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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年灵芝 ...

  •   “王爷,宫中来信,让王爷带着千年灵芝到太子殿去。”苏王府的老奴由三急急忙忙往正堂跑,枯瘦的身体因激动显得活跃起来,这么多年来帝王刘言终于下了御召,自家王爷定是要重新得到重用。此时苏澜正沉默望着檐外阳光发呆。
      “王……王爷……”忍住喜悦试探开口,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王爷发怒。
      “王爷,太子昏迷了。”
      这时苏澜才好像回到现实中来,修长的食指拭去茶杯上的一点暗尘。
      低低开口,声音是不带喜悲的从容,转而又突然添了一点思索的语气:
      “太子?”声音沉着而有威严,像石子投进深潭发出的忧郁声音又像是古井中落入一颗从树上掉落的野果。
      低眸盯着玉杯中上升的热气,依旧是那样与世隔绝的面无表情。
      由三见自家最爱喜怒无常的主子有了些微兴趣,便顺着主子的话继续热情说道:
      “是啊,王爷,小太子,他刚出生的时候您还抱过。”
      闭上眼睛思索一会,长睫毛盖住了黑墨般的眸子,俊朗的外貌显得不容来扰,长长的墨发有几缕从肩头滑落,活似是一副泼墨的山水写意之作。
      “王爷是清闲之人,又只在太子襁褓时期见过一面,早该忘了,还是先到宫中再忆,这次殿下是急招王爷入宫,务必请王爷为小太子治病。”
      苏澜轻笑,清闲么,倒不是那位疑心重的皇兄所困,让自己出不得半步苏王府,自己怎会清闲,父母无端死亡的真相没去查明,苏王府统辖的苏家军不去训练,就连清明时节去祭拜先祖都得不到批准,曾经共同打下江山的结义兄弟刘言,果然是把自己树成了强敌。所谓治病,想必是个将苏家军收回的借口,皇兄,多年未见,可别来无恙……
      从榻上起身,一袭锦衣衬的他高贵威严,老奴偷偷抬眼看自家主子,剑眉硬挺,面若神明,若少些媚气,他便是个完美之人,男人抬眼看向呆看着自己的由三,由三觉得王爷比那龙袍加身的殿下更有帝王的尊严。
      高俊的男人缓缓走至玄关,红色绸衣上绣着大朵牡丹,白色的牡丹像是活物,缠在他外衣上还在盛放。男人用手轻轻触碰被当作盆栽放置在玄关上的小盆,里面一株生在木桩上的黑色物体泛出光来。苏澜伸出指头去触碰,蓝白色的光开始顺着他手指游走,再一动,缠绕在指尖的细小光芒又退回去渐渐平息。
      嘁,胆小的家伙。苏澜轻笑。
      官轿从苏王府出发,只有四个抬轿的下人跟从,下人皆从灰白色衣衫,路过嘈杂处便加快些脚步,至僻静处,又放缓下步子,多年侍奉的经验,显示出他们对轿中之人的忠心。
      与在王府任发丝垂落不同,束好长发的苏王爷坐在轿子上闭目养神,静谧空气中听到装着灵芝的精致盒子发出细微声响,抬手打开朱漆木盒,刚刚在府中还怯怯发出蓝光的黑色物体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个精灵般的小家伙闪着仙光,倒是比未长大时黑黢黢的模样顺眼许多。
      “主人,您真的要把我送人吗?”小家伙软软糯糯的声音很委屈,乖顺的模样让苏澜想到十多年前,那时自己还是个少年,却也同现在这般沉默寡言冷冷冰冰。
      登基不到一年,皇兄刘言的嫔妃就诞下个男孩,去探望时皇兄把包在襁褓里的孩子递给自己,打量怀中手乱挥脚乱蹬的小孩时,与他干净单纯的目光相对,那时便觉得这种软软的小小的生物不容易存活下来。到如今已过了二十年之久,这株灵芝正好活过了千岁,那个小小的家伙,不知能活过几岁。有时候人的性命,就是这般脆弱。
      苏澜关上盒子嘴角邪气地一笑,自己不也是,脆弱的只剩下这副皮囊了么。
      赶到太子殿时,只一个睡的安详的男孩躺在床,半点昏迷的样子都不像,更像是睡的太熟陷在梦境中舍不得出来。苏澜挑眉,讽刺地瞟过床上躺着的少年,作为这个国家君王的唯一男嗣,非但从小得不到重视,更是被束缚在这冷清的宫殿中,是刘言自负,要千秋万代地统治下去,还是所谓太子实在太过无能?
      一道谕旨让同样得不到重用的表亲弟弟治愈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是想让亲生儿子变成真正的死人,同时彻底让从小结义,现在成了威胁的义弟消失,一石二鸟的计谋。没有人继位,他就可以永远的当王,没有人夺位他就不用担心帝王家不姓刘,天衣无缝的策划,即使国家有每代帝王五十岁后必须传位给下一代君王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后继无人也没人奈何得了刘言。
      苏澜走至床沿边,当年软软小小的刘晞现在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脆弱,只是比当年更加轮廓分明了些。穿了官服的宋河守在一旁请他治好刘晞,他斜了眼弓腰向自己行礼的男人。
      “不必多礼。”淡淡的四个字,恍若不是说给任何人听。
      宋河起身才看清刚刚从眼底滑过的一抹红,外界传闻苏王爷凶神恶煞,性格暴躁,与帝王刘言一同打下江山却只得了个王爷的称号,多年来一直暗自发展势力欲夺得江山才被禁足于苏王府。今日一见苏澜,便觉流言可畏,偏生一个貌美如玉的淡漠王爷,被传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不禁又有些怀疑,这眉目如画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当年一马平百将的人,直到苏澜让他离开,她才回过神看昏在床上的少年,摇摇头叹口气走出了门外。
      房门被关上,更显得这住处的幽暗,他凝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拿出木盒打开,那闪着仙光的小家伙泪眼汪汪,众人皆好奇传言能治百病,到一千年岁时能幻化成形救人性命的千年灵芝长成什么样,今日也是苏澜第一次看到成了精的小仙灵芝。
      “救活他”苏澜把手伸入木盒引它出来。
      “主人,我会死的,我不要救他。”起初还乖乖顺着他的手指爬上掌心,意识到并不是把自己送人,而是以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另一个人的性命,它急的往苏澜的怀里飞,凡物一旦修炼成精,要想让人起死回生,便只有一命抵一命。
      不理会恳求,被这个小东西无礼冒犯的行为惹恼。
      “这是你的任务。”用手揪下在自己身上乱爬的小家伙,苏澜不耐烦地捏住它鼓鼓的肚子。
      “不要,主人,好难受,唔,不要抛弃我。”
      男人不闻,目光里是化不开的冰霜,他讨厌被过分触碰。
      本就细弱蚊蝇的软糯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用力挣扎祈求男人放开手指,断断续续的呜呜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再也发不出声音。
      脸憋的红红的,男人还不肯松开手,发着微弱光芒的小家伙,用尽力气绝望地质问他,小颗的眼泪跌落到地上,凝成光芒然后消失不见。
      “你为什么要……怎么可以抛弃我。”
      幼时战乱你跌下悬崖,被树藤缠绕悬在半空,气若游丝还哭着要回家,眼泪滴落到我身上,我却不能为你擦干,好不容易等我长大,可以守护你不再让你流泪,你却,要牺牲我来救活别人。
      面无表情的男人依旧捏着弱小的灵精,丝毫没有半分动容,那日许是上苍眷顾,跌落悬崖不死,醒来不知被谁所救,睡在断崖边,手里还紧抓着一株黑炭般的灵芝。那时也是这样紧紧地捏着它,只是当时心境不同,生怕失去手中之物。归家后把灵芝种在一颗腐树上,切下一半来补身子,天天看望本因为活不了,却不想只留下小小的一块灵芝也顽强的存活了下来。日后精心照料,示若珍宝,心魔趋势硬是将其养育成形。
      “主人,为何,他比我重要?”从手指间发出刺眼的光,转瞬间刚刚还垂死的小精灵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在空中伸出黑色右手硬生生插进苏澜的血肉中。
      “主人,我不可以离开。”本就模样怪异的妖幻化成一团黑烟,蔓延到苏澜的周身,包裹住皱着眉的美貌男子。声音坚定不移,那只可怕的手却还是手的模样。
      “放肆。”即使苏澜再硬气,也被这妖魔弄得面无血色。像是被利剑刺入心脏,却又在致命处前方一根发丝的距离停下,疼的人发虚。
      “主人,我誓死守候你,为你而活”苏澜却以沉默回答。
      “你可知我第一眼,就发誓不让你再流泪”从男人胸口流淌出的血融进黑烟之中,慢慢变成了暗红色。
      “他是谁你为何如此看重他?”苏澜只觉得身子漂浮在空中,周围诡异的黑暗缠绕着他。
      “我不甘心,我诅咒他”声音变得绝望。从心脏涌出的鲜血没有一滴落到地上,只被黑烟吸收把妖烟染的通红,像是这烟气本该就是血红。
      “我诅咒他,七魄散落天涯,只一个残破的魂在体内,生生世世不死,受地狱之火炙烤的痛苦。”狠毒的诅咒,由一株刚刚拥有自己灵力的小灵芝不得所爱而许下。很多年后苏澜都猜测不透,执念这种东西,能赋予一个人多大的力量。
      带了他鲜血的烟雾向昏睡的刘晞冲去一丝不剩的注入身体。苏澜重重跌到地上,刚刚还血流不止的胸口一下子就恢复了原来完好的模样,房间内也似什么都没发生过,阴暗一如关上房门之时。少年依旧闭着眼昏睡在床上没有任何异样,苏澜只觉得全身无力没精神去想刚刚发生的奇幻之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千年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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