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K》四个苹果

5、五、说谎

　　第五天，K给Hailey准备了早餐，云吞面、煎蛋、小咸菜、果蔬汁。
　　她没有提出改进意见，吃得很满意。K并没有按照调用程序做，而是一串代码给了Ta指引。而Hailey也没有意外，他们都知道Ta的光脑中存在着异常，不知道是好的，或者不好的。只是，都有些期待。
　　之后，他们各自做自己的事，空闲的时候，就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院子，或者坐在海棠树下遮荫凉。
　　K的光脑中时不时跳出代码，让Ta能够更理解Hailey的表情、行为，短短的时间，他们越来越默契。而K的行为越来越像个人类，不再隐藏。

　　第十天，Hailey还是没找到查找K光脑中异常的代码的方法。
　　吃过早饭后，她说：“K，我想回人工智能中心找些资料，你要和我一起吗？”
　　她知道也许保护K的最好办法是把Ta藏在家里，谁也不会发现Ta的异常。可是，K还是想出去的吧，和她一起，面对外面的世界。
　　“我要和你一起，会不会麻烦？”
　　“不，不会，我们一起去吧。”她笑着说，视线滑过K胸前的身份铭牌。
　　他们锁好门，Hailey开着车带K出发。他们经过门前长长的斜坡，经过一片和他们的房子类似的居住区，进入城市的中心区域。
　　城市街道很宽，两边多是六、七层左右的建筑，有些建筑正在施工中，看上去曾经遭到严重损坏。街上的人不少，匆匆行走的，忙忙碌碌的，面部表情都很严肃。一路上只看到两三个机器人经过，大家都警惕的避让过去。
　　车子开到几个高层大厦附近，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Hailey把车子停到附近，带着K走进大厦。在入口的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将他们拦下来。
　　“机器人请走这边的通道，扫描身份铭牌。”他看着Hailey说。
　　Hailey看了他一眼，然后对K说：“K，去走那边的通道好吗？。”
　　“好的，Hailey。”K遵照指令执行。
　　走到一个类似门的金属框架下，K举起身份铭牌，在扫描镜头前展示，很快，一个机械声音反馈：“身份验证合格，请通过。”
　　K放下铭牌，走向已经等在一旁的Hailey。她摸了摸Ta的头，然后向制服人员点头示意，继续向前。
　　他们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里，Hailey牵着K的手，说：“K，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Hailey，我不害怕。”K的机械手指弯曲，回握着她的手，然后说：“Hailey也不要害怕。”
　　她晃了晃牵着的手，笑了。
　　他们一起来到位于25楼的一个房间，Hailey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打开房门，是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头发整齐，带着黑边眼镜。他笑着对Hailey说：“Hailey，快进来，刚才看到你到楼下了，怎么今天想起来这里了？”
　　“李叔叔，我今天来查些资料。”Hailey拉着K走进房间。
　　“有什么资料是你光脑里没有的吗？”那个人给Hailey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坐下说。
　　Hailey端起茶，放在嘴边，水有些热，她并没有喝，她吹了吹热气，然后放下茶杯，看着那个人说：“我想看一些强人工智能的光脑核心代码资料。”
　　男人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有些无奈的说：“你还没有放弃吗？K的光脑已经格式化了，不可能恢复。”
　　“叔叔，我只是想学习一下，普通的程序我已经掌握了。”
　　“Hailey，你知道现在机器人的智能化路径都是严格受控的，你不要做危险的事。”
　　Hailey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说：“我只是学习，不能因为害怕，而拒绝了解不是吗？”
　　男人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吧，我会开放你的权限，但你要保证，不会做任何违规的动作，也不要试图私下里更改K的智能化程度，好吗？”
　　“我知道，别担心，叔叔。”Hailey笑嘻嘻的看着男人说。
　　“真拿你没办法。”男人宠溺的戳了戳Hailey的额头。
　　“有我爸妈的消息吗？”喝了口茶，Hailey抬头问。
　　“抱歉，Hailey，他们的项目现在处于最高密级，连我也无从知道消息了。”男人看了一眼Hailey，然后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K扫描他的表情，判断出他大概率在撒谎，可是光脑里的东西告诉Ta不要反馈给Hailey。
　　“哦，没事，谢谢叔叔。”Hailey笑着回应，明显的笑的勉强。喝过茶，Hailey站起身，“您忙吧，我回去了。”
　　“好，回去吧，我会把权限输入到你的光脑，你回去就可以查看了，一定要谨慎。”男人也站起来，看着Hailey郑重的说。
　　“我会的，再见。”Hailey走向门口，K跟在她后面。
　　突然，那个男人说了句：“K，见到我不打个招呼吗？”
　　K停住脚步，Hailey也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些紧张的样子。
　　男人不为所动，直视着K，继续说：“你在怪我把你带回工厂吗？”
　　他注视着K，Hailey也看着，屋里静静的。
　　“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您。”K听见自己的机械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执著的盯着K。
　　“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您。”K再一次回答。
　　“回答第二个问题。”男人的声音有些强硬。
　　“没有输入，无法作答，先生。”仍旧是平平的机械声音。
　　他停了一会，终于不再提问，然后说：“很好，K。回去吧，照顾好Hailey。”
　　K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看着Hailey，她牵起Ta的手，离开那个房间。
　　他们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在他们走后，难过而又有些欣慰的眼神。

　　在电梯里的时候，K通过机械手发现Hailey的手温度低于32度，轻度颤抖，Ta加热了自己的体表温度，慢慢的暖着她的手。
　　Hailey好像没有发觉，一直到车上，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K。察觉K的温度异常，立即说：“K，你在做什么，温度这么高会破坏你的身体，马上降下来。”
　　“Hailey，别害怕，我没事。”K回答着她，同时慢慢降低自己的体温。
　　“好，我们先回家。”她呼了口气，启动车子。
　　很快回到家，Hailey将车停进车库，并没有下车。她静静的坐着，然后转头看向K，说：“K，第二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过了一会，K听见自己的机械音：“他让你哭泣，他不好。”
　　Hailey注视着K一闪一闪的幽光屏，就那么看着，什么都没说。然后伸手摸了摸K的屏幕，眼睛里有一些惊喜，还要一些担忧。
　　K说谎了。普通智能机器人，甚至强人工智能机器人，会有一定程度的拟人化，可以主动识别，主动反馈，甚至会隐藏答案。
　　但说谎，只有人类才会。
　　K，也许不只是隐藏了一段留存着过去记忆的代码那么简单。

　　下午，Hailey在工作室工作，K继续打扫房间、整理物品，查看院子里的植物出芽情况。花草已经露出了细细的芽，院子里略微变换着颜色，不再是裸露的黑色，而是一点点增加着绿色，希望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