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前》武墨休

3、Chapter 3 回家

　　“你昨晚都干什么了？”林栋良紧绷着脸看着站在自己书桌前的儿子。

　　借着酒劲干了一个通宵上万字的榜单，到现在感觉看什么都是双重的，可是回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照过镜子吗？一个男人不需要长得帅，但一定要精神。你看看你现在，萎靡不振的样子，是不是跟着陆勇这个花花公子在外面玩女人？还是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惹事生非了？

　　“爸！”林毅飞郁闷地头发都快炸了起来。

　　这就是亲爹！玩女人都能说出来？
　　还打你的旗号？你的旗号不招来恐.怖分子把我给剁了？

　　“知道你不敢！要不然早就打断了你的腿！无论做什么，你都给我打起精神！听到了没有。”

　　“是！”从小在家里接受父亲“军事化”管教的林毅飞抬头挺胸大喊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林栋良微微点了点头。
　　“梁伯伯生日结束后，我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星期你就去外交部，从最底层开始做起，顺便好好改改你冲动急躁的脾气。”

　　“爸，我，”林毅飞咽下一口口水，终于咬牙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不想去。”

　　“什么叫你不想去？”林栋良的手重重拍在桌上，
　　“你大学毕业后，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在外面游荡了些日子，你到好，越来越不上进！”

　　“我没有不上进，我只是暂时不想去外交部。”

　　“那你想去哪？”

　　“我想先在外面的世界磨砺磨砺。”

　　“外面磨砺？就你交的那些朋友，你除了能学会吃喝玩乐，你能磨砺出什么？”

　　“我的朋友虽然都有各自的缺点，可是也没那么不堪，请你不要老是贬低他们。”

　　“厉害，如今居然顶嘴当家常便饭！”

　　“我25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是吗？自己的打算？”林栋良顺手抓起桌上一个装有文件的文件夹丢到儿子的头上。
　　“就是不务正业！”

　　“你在干什么？”刚走进书房，就看到老公拿东西砸儿子的头，林刘静夕的脸立刻气红了。
　　“居然动手？”

　　“不是，他和我顶嘴。”向来雷厉风行的林栋良人生唯一最怕的就一个人，他的夫人。

　　“顶嘴你就打人？你这是家暴！”

　　“老婆，你不要这么说。”林栋良连忙从皮椅里站起身，走到林刘静夕的身旁，
　　“以后我注意，行不行？”

　　“再让我看到你打我儿子，我真的生气了。”

　　“知道，不打，不打。”

　　“飞飞，你也要听你爸的话，下周去外交部做事。”

　　“我实习就在那里。”

　　“这次正式去。”

　　“妈，让我再在外面锻炼锻炼行不行？”

　　“锻炼什么？”

　　“看看世界。”

　　“你去玩过的国家还少吗？”

　　“我的意思是真正地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一段时间。”

　　“看到了吧？你一再迁就这个儿子，他现在谁的话也不听了。”林栋良从鼻子冷哼了一声。

　　“爸，我按照你的意思上了你希望我上的大学，现在让我也过过自己的人生，不可以吗？”

　　“我希望的大学？”林栋良放开搂住老婆肩膀的手，走到书桌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个有些老旧的笔记本，打开其中一页，丢到林毅飞的面前，

　　“你自己念！”

　　【有一天，我要和XXX一样，成为世界上最出色的外交官！】

　　看着笔记本上还有些歪扭的笔迹，林毅飞低下了头。

　　“你小时候的理想，是我逼你写的吗？嗯？”林栋良竖起眉毛，
　　“我的愿望是要把你培养成为一个将军，可你偏偏喜欢当外交官，我不是也同意了，怎么，现在成了为我上的大学？”

　　“好了，儿子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少说两句，我先带他去试新礼服。”林刘静夕对着林毅飞使了个“一起出去”的眼色。

　　“妈，再给我一些时间，你帮我和老爸说说。”跟着母亲走出书房，林毅飞迫不及待地想得到母亲的支持，
　　“我现在真的不想去外交部。”

　　“那你也要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才好帮你说话。”

　　“我.....”林毅飞突然说不下去了。

　　告诉自己母亲，目前想体验一下别的生活，顺便写写文章？那到最后肯定还是得被盖上“不务正业”的帽子。

　　“想好了再和我说，现在去试礼服。”

　　“三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林佳绮在大厅走廊一看到林毅飞就飞奔过来。

　　“我也想你。”林毅飞笑着拥抱了一下小妹林佳绮。

　　“我们呢？”

　　“大姐，二姐，我也想你们。”也拥抱了闻声赶来的大姐林佳霓，二姐林佳珊，林毅飞笑了笑，
　　“你们都比我先到家了？”

　　“是啊，就你这爸的心头肉来得最迟。”

　　“大姐你别讽刺我了，我刚还被爸打。”

　　“那是因为同性相斥，不代表你不是爸的心头肉。”

　　“佳霓，你都三十好几的人，有没有做大姐的样子？你们都是我和你爸的心头肉，”林刘静夕瞪了一眼大女儿，
　　“现在一起去看你弟弟试新礼服。”

　　“不要吧？妈，我一个人试就可以。”

　　“你们要不要看？”

　　“要！”三姐妹嬉笑着，异口同声喊了一句。

　　“那就走吧。”

　　“我天，我都25了，你们这样，我以后会娶不到老婆的。”

　　“怎么可能，只要你想，肯定娶得到，”林佳绮在旁嘻嘻一笑，
　　“我同学朱丽还一直求我帮她搭线，让我把你介绍给她做男朋友。”

　　“朱丽？开船行的朱家？”

　　“对，朱船王家的朱丽。”林佳绮对着母亲点了点头。

　　“不要给你三哥介绍这个同学。”林刘静夕脚步不停向前走进试衣间。

　　“为什么啊？”

　　“她母亲很讨人厌，暴发户，还虚荣得不得了，成天就知道在外吹嘘自己家有钱。还有，现在什么人都可以称船王了吗？船王是谁！还轮不到他们朱家。”

　　林佳绮“噢”了一声，
　　“知道了。”

　　“妈是疼你，不过，”走在林毅飞身旁的二姐林佳珊轻笑一声，
　　“就她这么个挑法，估计你将来真的要娶不到老婆了。”

　　“佳珊，我还没老到听不见你们说话，你的意思我不开明？”

　　“没有啦，妈，我随便说说的。”

　　“我们是个民主的家庭”，林刘静夕停下脚步，转向林毅飞，
　　“只要是你喜欢的，妈都会支持。”

　　“那你干嘛不让佳绮给我介绍她的同学，就因为你不喜欢她妈妈？”

　　“可以，佳绮，给你哥介绍，”林刘静夕很大度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喜欢，我随时欢迎她进家门当我的儿媳妇。”

　　“真的？”林毅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他妈是不是吃错什么了。

　　“真的，不过，你要记住，”林刘静夕高傲地抬起头，
　　“当年我可是征服了你奶奶的人，所以才能顺顺利利嫁给你爸，你未来媳妇如果能征服我，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果然还得过这关。

　　“问题是世上能征服老妈你的女人能有几个？”林毅飞一脸苦笑又看了看其他几位，
　　“就算能征服妈，我还有三个姐妹，我未来媳妇还要征服她们，会不会累死？”

　　“那你就学我，选择独身好了。”林佳霓大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多自由。”

　　“不用学，我本来就不想娶老婆，从小家里这么多女人，”林毅飞笑着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几个姐妹，
　　“叽叽喳喳已经够烦了，再弄一个进来，我那是有多想虐自己？”

　　“老大，老二，老四，听到我们家唯一年轻男性说的话了吗？女人叽叽喳喳，女人烦，虐。”林刘静夕仔细端详着摆放在试衣间中央衣架上的男士新礼服，

　　“对于不尊敬女性的人，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好？”

　　“喂喂喂，别过来，”林毅飞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三个从小和他一样受过“军事训练”的姐妹，倒退几步，
　　“我告诉你们，言论自由，还有，男性也是有人权的。”

　　“给我们好好道歉！”

　　“回家真好。”听到陆勇电话里欢快的声音，独自坐在父母家花园凉亭里的林毅飞叹了一口气。

　　“怎么？又被你家姐妹们欺负了？我就不明白了，你都敢对你爸横，对我们横，四个女人你对付不了？”

　　“我有什么办法？从小我老爸给我的铁血教育是用来对付男人的，而我老妈和姐妹们给我灌输的就是，和女人作对的男人到最后都死得很惨，看来我要独身才能保命。”

　　“同情你，我记得你七八岁那会儿就成天想着离家出走，不过，你真的打算以后独身？”

　　“独身不是挺好。”

　　“可你上次说，你喜欢一个女的，我忘了，叫什么？”

　　“四海列国，千秋万载，无人能及的阿朱。无论乔峰是什么人，丐帮帮主也好，被人唾弃的辽狗也好，阿朱都在她的身边。”

　　“阿朱？乔峰？谁？“

　　“金庸武侠小说里的人物。”

　　“那万一你遇到阿朱那样性格的女人，你还独身？”

　　“都说了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哪会遇到？有些事，有些人，小说里做做梦而已。不说这个了，过完梁家的生日，叫上娘娘，我们一起回那个小城市继续打拼？”

　　“专员大人，我知道你爸一直就不喜欢你和我这种不思进取的人混在一起，”陆勇沉默了一会，
　　“可是你还是坚持和我做好友，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什么意思？”

　　“那我今天就说了，你别生气，你是因为你爸不喜欢我，才和我成为好友的，不是吗？”

　　“陆胖！”

　　“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真的当我好友，可开始你肯定是那么想的：我爸不愿意的，我偏偏要这样！是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成为一个优秀的外交官不是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你就一直说的？我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你突然想去体验别的生活？还写什么小说？不要告诉我，你不是为了气你爸。”陆勇听到电话里没了声音，立刻再接再厉，
　　“你明明可以一边从政，一边写小说，为什么非要跑去那个小城市瞎折腾自己呢？”

　　因为在实习的时候，所见所闻，忽然发现其实当个外交官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大上。

　　“我不知道。”林毅飞呆呆地看着凉亭外的草坪，
　　“也许只有体验过一种不同的生活后，才能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那就等你说服你爸妈，再谈这事。”

　　是不是要坚持小时候的梦想，去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外交官？

　　挂断电话，觉得有些麻木的林毅飞，懒懒打开“江山文学”的APP，匆匆看了一眼。

　　什么？居然动了，多了两个收藏和一个评论。

　　看来还是有人喜欢我写的东西，还有素昧平生的人在默默“支持”我，顿时热血莫名沸腾起来的林毅飞快乐地回了评论后，站起身，走出凉亭，抬头看向夜空漫天的繁星。

　　有一天，我会知道我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