40、Chapter 40 得失

　　左手拿着手机的林毅飞此刻几乎屏住了呼吸，“曲终不散”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这里。

　　下意识抬起右手，林毅飞朝“曲中不散”的方向招了招手。

　　认出我了吗？

　　看到林毅飞的举动，“曲终不散”不由愣了一下，转头向左右，身后张望了一下，然后困惑地再次看向林毅飞，面上的表情仿佛在说，

　　“你是在和我打招呼吗？”

　　林毅飞笑了笑，只是笑容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尤其是看到“曲终不散”的母亲突然转过身子也望向他时，立刻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不会当我是什么坏蛋吧？

　　林毅飞立刻收起了笑容。

　　“小飞，小飞，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手机那头，林佳霓的音量提高了些。

　　“姐，我正在外面吃晚餐，有什么事吃好再说？”回过神的林毅飞压低了声音。

　　“那你吃快点，郭家出事了，吃完立刻给我打电话。”

　　郭家出事了？

　　难怪这些日子郭爱婷没有和自己联系。

　　“怎么回事？”

　　“是郭伯母，你还是快吃吧，吃完再说。”

　　“知道了。”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阴影，收起手机的林毅飞一脸严肃对着餐厅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这小费是给歌手的，够吗？”付好餐厅账的林毅飞从钱包里拿出些现金。

　　“够了，肯定够了。”服务生笑着点了点头，将钱放进帐单夹中，走到刚唱完林毅飞所点歌曲的歌手那里，将钱递给了他们。歌手们果然很满意，对着林毅飞喊了两声谢谢。

　　从椅子里站起身，林毅飞看向“曲中不散”，目击了歌手拿到小费的“曲终不散”此刻也在望着他，神情看上去更加困惑。

　　林毅飞遗憾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转过身体，向酒店的方向走去的同时，拿出了手机。

　　“姐，到底怎么回事？郭伯母情况很糟吗？”

　　“这么快？吃完了？”

　　“本来就不是很饿。”

　　“郭伯母前几天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本来控制的癌症不但复发，而且还恶化了，医生今天已经通知家属，可能就这两天。不管你在哪，马上赶回来，或许还能见一面。”

　　“我马上去查查今晚的机票，如果可以今晚就回来。”林毅飞加快了步伐。

　　“这么晚了，最后一班航班你也未必能赶上。你就告诉我现在在哪，我来联系最近的私人停机场，你马上赶过去。”

　　“为这事动用私机，你想被老爸骂死？”

　　“骂什么？是你刘哥的飞机来接你。”

　　林毅飞和大姐说了所在地。

　　“你去那干什么？”

　　“没什么，你赶紧联系刘哥吧，我马上去酒店退房。”

　　“还有，”林佳霓挂电话前，停顿了一下，
　　“郭爱婷这些日子很不好过，你有空记得给她打个电话。”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理她了。”

　　“没错！又不是我给她打电话。”

　　赶到酒店前台，之前和林毅飞打过照面的服务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林先生才来就走？是我们酒店服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私事，必须回去。”

　　“不是我们酒店的问题就好。”前台服务生很快帮林毅飞办好了退房的手续。

　　拉着行李箱，刚要上酒店门口的一部出租车，林毅飞就看到“曲终不散”和她的母亲正迎面而来。

　　虽然第二次又错过，好在来日方长，总会再见到的。

　　这样说服自己的林毅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弯腰上了车。

　　坐进车里后，林毅飞立刻取出手机，打开WB一看，他的私信栏多出三条不同时间段的信息，都是“曲终不散”发来的。

　　【妹子，你是不是在餐厅吃饭？也许是我弄错了，有个读者给作者点了一首歌，我记得以前你给我提过这首歌，怎么感觉是你，不会真的是你吧？】
　　【果然是我太敏感，刚刚发现点歌的是位男士，估计餐厅还有别的作者。】
　　【妹子，你现在哪里？】

　　脑子里想着病危的郭伯母，又闪过好友陆勇和“青草”极其不快的分手画面，林毅飞不想，也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花时间来解释一切。

　　【大大，我家里突然有事，现在要赶回去，只能以后再和你联系了。】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曲终不散”没有打开WB，心绪烦乱的林毅飞收起手机，望着车窗外，直到了私人停机场也没有再打开手机。

　　“hi，是我。”在等刘天启的飞机时，林毅飞接通了郭爱婷的电话。
　　“怎么不和我联系？”

　　“你知道了？”手机那头郭爱婷的声音嘶哑，透着从没有过的疲惫，或者说绝望。

　　“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又不是医生。再说，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用这件事来你这卖惨。”

　　“我不会这么想的。”

　　“会不会现在都不重要了。”说出这句话后，显然憋了很久的郭爱婷终于哭出了声，
　　“我应该多陪陪妈妈的。”

　　安静地听完郭爱婷的哭诉，林毅飞望着前方慢慢下落的飞机，站起身，
　　“省点眼泪，当我面哭吧。”

　　“你，你要回来了？”

　　“马上登机。”

　　凌晨三点多，飞机降落，林毅飞一下飞机就直接赶往郭府。

　　“你来了？”看到林毅飞出现，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几个小时的郭爱婷展开双臂，奔上前。

　　这是两人多日未见后的第一个拥抱，也是第一个没有夹杂任何“暧昧”感情的拥抱。

　　“伯母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郭爱婷放开林毅飞，憋了半天才将话说全，
　　“最多熬到明天。”

　　”我能看看她吗？“

　　”嗯，跟我来。“

　　林毅飞跟着郭爱婷穿过他熟悉的郭家大厅，走向偏厅平日用作客人房的一间屋子内。

　　望着床上被氧气瓶，吊瓶，各种林毅飞看得眼花缭乱的插管环绕的郭伯母，林毅飞的眼睛湿润了。

　　这个几乎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郭伯母，曾经那么美丽的郭伯母，如今瘦成了一块皮包骨头，毫无生气的躯体。

　　走到床边，林毅飞看向郭爱婷，轻声问了一句，
　　“可以吗？”

　　郭爱婷点了点头。

　　林毅飞轻轻握起郭伯母的手，又轻轻放下。

　　“我妈妈知道你来，一定很开心。”

　　陪郭爱婷退出“病房”，两人来到了大客厅，

　　“你爸爸呢？”

　　“他太难过，也病倒了，我们强迫他在楼上休息。”

　　“你姐姐也在楼上？”

　　“对，平时她陪妈妈多，现在她陪爸爸，我陪着妈妈。”

　　“噢。”

　　”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你不需要我在这陪你？”

　　“不，这最后的时刻，我只想单独和妈妈在一起。”

　　“那好，有任何事，给我电话。”

　　从郭爱婷家里出来，坐上她家送自己回去的车，车启动时，林毅飞转过头，看到郭爱婷对她挥了挥手，林毅飞也抬起手挥了挥。

　　这一刻，林毅飞感觉到和郭爱婷之间的感情更像姐弟家人。

　　回到自己家，林毅飞匆匆洗了个澡，疲倦地躺到床上时，才想起拿出手机看了看留言。

　　【回家了？妹子，那多保重，希望以后有机会见。】

　　【谢谢大大。】林毅飞回了一句话后，看了看“曲终不散”发的最新内容，只有一句简单的话：

　　【今晚的晚餐，看到一个帅哥...】

　　下面读者的评论炸开了花。

　　【无图无真相，快交出帅哥的照片！】
　　【有故事，有故事，曲大大，要听下文。】
　　【我已经脑补了一出异国恋大片，太刺激了。】
　　.....

　　若是早两天看到“曲终不散”发的这条WB，林毅飞一定会很开心自己被提名，还被夸了帅，可是这个晚上，看见“死亡阴影”和自己熟悉的人靠得如此之近的林毅飞，是没有任何兴致的。

　　放下手机，林毅飞闭上眼没多久，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

　　“我妈妈走了。”

　　电话是郭爱婷打来的，声音居然比前一天冷静。

　　“我马上过来。”林毅飞迅速跳下床。

　　郭爱婷母亲的葬礼按照她身前的遗愿，办得很简单。参加的人都是亲朋好友，即便来做报道的媒体，也被努力限制在两家。

　　在教堂举办葬礼到下葬的过程，没有任何撕裂般的大哭声，因为郭夫人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所有人就这样含泪默默告别了这位善良可亲的女人。

　　在家属招待送别客人的下午茶时分，郭爱婷走到了林佳霓的身边。

　　“我母亲的事是你通知小飞的吧？”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林佳霓的语气淡淡的。

　　“我知道是你，谢谢。”

　　“不必。”

　　“都这么多年了，就算我们不再能做从前无话不说的闺蜜，我希望将来，”郭爱婷伸出手，
　　“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林佳霓迟疑地望着郭爱婷的手，一语双关道，

　　“这手不会很快也要伸向我弟吧？”

　　“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和你弟不可能了。”

　　“确定？”

　　“在我母亲离开的这一天，你觉得我会骗你？”

　　“我只希望我们小飞下次别遇上你这么坏的女人。”

　　“其实我也希望。”郭爱婷坚持着又伸出手，
　　“现在可以了吗？”

　　“其实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是，以后也会是。”林佳霓终于握住了郭爱婷的手。

　　“佳霓，谢谢你。”郭爱婷给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一个紧紧的拥抱后抬头看了看天，止不住留下了眼泪，

　　“妈，是你吧？一定是你，我和最好的朋友又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