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老树寒鸦

15、衰人一个

　　李修云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况且他长得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楚辰辛喜欢他？像喜欢女人一样喜欢他？开什么玩笑啊，难道是他最近欲求不满导致饥不择食，唔……这倒有些可能，楚辰辛这太子怕落人话柄，一直当的清心寡欲，现在当上皇帝只有那么几个妃子，难怪嘛。哎呀。

　　这样一想便轻松许多，和楚辰辛在一起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这么多事，这份感情自然谈不上爱情，却也不是可以能轻易割舍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一直盼望着离别能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算了，再说吧？恐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呢，一定是楚辰辛那小子想出来的恶作剧，现在不定躲哪偷笑呢。

　　李修云在别的事情上看得很透，唯独对这件事选择逃避，大概这也是人性吧？

　　李修云决定旬休的时候找个朋友出去好好逛逛，第一个想到的是齐俊廷，那厮要陪江湖上一个什么门派的什么人吃饭。第二个想到是礼部侍郎裴彦，那厮那天要陪东宛国使者吃饭，第三个想到……没有了……李修云悲哀地发现这个旬休自己要孤家寡人了。所以当他收到牡丹姑娘的请贴的时候，内心的高兴和喜悦已经不是能用文字可以说明的了。

　　到牡丹居所的时候，她正在对着一盆花发愣。

　　“牡丹？“李修云试图唤回牡丹的思绪。
　　“修云？你来了。”牡丹侧头对李修云示意。
　　“找我有事？”
　　“嗯。”牡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李修云只一眼就看出盒子是用上好的寒玉雕成，上头镂空镶嵌了一粒猫眼。
　　“给你。”牡丹把盒子递给李修云。
　　“天山寒玉？无福消受啊。”李修云没有接，笑的和气，但面上透着一股疏离。
　　“打开。”牡丹抓住李修云的手，把盒子放在他手掌上。
　　李修云依言打开，一朵莲花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天山雪莲！”李修云倒吸了一口气。
　　“西乐人给的。”牡丹笑笑。
　　“西乐国宝，为什么会给你？”李修云皱眉。
　　“用你的故事换的，无需诧异。”牡丹垂了眼帘。
　　“送给你，尽管已经晚了。”那样忧伤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拥她入怀。可李修云只是叹了口气，将盒子放入怀中。天山寒玉产于天山脚下，名贵非常，而天山雪莲有肉死人活白骨之效，每百年开一次花，每次花开半个时辰，只有趁着花开之际将其置于天山寒玉制成的盒子中才能保持功效。此花今年才开，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
　　李修云没有细问。

　　“找你几次，你都不在府上，你就那么忙？”牡丹有些哀怨。
　　“还好，你还有事？”
　　“修云，八年了，再重的罪我也赎了。”那双顾兮盼兮的美丽眼眸中蕴满了悲伤。
　　“我从未让你赎过罪。”李修云摇摇头。
　　牡丹咬着唇，“对，我是为求心安怎样。”
　　李修云第一次露出笑容，轻轻摸摸牡丹的头“都过去了，你应该试着原谅自己。”
　　牡丹看着李修云温柔的脸笑了。
　　“明日花魁大赛，妈妈允诺，若我牡丹亭胜出，便让我脱籍。”
　　“恭喜。”
　　“帮我。”
　　“怎么帮？”李修云无奈，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你扮作牡丹亭的人，帮我们。”
　　“让我扮女人？？”李修云眉头拧了好几个麻花。
　　“诗词歌赋的考教，这天下舍你其谁呢？”牡丹幽幽地说。
　　“你自己不也学过么？何苦带上我呢？你还不如让我买通评判的人。”李修云苦笑。
　　“修云哥哥。”牡丹轻唤。“脱籍之后，我会离开。“
　　李修云再度叹息，“骆儿……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拒绝你。”

　　牡丹动容，“修云，八年了，你也该忘掉了。”
　　李修云惨然一笑“从未记得，何谈忘却？”

　　牡丹看着李修云离开的背影，突然捂住嘴，她想哭，她终于决定离开，可她忘记不了李修云。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哭哭啼啼，她只想在最后看看李修云为了她而奋战，为了她再度绽放他夺目的光彩。
　　李修云十四岁太极殿论道，舌战群儒，宋大学士哑口无言。
　　李修云十五岁智斗西乐谋士，谋士心悦诚服。
　　这些事情都是大隋人耳熟能详津津乐道的，她不曾亲眼见到，可她希望，他为她，而不是这该死的大隋倾尽全力。

　　这些李修云都明白，所以……更加无法拒绝。
　　更何况近几日纷纷扰扰的梦境。到最后都会化成楚辰辛那张坚定而认真的脸，让他无法入睡，有件事情分分心也好。而对于扮成女人这件事，李修云一向不羁，又有何烦恼呢？

　　花魁大赛全城妓馆都会参与，以小组为单位，翠微居参赛的就是牡丹手下的牡丹亭，芍药姑娘带着的芍药坊，莲花姑娘的碧水潭，总之是热闹非凡。

　　李修云第二天到牡丹亭的时候有点后悔想推了这桩蠢事，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一大票女人掩埋，七手八脚地帮他化妆，弄发髻。李修云倒吸一口冷气，妈的，有人趁机揩油。
　　牡丹急急忙忙地在一旁讲一些规则，不过看牡丹笑脸盈盈的模样，搞不好戏弄李修云的成分比较大也说不定。花魁大赛五年一届，是皇城极大的盛事，上一次花魁大赛李修云和楚辰辛俩人在江南，没有参加到，所以李修云完全不知道花魁大赛的特点在于其观赏性。

　　“綄上去，綄上去好看。”
　　“披下来，披下来好看。”
　　“眉毛太弯了，这样不好看。”
　　“有吗？我觉得不错啊。”
　　“我说了我们是牡丹亭嘛，当然要戴牡丹花。”
　　“可是他不配牡丹花啊？玉兰怎么样？”
　　“叫楼下送点胭脂红来，这瓶让小贱人碰撒了。”
　　“说谁小贱人呢！”
　　“哟，我又没说你，难道……是你碰洒的？”
　　“你……”
　　李修云捂住耳朵，不一会儿又被人把手拿下来。什么叫一个女人顶上五百只鸭子他现在才明白，不过显然……晚了。

　　不一会一群人忙活完毕，已经看不出眼前站的是李修云了。
　　一姑娘拍手：“这哪是装扮啊？这是大变活人！”
　　一姑娘作西子捧心状：“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女人活。”
　　“愣着干什么？”牡丹弯眉一竖“还不给我脱！”
　　一堆女人冲上去，上下其手。
　　妈的。老子又被揩油了。李修云皱着眉，不敢乱动。

　　齐府。
　　“宫主要办的事儿可办完了？”齐俊廷殷切到。白露宫宫主是个中年男子，早先顺手救过齐俊廷。这次男人来到京城办事儿，齐俊廷想着报恩便请到自己家来。
　　“找到那混小子了。”男人冷漠的脸上溢出一丝笑容。
　　“但那混小子不愿意回来，还不愿意见我？！”男人越说越气。
　　“今天有玉京城最盛大的花魁大赛，我想您儿子一定感兴趣，不如结伴而去？也好和令郎谈谈心？”齐俊廷建议到。
　　“也好。”男人想了想。

　　皇宫中。
　　楚辰辛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旁太监凑上来：“皇上，歇息一会儿再批吧？”
　　楚辰辛撂了笔，自言自语：“这几日心里烦闷，是天气转凉么？”还是一直未见到自己思念的人呢？

　　一旁太监见状讨好地说：“今日城里有花魁大赛，听说五年一度的盛事，皇上也去散散心？”
　　楚辰辛想想“也好。”

　　四方馆。

　　手下恭恭敬敬递上牡丹姑娘的请帖。
　　西乐亭秋吃着葡萄看着请帖，把籽吐到地上“今天玉京有什么花魁大赛？咱们去看看！”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