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直很幸福》百合001

8、爷爷

　　“新妈妈不让爷爷打牌抽烟。说爷爷心脏不好，这样对身体不好。爷爷有时会偷偷抽烟，抽过之后把烟头藏起来，纸是保不住火的，被妈妈发现，就会挨一通批。像是在批评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说起爷爷时，纪佳佳眼睛泛起了泪光，稍作片刻。她继续说道：“我的爷爷很慈祥，长的也很帅。我们小的时候，会拉着爷爷给我们讲各种抗战的故事，一听就是好几个小时，还有就是爷爷小时候的故事，爸爸小时候的故事。我们几个会时不时的摸摸爷爷的光头，时不时的摸摸爷爷松弛的手。他就像个孩子，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偷偷吸烟，被我们抓到后祈求我们不要告诉妈妈。会时不时的给我们一些零花钱。我放学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爷，我回来了。”爷爷就会从床上缓缓挪动着身体，微微睁开眼睛，开始询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爷爷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眼睛总是时不时的流眼泪，他随身携带者一个蓝色略带发灰的小手绢，我也给他买过新的手绢，他放在一边也没用过，估计是不如原来的舒服吧。后来，我就离家出去上高中，上大学。和爷爷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回家的第一就话仍旧是：“爷，我回来了。”爷爷还是会缓缓侧过来身体，开始询问我在学校的种种。后来，我刚上大学时候，有一次回家，按照往常一样，先去爷爷的房间里报道，爷爷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不同的是爷爷已经不再躺在那里了。爷爷生病了，生了一种很严重的病。他要求爸爸带他去老家住。看到爷爷的时候，他很瘦，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嘴巴是不是得张开，像是在和谁讲话，我凑近去仔细听，也没有听清爷爷在讲什么。姑姑在一旁大声喊道：“爸，佳佳来看你来了。”爷爷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努力的看着我，许久才露出笑容。吃力的说：“妮子，你回来了。”没有像以往那样不断的询问我在学校的种种。一直看着我，我也不敢开口讲话，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哇哇大哭。爷爷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知道到是可以治疗好的。爸爸隔三差五的带着爷爷去化疗。爸爸说爷爷疼了也不说，就一直忍着。我上学临走前，爷爷嘱咐我说：“下次早点回来看我啊，妮子。”面容很祥和，声音有点嘶哑。我一个劲的点头，扭头的那一霎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是第一次爷爷说让我早点回来看他，以往上学前爷爷都会嘱咐我，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我回学校后，也会每天给家里打电话，爷爷每天睡觉的时间很长，很少能接到我的电话。一天，刚上完课，我躺在床上闲着无聊玩手机，就看到我的表姐发的一条说说：“愿姥爷一路走好。”我当时就呆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家里打电话。浑身发抖，手机都拿不稳。只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妈妈说爷爷就在她旁边躺着睡觉，说爷爷还刚睡着。我宁愿，我真的非常想让自己相信妈妈说的都是真的。但我又骗不了自己，我就一定要和爷爷讲话，妈妈最后终于告诉我爷爷已经走了两天了。我浑身发冷，身体不受控制的紧张，盯着爷爷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所有的感情在那一刹那迸发了，撕心裂肺的哭让我的情绪缓解了很多。擦干眼泪，收拾好行李，回家陪着爷爷最后一程。”纪佳佳现在说起这些倒是一脸平静。“爷爷的葬礼上来了很多的人，都是亲戚吧。平时都没有见过，葬礼有很多规矩，一波一波的人都要按照程序跪拜，都要按照程序哭。感觉在上演一场话剧，只是演员不专业。演员表演之后就开始领取饭盒，这当然就是吃宴席。要说不专业，也有点过分，面部表情的转换实在是让人佩服，苦笑之间收放自如。看不惯这种言传下来的规矩，我难免会抱怨。妈妈说人家来就是给面子，大多亲戚之间走动都很少，没有养育之恩，没有救命之情，人家何必在意要报答与你。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纪佳佳自言自语道。“爷爷刚走的时候，我经常梦见他，总是感觉他还在我们身边。走了也好，不用再饱受病痛的折磨。食道癌，谁受的了。爷爷饱受了半年多的折磨。走了也好。”纪佳佳像天空看着，好像爷爷也在那里看着他。
　　“我上高三的时候，有一天突然接到妈妈给我打的电话。妈妈说：“佳佳，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有空回来看看你小妹妹吧，妈妈给你生了一个小妹妹。你爷爷说咱家人少，想多要几个孙子孙女。”电话那头的我很是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害怕、恐惧、惊讶。。。。。。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突然。虽然很年轻，我已然觉得自己经不起打击。我就是觉得自己很虚伪，总是把真实的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如往常的态度，电话中的我表现的很欣喜。放下电话我就开始难受，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的击打了。疼，又有点呼吸困难。我想最大的原因不是突然间有个妹妹，而是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我们的想法，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傻子，所有的事情就是你必须要接受，根本就不会给你思考的空间。”讲到这里，纪佳佳的情绪有点激动，眼泪已填满眼眶。赵毅衡递给佳佳一张纸巾，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头。“别说了佳佳，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都不要再回忆了，都忘记吧。重新开始。”赵毅衡开始激动起来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流眼泪，自己却无能为力。对于纪佳佳来说，清理出来，会让心更清透。她早就想说出来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那个让她觉得合理的倾诉的对象。赵毅衡的出现，像是救命稻草，不，这样讲好像不太恰当，但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形容了。纪佳佳心里像是涌出了巨浪，挡也挡不住。“后妈人还不错吧，就是脾气不好。嘴巴里会冷不丁的说“傻种”。在她看来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我却极其的反感。讨厌这个词，讨厌说这话的女人。不敢顶嘴，只有自己慢慢学着忘记。我开始慢慢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总觉得吵闹的不行。每个人都像是刚从笼子里放出来似的，使劲的享受着自由的时光。喜欢一个人，或者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真正能想到的人也就是爷爷，弟弟和妹妹吧。在上高中之前，我们四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总是围在爷爷身边，让他将以前的故事给我们听。记得有一次，妈妈回娘家了，爷爷就给我做饭，他包了饺子，萝卜馅的饺子。一个大碗里只能装的下三个。皮太厚了，饺子超级大。是我目前吃到的最大的饺子。哈哈哈。。。。”纪佳佳又开心的笑起来了。“你知道吗，撒谎时特别不好的，心里会遭受很大的折磨，一旦你开始撒谎，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退路，你就会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谎言。我就是个例子，都不记得自己撒了多少谎，有时候就感觉已经麻木了。但有时候，还是会很难受。我其实想什么都不考虑，好好的活出自己。每个人应该都是这个想法吧，有点自私，又很渴望。我第一次见到妹妹的时候，她已经出生好几天了。那时她还在睡觉，眼睛眯成一条缝，樱桃小嘴时而会蠕动一下，估计是梦见了美食。我就静静的看着她。约莫十几分钟她就醒了，第一次看见我应该很吃惊吧，她没有表现出来，一个劲的冲着我笑。我用食指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她笑的更开心了。我觉得妹妹是个幸福的孩子，但妈妈总说她很不幸，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爷爷疼，奶奶爱的。妹妹的到来给这个家增添了太多的快乐，她成了家人谈论的话题，没有她，空气都冻结了，到处都显得很尴尬。我们三个回家的时间及次数越来越少了，弟弟妹妹都工作了，我还在外地上学。小妹妹就在家陪着爸爸妈妈。我在外边上学的时候很少想家，但我时而会想小妹，她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