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向阳花木

4、蚤子

　　张爱玲名言“生命是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即使我们的生活中有不如意，我们还是愿意祈祷当下的生活可以静好。可惜时间他啊，不停地奔跑，带走了以前以及现在此刻的我们。后来啊，关系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而这一切改变的开始，只是因为几朵旧头花。那年，我十一岁，个子像撒了化肥一样地疯长，与个子一起拔地而起地还有我的胸部，这些变化让我羞涩。我再不愿与夏花赤裸相见，可夏花却比我坦然的多，甚至撩起来给我看过，比我的大，于是我稍有安慰。但夏天里，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若隐若现的胸部还是让我耳面羞红。十一岁的夏天之后，我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不能与她分享。但我们还是上学放学一起，走长长的乡间小路，更多的讨论班上的男同学，尽管我不是特别喜欢这个话题，但她喜欢也就够了。我们上学的路上需要穿过好几个村庄，几年小学上下来，村里的人也都认识了我们这两个长途跋涉的小姑娘。偶尔也会攀谈两句，基本上都是跟夏花聊天，我则是在一边静静地等她。这也难怪她们，我实在是个不太随和的小丫头。
　　别人问我：姑娘啊，你家哪里的？
　　我一般会回：跟你有关系吗？
　　偶尔会回：如果你不是小偷，没事少打听别人的家庭住址！
　　我是不讨喜，因为我也不想讨人喜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长一个那样的性格，但我甘于寂寞，我不喜欢热闹，我在大人眼里成了古怪的孩子，夜以继日。可那天，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我们以前都不认识的大姐叫住我们，并送我了几朵旧头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看起来可怜，寂寥的马尾上从来没有装饰花朵。想到这里，我古怪的自尊心又出来作祟了，想象着自己像是个讨饭的花子，接受着别人的施舍。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贫困的家境不允许我花钱买这些头饰。我忍着滔天的怒火，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夏花的道谢声，我知道她肯定收了，她是个没骨气的东西，我心里恨恨的想，我飞快地走着，还是被夏花追到了。
　　“为什么跑？追累死我了”
　　她两颊漾着因奔跑产生的红晕，在粉白色的面皮下，显得漂亮极了。我看的有一些呆了，竟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诺！给你，人家送你的”
　　这时我才如梦初醒，一把拿过那些头花扔进了水塘里。
　　“你不想要，可以给我，为什么扔掉？”她问。
　　我都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送给你，我最爱的你。可这一切我都没有说。
　　“因为它们让我像个讨饭的。”我答。
　　过了许久，夏花说了让我足以记到如今的一段话。
　　她说：“你总是这样，把别人对你的好狠狠地扔掉，你总是只想着自己的难过。像个刺猬那样，伤害每个想抱抱你的人。”
　　直到如今，我依然记得她的表情，漂亮的大眼眶红红的，里面隐隐约约地水光闪动，就那样看着我，一直看着我，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种表情叫做失望。
　　她啊，比我成熟许多，比我坚强许多，如果一直以来，生活的遭遇让我坚强成了一块石头，那夏花便是成了藤萝，坚韧婉转还不忘开出美丽的花朵。我总是抱怨自己的命运不济，却忘了夏花也年幼丧父，母亲日夜操劳，小小的夏花每晚还要帮妈妈做一些手工。可她还是会快乐地生活着，还是会微笑地和每个人说话，还是会那一些边角小碎布，缝成一个个花朵，缀在裙子上，背包上，辫子里。夏花是那样的爱着美丽，可能是因为她的心里时时刻刻地都开着花，那些生活里的泪水都去浇灌这些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