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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苏苏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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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他见过她许多次,就像是对待每一个陌生人,他没有对她手下留情过,可是是她一次次闯入他的生活,坐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半个小时,随着时光的推移,当年的骄傲已经演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特别是处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所有的事物似乎都是唾手可得的,但是一切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这样的人想要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并不像外人想的那么容易,可是不为自己活一次,他得到的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国家和人民活着,那只是大义,偶尔自私的时候他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当初的好感如今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情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少了青涩和纯情,剩下的是什么?
。。。
可他还用不着去百般讨好一个女人,可是和阮昭宁置气显然也不是他这个年纪会做的事情,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时发现自己有些微失控,可眼前这个小女人只是倔强的看着他,仿佛他对她的善意给她造成了很大的烦恼。
阮昭宁看着卫陵的表情一点点变化,最后变成了人前那个冷峻又冷漠的男人,朝着她点点头:“如你所愿,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的女人,千万别忘记这一点。”
说完之后卫陵便离开了,阮昭宁站在原地看着卫陵的背影,逆着光,一点点走远,她心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又想不明白,难道真的要任由他对她好,等到多年后在她习惯这种好,再也离不开他,那她还剩下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阮昭宁不禁在想卫陵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肯定是暖胃的东西,说不定他会亲自抄写菜单,她见过他的字,很好看,不知道抄出来的菜单是不是同样好看?
下午两队人马花了一个半小时谈妥了两千亿的天然气进口,半个月内全款付清,阮昭宁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尼丹国的土豪行为,心里暗暗羡慕,随便能够拿出几千个亿,她是不是可以让人尝试着切磋让尼丹国购买萨国国债?
之后双方又提起了萨国中部罗城的灾后紧急救治工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尼丹国决定提供一大部分的物资和救援工作,很快会派遣救援人员前来帮忙,萨国的官方人员又不同意,怕尼丹国派来太多士兵,灾后又不肯走,最后只得尼丹国派来少数人员和救援设备,同时还要教会萨国士兵如何更好的救援,阮昭宁知道这是耽误时间,但是她不能发表意见,因为她也怕尼丹国派兵来了之后不肯再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比谁都明白。
然后尼丹国方面便提起了关于金银城的建设,由尼丹国方面出资,萨国官方做担保,规划出一个特别区域,在这个区域内持有除了萨国之外的任何国家护照的人都可以进入金银城赌城进行合法赌博,并且特殊VIP客户可以永久享受在萨国开户不被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干涉的权利,这一点又有尼丹国做后盾,即便是参与了大宗洗钱行为,也会有尼丹国方面出面周旋,以增值萨国银行的储备,而藉此产生的收益,双方平分。
这个看似一切全部偏向于萨国的方案让萨国方代表团全体都陷入了沉默,唯恐是尼丹国挖了个大坑给他们跳,但是这个提议又太具有诱惑性,虽然尼丹国方面没有明说会帮忙摆脱所有麻烦,但是字里行间已经表现出了这个意思,假如这个赌场建起来的话,所代表的便不只是一个赌场,而是整个罗城的发展,甚至是罗城在国际上的地位,有政府保护的赌场,将会掀起轩然大波,这将会是一个跨时代的皇家赌场。
可是萨国一直是禁赌国家,这个决定会被民众接受吗?
而且这么好的事情,尼丹国为什么不自己做?
尼丹国方面还在抛出各种诱惑条件,将会参与整个罗城的规划,将整个罗城规划成一个巨大的城堡,这个城堡将会变成一个世界级的景点,甚至连名字都帮他们起好了,叫做:公主的城堡。而赌城的名字也已经起好,叫做:罗城金银城。
既保留了罗城的名字,又加入了阮昭宁喜欢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阮昭宁抬眼看卫陵,他依旧冷峻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在仔细听,但是他的双手交叠在一起一动不动,阮昭宁怀疑他根本没有在听,而且她看了他半响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这和两个人商量好的不太一样,说好的公主的城堡是属于她自己的城堡,现在的结果显然比她想象的要好上许多倍,中午的时候两个人才发生过争执,现在他又做出这样的事情,阮昭宁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内心有些许错乱。
卫陵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还有总是跟在他身边的谭戒,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仿佛她有通天的本事一般,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双方各有各的考量,原本是想要押后再议的,谁知阮政直接拍板:“这个提案不用再议,直接通过,民众方面大家再探讨一下如何让民众更好更快的接受。”
皇家要办赌场,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阮昭宁看着阮政有片刻的恍惚,其实父亲是很少干政的,但是他又很关心政治,萨国同尼丹国不同,尼丹国皇室曾经出过许多任担任皇室职责同时又担任高级政府官员的人,甚至拥有军队的实际控制权,而萨国的皇室实行的是统而不治原则,虽然有一票通过和一票否决权,但是为了平衡各方权益,轻易是不会做出任何政治决定的,说白了这样的决定就是一场赌博,赌政府在公众心中的威望高一些还是皇室更高一些,若是皇室赢了,难免会在政府方面行成诟病,以后会卷入各种权利漩涡,若是皇室输了,很有可能会被推翻,目前的萨国对于民众来说,君主制或者资本制区别并不大,只要媒体舆论控制的好,民众说不定会很高兴推翻君主制。
政府可以换届,党派之争也总有高低,唯有皇室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毅然站立在那里的,国富民强的时候是民众的精神依托,动荡的时候又是罪魁祸首,不能逃避任何。
所以阮政的决定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个决定,一旦出现了任何问题,政府便会把错误放大推给皇室,说不定还会给皇室成员定罪,他这是在用整个阮氏家族做堵住。
阮昭宁再次看向卫陵,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卫陵没有看她,依旧是漠然的坐在那里,仿佛萨国做的决定不值得他给出任何一个表情。
是了,卫陵没必要安慰她,因为她自己说了要他不要对她好。
不过这件事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回旋的余地,阮昭宁能做的便是闭着眼跟着卫陵往前走,哪怕是条死路。
而且下午的时候,萨国还提出了要和尼丹国建立永久同盟关系,说白了就是要占尼丹国便宜,我打不过别人,所以拉你当靠山,但是作为一个超级大国,尼丹国是不需要和萨国缔结这样的盟约的,所以尼丹国的政府官员对此很消极,阮昭宁自然是喜欢这个协议可以达成的,频繁的看了卫陵许多次,只是卫陵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也是,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书里,缔结了这样的盟约会引来诸多猜测和麻烦,卫陵应该不会引火自焚。
一整天的拉锯战结束,晚上是传统的晚宴,双方的政府人员和经集团各自结识想要合作的对方,换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来继续开会而已。
况且这次还是尼丹国第二重要的人,萨国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而昭宁公主也必须出席。
白天的会议结束之后卫陵便带人离开了,阮昭宁匆匆吃过饭之后便开始准备宴会的用品,因为会有媒体,所以穿着必须得体,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新衣服,不想错过给工作室打广告的机会。
只是卫陵没有给她机会。
她才刚走进试衣间,陈居便出现在了试衣间门口,看到她,阮昭宁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心里有些不喜,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端着架子看着对方。
陈居一身黑白女仆装,阮昭宁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身段很有力,手腕很瘦,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她是个练家子,给她当女仆,不会觉得委屈吗?她手上端着一个盒子,语气谦卑:“殿下,这是王子送您的礼服。”
阮昭宁抿着唇看着陈居,陈居的姿态很低,脊梁微微弯曲,并不看她,只是给她献上礼物,取舍只是在片刻间,她知道卫陵的耐心已经告罄,她不想在此刻得罪她,便道:“你帮我试。”
“是,殿下。”陈居微微后退一步,将盒子放在装饰桌上,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件很清新的浅绿色礼服,薄如蝉翼的料子一层又一层的涌起,连阮昭宁都惊艳了。
另一个女佣被阮昭宁遣走,她并不介意被陈居看到她身上暧昧的痕迹,而陈居作为一个女仆特工显然有上好的心理素质,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丝诧异,在陈居帮阮昭宁拉上拉链的时候,阮昭宁忽然开口问她:“你杀过人吗?”
她知道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机构替某些人做着不为人知的勾当。
陈居表情不变,抬眼在偌大的落地镜前打量了一下阮昭宁,然后收回眼神低声道:“王子殿下说杀过人的人身上戾气太重,放在您身边不合适。”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阮昭宁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道卫陵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并不想再去猜测卫陵的意思。
“你想呆在我身边吗?”阮昭宁问的是她个人的意愿。
这次陈居终于站直了身子直视她,阮昭宁发现陈居比自己还要高一些,却长年累月在她面前低着头伏低做小,心里是不是会有不甘?
“殿下是个很好的boss。”顿了一下又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不心甘情愿的,卫陵王子也不敢放在她身边。
阮昭宁不再和她说话,拉开抽屉翻弄着自己的首饰。
陈居低声在旁边提示:“王子殿下说希望您能够佩戴上次他送您的那套首饰。”
阮昭宁的手指落在一个钻石胸针上,手势有些僵硬,胸针是一个麋鹿的形状,鹿角上还有两颗碎钻,是两个人刚确立关系的时候百里郾送来的,可爱又不失庄重,阮昭宁很喜欢。
阮昭宁的异常举动落在陈居眼里,她做好自己的本分,没有多说一个字,看着阮昭宁怏怏不乐的进了自己房间,之后带着一个首饰盒走出来,一直到了试衣间才打开,然后盯着首饰盒里面的东西看了许久。
陈居走上前:“殿下,需要帮忙吗?”
阮昭宁拿起水蓝色的钻石放在自己手里打量,项链是个小女孩形状的样式,裙子处是用钻石替代的,低调而奢华,耳钉是钻石繁星群,很漂亮,卫陵很会选东西,而且她能够认得出这是出自于哪个设计师的手笔,低调的同时又价值不菲。
陈居帮忙将阮昭宁的项链带上,耳钉是阮昭宁自己带的,她的目光瞥向首饰盒,里面还有一条碎钻手链,不过这不是最耀眼的,最耀眼的是那个比鸽子蛋还大的钻石戒指。
一个男人如果只是要讨好一个女人的话,没必要送这般价值连城的珠宝,可惜卫陵不是一般男人,他给得起,并且愿意给。
可惜阮昭宁不愿意碰一下那鸽子蛋,甚至没有看一眼。
镜子里的人高挑白皙漂亮,特别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只是看着便已经诉说了所有的不满意,陈居很快收回眼神退了出去,用余光看到阮昭宁随意将首饰盒丢进了其中一格珠宝柜子,神情动作里没有一丝重视,可以窥见她对卫陵的态度。
临着出门的时候,陈居送阮昭宁出门,站在廊下说了一句让阮昭宁恍惚的话:“殿下,王子殿下让我告诉您,百里郾今天也会来。”
阮昭宁晃了晃,心情就像是这夜色一般黑沉,她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因为卫陵没有亲自开口说,但是他已经让陈居转达了自己的意思,百里郾要来,今天你要和他彻底说清楚。
阮昭宁想到白天的时候卫陵说的话:你是我的女人,千万别忘记这一点。
恍惚间,她已经随着赵后玺到了宴会厅门口,赵后玺暗地里拧了她一把:“再不抬脚就磕到了。”
阮昭宁低头看了看,明明是平路,她疑惑的看去,便看到赵后玺意味深长的表情。
赵后玺张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迎面而来的百里郾打断了,百里郾似乎心情很好,他无论出现在任何场合总是穿着得体,修身的西装趁得他越发的挺拔,他身上没有卫陵那种让人觉得被侵略的感觉,更像是隐在暗处的绅士,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喜欢。
阮昭宁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百里郾含笑的模样,眼睛晶亮,看得出心里是欢喜的,阮昭宁僵硬的站在那里等着他靠近自己,眼角有些湿润。
百里郾走近阮昭宁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绅士又克制,声音低沉:“昭宁。”他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仿佛一放开她便会离开一般,“我回来了。”
阮昭宁盯着他的脸,比之前黑了一些,气色很好,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是却知道没有必要,她抽回自己的手:“好久不见。”
百里郾收了嘴角的笑意,他总是克制又内敛的,此刻却无法压制自己,低声道:“昭宁,我想你了,我每天都联系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最近我跑了很多地方,做了一笔联合担保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可以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百里家我也已经谈好,剩余的产业全部由我接手,政府的职务我也会很快退出,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听着百里郾的解释,阮昭宁心底阵阵绞痛,他在格丽宫里不是没有人,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卫陵和她的消息,分明是被卫陵阻断了消息,卫陵就是要这样辱没他,仿佛这样糟蹋别人的感情会得到快感一般,让百里郾带着欣喜的心情前来,让她尴尬愧疚又难堪。
在百里郾为了她四处奔波的时候,她却躺在了卫陵的床上。
卫陵就是要她看清现实,也看清自己的处境,让她明白自己和百里郾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她不想就这么直接对百里郾说这样的话,她并不想伤害百里郾。
百里郾看着阮昭宁变了又变的脸色,欲言又止的话,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说,好不好?”他声音低柔,却掩饰不住疲惫,自回到萨国他便马不停蹄的处理百里家的事情,这些天他都没有睡好,只想要早一天回来见到阮昭宁,让她解开心结,告诉她这辈子他都不会放弃她,他以为这是最好的出场方式,可是现在他忽然动摇了。
阮昭宁想要义正言辞的拒绝他,想要告诉他两个人已经明明白白的分手了,想要请他看清楚形势,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任由百里郾引着自己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百里郾扶着阮昭宁的腰将她摁进自己怀里,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还是道歉,想要讨阮昭宁开心:“昭宁,原谅我好不好?”
阮昭宁靠在他肩上,眼角的泪水蹭在他的西装上,拼命咬着下唇,不能哭,不能花了妆容,可是这个熟悉的怀抱她又舍不得离开。
百里郾捧起她的脸,低头认真的看着她:“昭宁,和我说话。”沉默的她让他心慌。
阮昭宁看着他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看到他的时候,她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人,她问他:“你这些天去了哪里?”
百里郾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肯问,一切便都有转机,他开始从头说起自己这些天的事情,辗转几个国家用了无数的人情借来的贷来的钱,拉来的投资,为了填补百里家抽离的黑洞他几乎没能好好吃一顿饭,所有的钱全部用来回购百里家抛弃的资产,阮昭宁听着,指甲狠狠陷入手心,这样的百里郾,让她如何说出那些残忍的话?
百里郾低头印在她唇上:“昭宁,所有的难关我们一起克服,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阮昭宁没有躲,任由他在自己唇上辗转,甚至有些急切的回应他,仿佛想要证明什么,不远处传来低沉的男声:“殿下,请问您有什么麻烦吗?”
阮昭宁下意识的推开百里郾,回头去看那卫兵,眼眸紧缩,上次,就是这个卫兵引着自己去见了卫陵。
这是卫陵的警告。
没有等阮昭宁开口,百里郾沉声道:“没事。”
卫兵敬礼之后离开,百里郾手上下摩擦着阮昭宁的胳膊,想要脱了外套给她披上,被阮昭宁制止,“不用,我不冷。”其实有些冷,但是心情低落,她顾不得这冷,也不敢穿他的外套。
百里郾停顿一下,没有继续动作,抬手帮她挽了下发梢,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刚才一直太在意她的心情,他竟然没发现她佩戴的首饰,他摸着她的耳垂低声问她:“这是尼丹国的赠礼吗?”
阮昭宁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垂着眼眸不敢看他,便听百里郾又说:“这是卫陵在一个慈善晚会上拍下的,”说着他说了一个数字,再次让阮昭宁心惊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拿出来送人,这个礼物倒是不好回,不过我来想办法……”
阮昭宁打断他:“我们分手了。”
百里郾依旧放在她耳垂上的手指明显僵硬了,阮昭宁咬了咬牙:“百里郾,我从来不开玩笑,之前我便已经让人代转你,我们分手。”
百里郾收回手,面上有浮动,却很克制,声音低沉:“昭宁,我说过无论……”
“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我希望能够透过你的态度让媒体知道。”阮昭宁直直的看着他,将他这一刻的表情记在心里,冷声道:“你可以做到吗?”
百里郾握住拳头:“为什么?”似乎不敢相信,他又问了一遍,带着痛苦,“为什么?”只要一个理由,他能够接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