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老树寒鸦

4、皇帝这种东西

　　府里的丫环侍卫听说“风流潇洒，聪明绝顶，用孤独的一生致力于国家发展”的李修云李大人一个人出去，抬了一个人回来，纷纷围绕在李修云卧室外面，争着抢着要看带回来的是个什么花容月貌，抑或是……？

　　李修云看着闲暇正趴在床上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瞅都没瞅李修云一眼。李修云突然就收敛那幅没皮没脸的笑容，自顾自地说道：“哎哎哎，我好命苦哦，本来费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从七两银子砍到三两二钱，结果为了找人把你抬回来，竟然一共花了五两银子……
　　”床上的少年仍然没有吭声。

　　不过话说回来，李大人，七两银子砍到三两，你还真是……能耐。突然就收敛那幅没皮没脸的笑容，李修云在屋里转圈的功夫，屋外面已经笑翻了天，原来是老爷图便宜买回来的。侍卫好歹还照顾点老爷的面子，捂着嘴发出兹喽兹喽的声音，而丫环干脆笑开。

　　李修云这才想起来带回来的食物，分了下去，眼看众人走光，转过身来大喊一句“我说，那个什么什么糕的给我留一块！”

　　走上前去察看少年的伤势，想了想叫丫鬟打了水进来给他擦洗，而自己拿出放在床头的扇子，飘然而去。少年倒是一脸惊愕，费了半天劲，把自己救回来，就这么不管了么？

　　哎，又是一个别扭小孩。

　　李修云拉了太医院的医官来瞧了病开了几付温性滋补的方子，李修云也没瞅直接叫下人买了药材去煎药。

　　“小子，你是留下还是离开？”李修云立在床边，平凡的一张脸上只有那双眸子，漆黑如墨，偏却闪着精亮的光。

　　少年错讹了半晌点了头算应了，李修云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就是我的书童了。名字么，就叫流光吧。”虽是征求意见的语气，却丝毫没给人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官场险恶，李修云在官场明明暗暗，起起浮浮了近十年，这道理他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想离开，但也有只有他，不能离开。这大概是最悲哀的吧？

　　开什么玩笑？李修云掸掸沾了泥土的外袍，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天下雨还是下雪。
　　然后兀自叹了口气，楚辰辛那小抠，自己的工资还不够买瓶百年老窖的呢，还是弄点竹叶青凑合吧。

　　然后才回过神来，兜兜转转，自己又回到大街上了，为了给那小破孩一个雷厉风行的做派印象，自己转身出了来，却不知该往哪去，亏得自己在这帝都大街上转的熟溜，不然早都迷路了。

　　转着转着，从旁边嗖地闪出个人来，藏蓝色的外袍，满脸焦急“哟，李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逛着呐？”
　　李修云认出是皇宫里的太监，打了个官腔：“公公辛苦了，不知……？”
　　那公公大概也是着急，自顾自地说：“您老快跟我回去吧，皇上找你找翻天啦。”李修云一愣，满脑袋问号：“我今天休假啊？”

　　那公公没有答话，一个招手，四周闪出数个人来，这架势像当街绑架一样，周围涌动的人流在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李修云抬头看见一小姑娘把窗户关上，一大妈捂着大哭男孩的嘴戒备地张望，内心的感慨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还没等他抒发出来，就被人塞进轿子里，走在轿子里，李修云美滋滋儿地想大内高手抬轿子，除了皇帝别人也没这待遇了，然后突然想到，按理讲这大内侍卫的打赏可不是小厮能比的，一阵肉疼。

　　被人一路小跑拉进书房，看见楚辰辛明黄色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孩子，长高了呢？

　　“不知皇上召见……”李修云做了揖，皇上特许他不用跪。

　　楚辰辛挥挥手，周围的奴才退了个干净。

　　楚辰辛这才回转过头来，看着李修云，“你去哪了？朕派人找了你半天。”

　　李修云抬头拥有自己能做出来的最无辜的表情看着楚辰辛：“皇上，臣今天休假啊。”

　　楚辰辛说：“不是说了么，没人的时候叫我楚儿。”看这架势是认定找不到李修云是他自己的错。
　　“楚儿……你师傅我也要出去吃饭，逛街，喝花酒啊。”李修云苦口婆心，心中无奈。
　　“喝花酒？”楚辰辛挑眉，目光凌厉起来。
　　“这只是个比方，呵呵。”李修云讪笑，好歹自己也是朝廷命官，说这个确实不恰当。
　　“您找我到底什么事啊？李修云决定转移话题。
　　“哦，，西乐使节到访，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事。”楚辰辛好像才想起回到正题。

　　按理说这是礼部的事，可毕竟李修云当过太子少傅，是楚辰辛最信任不过的人了。何况西乐与大隋接壤，一个弄不好，就是兵戎相见了。

　　俩人当下就谈论起来该怎么款待，该怎么给下马威，又该什么时候示弱了。李修云说起这事眉飞色舞，楚辰辛有点走神，想起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李修云给自己上课说道他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连眼里都放出欣喜的光，而讲到自己不爱讲的地方的时候，便有气无力。

　　李修云凤眼挑啊挑，楚辰辛突然就笑了。

　　“我说的不对？”李修云狐疑地看了一眼楚辰辛。

　　楚辰辛摇摇头：“我怎么觉得实施起来这么困难啊？你觉得有计划可能像你这个这样，这么多环节都可能出错？”

　　“没有啊……”李修云锲而不舍地希望楚辰辛能明白。

　　李修云很聪明，比楚辰辛还聪明，太聪明了，以至于流毒无穷。可他会装，装得傻一点，活得会久一点。他知道自己最应该在楚辰辛面前装傻，因为他亲口对楚辰辛说过，你是皇帝，如果有你无法驾驭的人，无论多聪明，都不要留着。当时楚辰辛还似懂非懂。可是他拒绝不了楚辰辛，当楚辰辛提出问题总是不自觉的说出最好的方法，从他拉着他的手叫“少傅”开始，他觉得自己终于像个有血肉的人了。

　　“行，照你说的去办吧。”楚辰辛点头，虽然自己没听见多少，但对于李修云的信任却是无与伦比的。

　　“那臣告退了。”李修云说的口干舌燥，就想回去喝杯小露泡的菊花茶。
　　“以后休假，在家呆着，万一我有事找你呢？”楚辰辛憋了半晌冒出这么一句。
　　“啊？”李修云眼珠子没登出来。
　　“还有，身为朝廷命官，要以身作则。”说到这，楚辰辛低下头去不让李修云看见自己的表情“以后再去喝花酒，禁足半年，罚奉一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