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戴黄金面具的男人 ...
-
“南域这种小地方,真是委屈曹先生了。”乐正霖笑意优雅地望着对面的中年男人,无人觉察的眼底,黑色瞳眸一片冷然。
“也不算是委屈吧。”中年男人高高地抬着下巴,倨傲的视线在雅致堂皇的博物馆里四处打量,“虽然酒没那么醇,市区也没那么繁荣,但作为跟大陆相处的不是那么密切的小海岛,南域也算发展的不错了,至少人人都能吃饱穿暖。”
“是啊,南域就算人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得让曹先生吃饱穿暖,毕竟您代表的是政府。”乐正霖不动声色地反讽,未等曹焕卿反应过来,他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您身边不是一直有个书记吗?怎么没跟着曹先生?”
“去赴沈夫人的酒会去了,估计您今天是见不着了。”说着,他挑挑眉,露出一个猥琐暧昧笑容。
“是吗?”乐正霖神情不变,道,“沈夫人向来是酒会女王,不过能邀请到月衡书记也是沈家的荣幸。”
“乐公子真是有眼光,虽然你们南域整体发展没那么好,不过民风还是不错的,等回去,我一定跟首长好好说说。”曹焕卿拍着乐正霖的肩膀,畅快地大笑起来。
乐正霖微笑着看他走开,与他的笑容鲜明相反的,是周围一众南域贵族铁青的脸色。
“请问我能帮到你什么?”
朱又安随她一路走到博物馆的休息室里,两人坐定后,朱又安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许静薇仿佛很不擅长与人交流,才一开口,眼眶又湿润起来,她慌慌张张地从包里拿出一本封面秀致的小册子,声音细细地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了,我想请你录一段视频,讲述一下西方人的学习和生活方式,这样不仅能开阔同学们的视野,还能帮助同学多了解您,多了解西方文化。不知道您,能不能帮这个忙?”
朱又安接过那本小册子,翻了两三页后,笑着说道:“如果能帮助到大家,又对我自己有益处,那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真的?”许静薇惊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激动地站起来,对朱又安伸出手,“真没想到您会这么好说话,我真是、真是太感谢您了!”
朱又安有些意外她竟是个这么容易情绪起伏的女孩,不过意外归意外,她还是对她很有好感的:“那我们就……”
“咔。”
似乎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
朱又安的心也跟着这怪异的响声跳了一下,她狐疑地看了一下周围,眉尖微微蹙起。
“怎么了?”许静薇一脸紧张和疑惑地望着她,一副生怕她忽然反悔的样子。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朱又安说道。
“没有啊。”许静薇的脸上又添了茫然。
朱又安没有丝毫怀疑,她也知道自己问的这句话等同于一句废话,那样轻微的声音,普通人又怎么听得出来呢?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女孩的脸色渐渐发白,朱又安望着她显而易见盛满恐惧的大眼睛,笑着安抚道:“也许是我幻听吧,并没有什么声音。”
“是这样啊。”许静薇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动,她红着脸说道,“我以前遭遇过绑架,所以比较敏感,又安姐姐不要笑我。”
朱又安点点头,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然而不详的感觉始终萦绕心头,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过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仔细回想着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
那似乎是铁链松动的声音,可是这间房子里哪有什么铁链呢?
铁链……
铁链!
朱又安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抬头,琉璃璀璨的钻石吊灯照的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耳边响起许静薇惊恐的尖叫!
朱又安一把推开了她!
钻石吊灯上悬挂着的白色水晶在眼前闪烁,天花板上一截黑色的铁链被快速地轧轧作响地抽扯出来。眼看吊灯就要砸下来!
朱又安下意识扭动右手,诡异的动作好似要撕裂空气。
突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
来人好像格外熟悉人体构造,一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腰眼,朱又安只觉得自己的上半身顿时僵硬麻木,凝聚在腰腹的力气如水般流泻了个精光!
完了!
朱又安仰面望着坠落到眼前的吊灯,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不知传来谁的低笑声,低低轻轻,短促的犹如一场花开的花期,然而芳香弥留下来,成为了他呵气如兰的呼吸。
掐住她腰眼的手流婉地一转,她的身体也跟着一转,仓促间,她瞄到自己飞扬旋转的蓝色裙角和搭在腰间的白色衣袖,那袖子式样宽松面料轻盈,拂掠而过犹如飞霞流云,亦或是生着洁白羽翼自在翔游的鸟儿,总之朱又安一眼便被那衣袖吸引住了,直到她扑进一个隔着柔软面料的坚硬胸膛。
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副很亲昵的画面,但只有朱又安自己知道,她充其量不过是碰触到了他的衣衫,钳在她腰上的手,强悍的好似精钢铸成,无论怎样动作,都没有松却半分力气。
哪怕是现在,他依然牢牢掐着她的腰眼。
“轰隆!”
巨大的钻石吊灯轰然坠地,高强度的玻璃茶桌瞬间被碾压成碎片粉末,晶莹剔透的白色宝石满地弹跳,切割均匀的钻石混在了一地的玻璃碎片里,布置奢华的休息室眨眼便成了灾难现场。
然而朱又安却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你……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为什么你要戴着面具?”
朱又安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摘他的面具。
手指下的纯金面具并不像预料中的那么冰凉,甚至微微地带着体温,式样跟假面舞会上的很相像,但做工和材质却是天差地别,或许是佩戴时间太长,面具的边缘已经变的光滑温润,颜色也呈现出耀眼的金黄色。面具在右眼的眼角处,刻画着一朵奇异的花纹,不过,如果朱又安的中国文化再深一点,她也可能会联想到那是古代的一种文字。
朱又安很想知道这张面具下的脸。
然而,一只形状优美的手拂开了她的手。
真的是拂开。那只手甚至没有接触到她。
“虽然小姐是西方人,但也应该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吧。”没有被面具覆盖的唇轻轻翘起,低沉轻柔的声音宛若一首缠绵悱恻的华尔兹,朱又安听的神思恍恍,却也下意识地放下了手。
“抱歉……”她竭力地吐出两个音节,然而用尽全身力气,却也只是讷讷地动了动唇形,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空气似乎在不停地压缩压缩再压缩,压缩到她的嗓子干燥的犹如枯涸的泉井,压缩到她的大脑一片眩晕昏昧,压缩到她的心跳急不可耐地挣脱血脉的束缚,她努力地睁着眼睛,凭着最后的一分自制,缓缓地往后退,一退,再退!
满地的钻石混着玻璃碎片在她脚下吱嘎作响,最后朱又安扶着吊灯的铁链,逐渐恢复了清醒。
“你对我使了什么伎俩,你到底是什么人?”朱又安忌惮地看着他,刚才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那种好似被困在真空里的感觉,真让人永生难忘。
面具男子却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嘴边一抹浅浅笑纹半是戏谑半是讽刺。
朱又安搞不明白他救了她,为何还摆出这副态度,正如她不明白这个人的立场,于她到底是敌还是友。
忽然,身后传来一点细碎的声响。
朱又安闻声望去,却在见到眼前的景象时,脸上划过震惊之色:“oh my god!”
庞大的真皮沙发被一点一点移开,露出少女苍白带血的面容和染着斑斑血迹的右手,她的身体几乎是匍匐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雪白的裙子和细嫩的长腿绽放着一团一团的艳丽花朵。
少女呆呆地仰着头望向朱又安身后的神秘男子,麋鹿般的大眼睛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露出茫然的神色,苍白的脸颊单薄的好似白纸,然一抹血色又为她添了楚楚可怜的风情,她委屈地吸吸鼻子,声音细细地低唤道:“宁川哥哥,我好疼。”
馆内的工作人员拨了119,救护车很快赶来,虽然许静薇失血很多,但在等待施救的过程里依然保持着清醒,随车来的医生护士都夸她坚强,她只是疲倦地笑笑不说话,然后视线继续追逐着她的“宁川哥哥”,最后一个小护士看不过去了,在关车门的时候小声地叫面具男子也上车,但面具男子却只是懒懒一笑,转身拂袖而去。
朱又安很快便知道了那面具男子的身份,但她同时陷入更深的疑惑和震惊里。这个在乐正霖口中从来都是孑然一身的男子,居然是这个浓缩了财富和权利的黄金之地最大的势力。
“内地的首富身价是以亿来计算,南域的高一些,百亿,但是他显然更高出这个范围,保守估计,万亿。”乐正霖缓缓说道,“如果南域贵族能延续下去,也许十几代以后,能达到他这样的财富。欧洲的罗斯切尔德家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他为何戴着面具?”这是朱又安最疑惑的地方。
“因为那张脸。”乐正霖俯首吻过她的额,喃喃道,“惊艳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