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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醉红楼之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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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半个多月,姐姐的病才痊愈。当然我可不会放掉这个出去玩的好机会,几番语言加心里诱惑,素怜终于同意帮我们顶着。有了素怜的帮忙,我和姐姐轻松加愉快的溜出驸马府。一出府姐姐兴奋不已,玉佩依旧不离手,还一个不漏的朝身旁的青年男子行注目礼,巴不得立刻找出恩公。
可是,她这样与大海捞针有区别吗?我们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就连最基本的容貌都未看清,如何能寻到此人?
姐姐的眼神从最初的希望到此刻的绝望,心里泛起酸涩的感觉。
“有缘千里来相会,姐姐,你们一定会再见的。”虽然很假,可是我知道这对于姐姐很重要,这是一种鼓励,一种支持,果然,姐姐暗淡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又恢复了先前的劲头。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小偷,还我玉佩!”突兀的怒呵伴随着姐姐手中的玉佩被夺。
咦,这人好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啊啊啊啊!是他!!!
待我弄明白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时,哪里还有人家的踪影。
匆忙追着姐姐的身形前去。“妹妹,我看见他进了这里面。”姐姐指着面前的八角楼阁,我抬眼扫过扁上几个镀金大字,眼底浮上嘲讽。
姐姐正欲踏进楼却被我拉住。
“姐姐当真要进?”她坚定如磐石的点头。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倔强。
“好,跟我来。”拉着不明所以的姐姐去宝号钱庄压了一千两银票,然后去布庄买了两套男装换上,进醉红楼当然得换装啊。
遂回楼前。
“姐姐,若见着了不后悔?”我挡在大门中央,一字一句的发问。姐姐攥紧了手里的折扇,毫不犹豫的点头,眼里有些迫不及待。
希望她不会后悔。
正准备再罗嗦几句便被一声吼叫震住---“给爷哥俩让道,少站在中间碍眼。”身材魁梧长相颇为憨厚的青年男子正拿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斜睥睨着我。偏头,我视线与魁梧男子身后的人的视线相接。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大清朝竟然有如此美貌与帅气并存的男子,年龄不过十五六,玄青色袍衫,配月白短褂,腰间系玲珑玉璧,手摇一把画兰草的折扇,身长如玉风华绝代,我看少说也有个一米七八,身形却略微消瘦。肤若凝脂,光洁的额际下秀气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细长的眼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薄唇紧抿着,好像是在忍耐,不让怒气爆发......
“好狗不挡道!”话是出于前一秒还欣赏后一秒就鄙视的美男。火气自心底冒出,蹿遍全身,星火燎原。我冷哼一声,身体更是死死堵住入口。
“靠!我管你是土狗还是贵宾犬,就是纯种牧羊犬来了本小......本公子也照挡不误!”男子的嘲弄更深了。
“哈哈,九哥,他承认自己是狗了。”魁梧男子捧腹大笑。哟,泪花都跑出来了!我用在道儿上混的几年最冷酷的眼神射过去,制止了他的讥笑。
“闪一边去,娘娘腔。”一股强大的力量向我袭来,一个没站稳踉跄的朝楼内倒去......姐姐未来得及伸手我已然落地......“哎哟我的妈丫!”屁股撞上大地母亲的怀抱,疼得厉害。我恨恨的想丢白眼轰炸肇事者,他们却留下个无情的背影给我。施施然款步进楼。我气不过,冲他们背影狂吼:“本公子只给狗让路!”
“妹妹,别和他们计较。”姐姐安慰的扶起我,还一个劲儿的问摔到没,我心里霎时被温暖充满,表情柔和下来,有人关心真好。
楼分为二层,中央是浮云梯伸向两边,以大红喜气为主布景。楼里的人很多,分外热闹,空气中弥漫着脂粉花香和醇甜的酒香,给人恍然如梦毫不真实的感觉。唉,古人比现代人还会享受呢。
姐姐现在才明白只是什么地方,巴掌大的脸倏地煞白,死死咬住下唇,不做言语。
我满屋子的搜寻灰色的身影,终是定下了目标。
如果不出错的话,右角圆桌上独自沉醉于酒中的就是他!
我拉着不知所云的姐姐来到桌前坐定。
“公子好巧,可曾记得我们?”我很讨厌古人说话的怪异简练,毕竟身在此处,多少被阿玛姐姐有所感染熏陶,只当自己也过了一把文人瘾。
他至始至终连头也没抬,难道我认错人了?疑虑之间瞥见他放于胸口串玉佩的锦线,绝对是他,不会错!
“公子,那晚花灯会您在河边救下一名女子,玉佩就是当时遗落的,可有印象?”姐姐在一旁干着急,我握住她布满密汗的手,告诉她稍安勿躁。
片刻,埋头灌酒的他才拿正眼瞧我们,先是惊奇,然后了然的点点头。
“记得。”声音说不出的嘶哑,看来他是看出我们女扮男装了。
洗得发白的灰布衫斑斑驳驳的污点,眉目紧皱,眼底益出无穷尽的忧伤,脸苍白如薄纸片,不修边幅留下的青胡渣肆意生长,嘴唇毫无血色可言,开裂得厉害!
依稀记得那日的他神采飞扬,怎才半月不见竟落魄于此。
“恩公,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若不嫌弃请到寒舍一坐?”姐姐真诚的邀请。
我看出她的急切和笨拙,暗暗嬉笑。
可是,男子充耳不闻,悲伤的眼神蒙上一层薄雾,复猛灌下两口酒,咳嗽不止。
我心下大怒,什么货色,给脸不要脸!正欲斥责,不想他忽然抬头直视我俩。
“小......公子不必客气,只是在下有要事缠身。”他神情凄苦,面露难为之色。
姐姐明亮的眸子瞬间死灰,眼看泪水就要掉下。
“公子有何事不妨说出来,指不定我们能帮上忙!”我轻摇折扇,潇洒入座,啜了口清茶。
“多谢二位美意,只是事情颇为难办。”他一口回绝,又埋头喝酒。
岂料柔弱的姐姐一把夺过酒壶,义正严词:“呵,你的忙我今儿个帮定了。”
在我们循循善诱的劝说下他终于婉娩道出。
“我叫穆臣,有个大我两岁同母异父的姐姐穆水缎。因为母亲不放心我独自从江南上京赶考,吩咐姐姐伴我同行。半个月前我们到了京城。我也顺利的参加了考试,等到放榜那日姐姐去看,我落榜了。十年寒窗苦读将付诸东流。怎么可以承受,竟连和我一起上京赶考的同乡张小富都中了探花。我并不是嫉妒,而是不甘。想那张小富是地头蛇张大富的独生子,平时胸无墨水,欺压百姓无恶不做,乡试上连字都不会写的庸才怎能考上?!无非是肯花钱,买通主考官。我当时气血冲头,不顾姐姐劝慰,执意闹到主考官李大人那里,义正词严的质问他,结果却被他关入大牢。我冤枉啊,苍天无眼!
后来姐姐来探监,面带愁容,看上去憔悴很多。她告诉我,李大人要拿五百两才肯放我出去。可是,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我家境贫寒,身上只剩几颗回家的散碎银子,去哪里弄那么多钱啊!姐姐只说让我放宽心,她会想办法救我出去。
三日之后我果真被释放,追问之下才得知姐姐为了筹救我的银子以五百两,竟然将自己卖给醉红楼。
今日便是她首次接客。
我该死,我没用,连姐姐都保护不了,还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侮辱却无力阻止。”穆臣痛心疾首的讲述完自己不平的遭遇,灌入几口酒,神情悲切的痛哭起来。姐姐心酸的抱住他,轻松的拍他背部,把他的头枕在自己肩头,任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打湿自己的衣服,嘴里哄着不哭不哭......
听完穆臣的遭遇我气愤至极。对他深感同情,又对贪官忿忿不平,当下拍案而起:“真他妈的犯贱!官官相护,简直闻者唾弃之,见者憎恨之!”我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自己的高谈阔论却被顿时沸腾的群众打断。我的咒骂呼之欲出,瞥头看见人群迅速向浮云梯下靠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二楼中央的空地由艳红毯子铺盖,俨然一小型舞台.....一妙龄女子赤脚踮在红毯上,娴熟的扭动着细软的腰肢,身体轻柔的随之附和,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顾盼生姿,如瀑的长发倾泻,伴随着身上的璎珞,编织着美丽的画卷。一舞落,台下掌声四起,吆喝此起彼伏。我都看的有些呆了。
“嘭”!穆臣把酒杯狠狠的砸向地上。眼睛瞪着舞台。
“姐姐!”他的呼喊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呐,想不到他姐姐倒是个美人胚子。我手腕一用力,扇子回收。
“放心,忙我们帮定了!等着。”说罢便快步朝人堆里走去。
老鸨立在水缎面前,笑得花枝招展。
“呵呵,各位爷,现在开始出价,底金一百两。”老鸨对着台下漫天要价,精明的笑观。
“一百五十两。”一个青年才俊大气的说。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拿捏着什么时候出价。
“大家可都出价了,我们离寰姑娘只跟价高的爷走。”老鸨一激言,价码一下抬高到八百五十两。出价的是个油头垢面的老头。哎呀呀,又老又丑的坏东西,还想糟蹋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
台上的水缎凄楚的望着一切,眼中蓄满晶莹。
我轻笑,用折扇压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笑得雍容些,是该我出手的时候了。
“一千两。”我缓缓道。
忽的,瞬间成为焦点。
“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二次,一------”
“一万两。”冷淡的声音回荡在鸦雀无声的楼中。
我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恨恨的瞪着出价的人。哼,竟是刚才门口的那个美男子!
男子忽的侧头,朝我绽开一个春暖花开的笑容......莪呸,好一个浪荡子,不惜重金买佳人一夜!
我正欲叫价,但是,身上谨有的一张千两银票不允许我这样不计后果的胡来。
“一万两一次,一万两二次,一万两三次!”
老鸨脸皮笑烂似的收下一叠银票。切,见钱眼开的东西。
穆臣失落、伤痛、无奈......的眼神灼痛我心,刚才自己正义凛然拍胸脯打包票的情景历历在目,而此刻却束手无策......不行!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出穆水缎。
我急步上楼,老鸨闪身横亘在我们中间。“公子请留步,叫价已经结束,离寰姑娘还要服侍九爷。您下次在争取吧。”老鸨以为自己笑得多么动人,我吐、我吐吐吐!!
我讥诮的看她一眼,唇边扬起一丝冷笑。“哈,愿娘,您把离寰姑娘让于我如何,待回府就将银票送上。”我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换上献媚的语气,讨好的看着老鸨。
“公子,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老鸨为难的低语。示意我去和唤九爷的人商量。
我抬脚走过去,礼貌的做个缉。
“不知公子可否将离寰姑娘让于我?”我尽量让自己的牙齿不发出咯咯的声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奴家不值得二位公子如此。”水缎柔媚的声音勾人得很,酥骨软心。
魁梧男子早就笑得不亦乐乎,只是那九爷依旧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法靠近半步。
九爷并不回答我,只是用细长的眼凝视我。我被盯得毛骨悚然,总觉得站在他身边冷飕飕的阴暗。我促狭的眼神被他精明的一览无余。
良久,他缓缓开口。
“一起用饭吧。”我和姐姐、穆臣咬牙切齿的随他进了包房。
果然是大款,连包房都是上等的。我不禁猜测起他的身份......大官?不像,他看上去才十五六,绝对不可能。爆发户?看上去应该是暴发户的儿子。
我、姐姐、穆臣坐在他们俩人对面,可没闲着,眼神攻势用得恰到好处。
“听完你们的遭遇我很同情。”九爷啜口清茶,慢慢道出。
“所以,离寰姑娘可以给你们。但是,他必须和我来。”九爷指的是我身旁的姐姐!我惊咤,他找姐姐去做什么?我不安的抓住姐姐的手,示意她别去。
“放心,。”姐姐安抚着我,轻轻拿下我抓住他的手,跟着九爷出去。
穆臣有些按赖不住,差点跟去。还好我眼疾手快的拽住他。
魁梧男子自顾自的喝酒吃肉,快活似神仙哟!
五分钟左右,姐姐微笑着回坐。
“多谢九爷大恩,我们就此别过。”姐姐拉起我们出门。
九爷对愿娘耳语后,小厮领着水缎姑娘出来。穆臣一把抓住水缎,身怕再遇到此种情况。我看不透水缎眼里的复杂情绪,只觉得现在她并不高兴,一点也不,甚至是愤怒的。
我们一行人顺利出了醉红楼。
“姐姐,我终于救出你了。”穆臣拉着水缎说。眼里看不到任何,忘记身边的我们。
我有些不高兴,切,是谁救的她啊,居然把姐姐凉在一边,哼!
“水缎多谢二位公子相救。”姐姐大度的一笑置之。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穆臣。
天色已晚,我们将他们安置在悦来客栈,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