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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夙夜(六十一) ...

  •   东华才发现,凌烨周身方圆数十丈布了一道结界。若非东华修为在凌烨之上,他是万万看不进去的。此时钟离允便是茫然的很,在他眼里花丛里什么都没有,不明白为何自家君上骤然驻足。
      东华随即招手,唤钟离允随他行至奈何桥中央。
      扶栏而望,忘川水浪一如既往的不大不小,其上磷光稀稀疏疏,看样子,有些时日没有洗漱亡魂的怨气。
      为便于管辖,天界并未在阴司安插高位上仙。十殿阎王放在天界,也不过是个中下阶神仙,只听天庭调遣便了,稍微出些差池,都得跑去九重天求告。
      因而同凡间一样,阴司从来都是仰天界鼻息。但虽然不济,也不至于被一个凶兽就耽误了秩序。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让凌烨跑来捉凶兽,拿大材小用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更匪夷所思的是,阴司居然还请得动。
      再者创世数万年,各种凶兽或被镇压或被驯化,哪里还有新死的?
      东华略一回思,恍然大悟,还真有。
      他透过结界再看时,凌烨剑上光华已经流水一般四散开去。过膝的彼岸花丛轻轻晃动,仿佛真的被流水浸润了一般,花瓣上落下光华点点,而后埋入土里不见。
      似乎凌烨不是在捕杀凶兽,而是在雨中对着花丛出神。此间幽暗,细密的剑光在他身上流转,点亮衣衫上的暗纹。斯人斯景,就算比起东华也不遑多让。
      不多时,花叶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剑光立即凝聚,对准那异动的方向,潮水一般汹涌而去。
      那声响似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一声嘶吼,冒死绕到凌烨身后,怀着侥幸试图偷袭。
      那一片花丛如同进了一条巨蟒,仓皇的抖动起来。而凌烨十分淡定,一动不动。距离他身后三步之处,花丛骤然停下动静,同时传出一声女人的闷哼。
      一波剑光不知何时从天而降,堪堪将那花叶下的东西压在当场。
      凌烨才缓缓转过身,他下巴是扬起的,眼神是乜斜的。人是好看的很,可神态张狂到令人发指。
      辟邪魂魄在剑光下现了原形,她翅膀不停扑棱,前爪狠狠挠倒两根花枝,凌烨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脚下只有一条小鱼小虾。
      凌烨贪玩,最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眼看辟邪被压在剑光底下,即将耗的魂飞魄散,东华却不能坐视不理。
      他瞧见辟邪怀中慢慢浮起几片单薄的魂魄,严格的说,是有魂无魄。当日雪魂是以魂体结合人的七魄,炼化出魂魄,才投入人身。后来雪魄被玄天取走,余下的残魄留在躯壳里,只能维持日常行动,成了个不会思考的傻子,继续生老病死。这种残缺的魂魄到了阴司,也是废物,被丢弃在枉死城一角,天不管地不收。
      好一个痴情的女怪,这杨少彦的残魂不知被她找了多久,终于得偿所愿。
      “杨公子!不!”辟邪死死盯着那魂魄,“天君,妾身求你收了隐虹剑吧!妾身甘愿伏诛!”
      凌烨面无表情的道:“你已经在伏诛了,凭什么跟本天君讨价还价?”
      四面都是剑光,东华和钟离允又隐着身,凌烨看不见奈何桥上的人。东华想了想,待要自己上前阻止时,忽然钟离允袖中流出一道银光。
      玄天堂而皇之的在奈何桥上现出身形,钟离允一见,顿时后退一步,警觉道:“玄二……不,玄天!”
      紫府洲的接风宴上,从和朱明白藏的对谈里,他已经摸出了仙魔的大致门路,知道当年杨府的玄二便是魔皇玄天。却没有料到,玄天会在此时此刻大摇大摆的现身在阴司。莫非那些传闻……
      钟离允如临大敌,待要看向东华时,玄天略一抬手,他便动弹不得,目瞪口呆的看着玄天走到东华面前。
      这和当年在杨府那晚一比,简直是昨日重现。钟离允才知道魔皇有多可怕,在魔皇面前,他这种程度的仙和凡人竟然没有区别,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而东华也没多大反应,只说了句:“唉,迟早要见面,紫府洲这里也不好再瞒,且这样吧。”
      玄天在他肩上拍了拍,极温柔的道:“只要师兄高兴,什么都可以。”而后他对着结界勾了勾手指,紧跟着,不可一世的凌烨天君便从里头飘了出来。
      而凌烨天君同样是目瞪口呆的。
      钟离允不能说不能动,可他看玄天的眼神,已经由惊讶变成了惊惧。
      连凌烨天君在魔皇面前都只得束手就擒,他也没什么好自怨自艾的了。只是凌烨天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因玄天施了法术从中作梗,凌烨看不见站在一旁的钟离允,自顾自的道:“你们怎会来此,不要耽误我斩杀辟邪,此兽打着北极的旗号作乱,坏我名声,不可饶恕。”
      东华问:“她作什么乱了?”
      凌烨道:“她来阴司有些时日,只是和鬼差周旋,东游西荡不肯投胎。后来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废魂,要带着一起轮回,这还罢了。她一身戾气,死活不饮孟婆汤,阴司不许。于是闹起来,打翻孟婆汤,夺下望乡台,轮回隧道的差役都被她赶走。哼,竟还说是我指使的。”
      望乡台可观看人生前往事,辟邪还真是执着。可就算是杨少彦那残魄投了胎,来世还是个傻子,当真可悲。
      东华皱了皱眉,道:“倒也不必非要杀了她。”
      凌烨讶然道:“父亲何出此言,我的隐虹许久不曾拿出来招呼,今日正要尽一尽兴。”
      东华正待阻止,瞧见一旁的钟离允忽然眼神闪烁了下,也不知凌烨哪句话戳中了他的心思。
      玄天已经发了话:“她一个区区凶兽罢了,你赢的毫无悬念,也算尽兴?”
      凌烨深以为然:“爹有什么好主意?”
      东华知道凌烨开始上钩了,不由在心里轻笑。
      玄天负起手,面朝结界:“你若能劝说她不再作乱,老老实实饮下孟婆汤,才算本事。”
      凌烨挑挑眉,极其干脆的道:“这有何难。”
      玄天转过头,刚好对上东华认可的眼神。东华心道,两句话便打发了,不愧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拿捏的也太准了些。若搁在本上仙这里,必然又要好言好语说上半天,末了还要许些好处。
      凌烨将手中黑剑擦拭一番,手指摩挲过剑柄上镌刻的“隐虹”二字,意犹未尽的收入袖中,而后竟然弃了腾云之法,步行下桥,似是在琢磨什么。
      东华还在纳闷,玄天抬手在桥中央布下一个结界。东华便问:“你这又是做什么。”
      玄天看了一眼钟离允道:“师兄,我看他似乎有话要说,且定然是与凌烨有关。”抬手弹了一个法术。
      钟离允依旧不能动,却发现自己能出声了,可是话到嘴边,又犹豫起来:“君上,这……此事好像不值一提。”
      东华对凌烨此事上心的很,道:“倘若与凌烨有关,就很值得一提了,说罢。”
      “凌烨天君的剑,我生前似乎见过。”
      东华奇道:“既见过,你为何又说不认识他?”
      钟离允努力回忆着前尘往事:“那时属下独居山中,已年近八十,两眼昏花,几乎是个瞎子。临终前不久,有一年轻人曾来看过属下。他所持的就是这把剑,属下无意间摸过,还记得这上面的两个字。”
      东华听着听着,嘴角一点点勾起来,看向玄天:“你的意思是,凌烨曾去看过你?”如此,玄天那夜一番“红尘画饼”的言论兴许能被推翻了。
      玄天饶有兴致的看了凌烨一眼,若有所思:“嗯,他倒是从未看过那条龙。”而后,他微微低头凑在东华耳边,“无妨,我只在意师兄,别的都不重要。”
      他二人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东华能在耳畔感受到玄天湿热的鼻息,近到钟离允将一双眼慢慢瞪大。
      东华忙道:“别这样。”一面说,一面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岂料恰好贴上玄天灼烫的双唇。
      东华此时十分紧张钟离允,而钟离允本就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东华。这一番大眼瞪小眼中,钟离允甚至还清晰的瞧见,魔皇玄天两片唇一抿,将君上的嘴唇含了一瞬。而君上脸上,仅仅只是有些难为情而已。
      一开始钟离允见他们三个和睦相处,只道他们早就私底下握手言和,震惊一番也罢了。但是玄天此刻对东华做的事情,莫说摊在魔皇和帝君身上,便是两个普通凡人,也足可惊世骇俗。
      钟离允绷不住了,一双板正的脸终于鲜活起来:“君、君上,这……你们……男……”
      东华早就推开玄天,双颊发白,扶着栏杆假装在看忘川了。
      玄天冷笑:“男什么男,说的好像你不曾喜欢过男人一样。”
      钟离允脱口而出:“的确没有!”喜欢过?为何魔皇要加个过字,难不成自己某世是个断袖?
      玄天依旧冷笑着,伸出手指往他眼前一点:“往那处看。”
      他指的是结界的方向,而东华已经向那处张望了。
      缓缓走向结界的哪里是凌烨。只有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姿,抬眸间,眼角小痣勾魂摄魄。
      钟离允的魂魄立即飞向了九霄云外。
      东华不忍心去看钟离允的表情。
      钟离允这仙身是白捡来的,当仙官也是赶鸭子上架。说到底,他不过是披着一张仙皮的凡人。
      发现一生一世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居然是一个男仙所化,不知他是否感到生无可恋。
      无论哪个男仙下凡历练时,都有可能当女人。倘若人人都像钟离允这般看不开,那岂非男仙女体的都得做一世孤鸾?
      凌烨在下桥时已重新回忆一遍女子应有的身段与神态,此刻变作当年在凡间时的皇后模样,通身华贵,珠光宝气,举手投足全是国色天香的风范。除了眉眼间的傲气和那颗小痣,已与凌烨的模样判若两人。 当年在钟离允府上一会,那皇后是蒙着面纱,如今东华终于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目,也不觉点了点头。彼岸花的冶艳绵延千里,加在一起比不过他去。
      凌烨一步一步缓缓向辟邪靠近,辟邪那张美艳的脸跟他一比,也立时和忘川的流水一样暗淡。但辟邪并不觉得羞恼,因为她自己也被惊艳了。
      这张绝世女子的脸高高扬起,如同迎风开屏的孔雀。却压根没有发现,身后桥上的钟离允,眼睛里亮了亮,随后稍稍暗淡,可转瞬便更亮了,可其中还夹杂着迷茫,不知在纠结什么。
      凌烨甫一踏进结界之中,辟邪身上剑气便渐渐消散,但她早被耗的奄奄一息。所幸那几片残魄安然无恙,堪堪落在她的怀里。
      辟邪如获至宝,将脸贴上去贪恋的蹭了蹭。但很快便抬起头,充满敌意的看向来人。
      那女子却将她视若无物,只在这一片过腰的花丛里驻足,轻轻垂目,似是在找着什么。
      桥上钟离允已经完全成了木桩子,玄天和东华也一语不发的观看,一时间鸦雀无声。阵阵阴风从忘川上吹过,裹挟着水流中的阴冷气息,尽数扑向花丛。辟邪不由瑟缩了一下,女子则浑然未觉,只有裙带飘扬。
      辟邪就这样和她对峙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叱道:“你是人是鬼?”她暗暗心惊,来人身上既无仙气,也无鬼气,更没有人气。
      女子似是突然回魂了一般,缓缓转过身,定定的看着辟邪怀里的残魄,目光未名。
      辟邪被这目光看的心里发毛。她将怀中男子近乎透明的脸搂紧了些,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对方稍微有些道行,她便有性命之忧。
      女子终于开了口:“我是一只趁乱游走的孤魂野鬼,怀里的,是你心上人?”
      辟邪从她那一双美目中找到了一丝羡艳,想到此生竟还有被人羡艳的时候,心中稍稍扬眉吐气:“是我心上人,这位姑娘,你在找什么。”
      女子的目光复杂起来,四下环顾了一遍,方才叹道:“我在找我的心上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且美人强忍心酸的模样更显楚楚可怜,辟邪不由问道:“你们缘何走散了?”
      女子眼睫轻颤,似是坠入了前尘往事,半晌之后苦笑起来:“妹妹怎能说走散,我和他,就不曾走在一起。”
      看到这里,东华不由扶额,这凌烨,就连称呼也要占便宜,先发制人的喊人家妹妹。殊不知,辟邪比本上仙活的还久。
      辟邪丝毫不觉吃亏,自然而然的就接了:“生前不曾在一起?死后居然如此寻觅,姐姐可算是个痴心的人了。”
      女子出神了片刻,开口道:“妹妹前世,和怀中人可在一起了?”
      辟邪一怔,陷入了沉默。
      女子见她如此,微微摇头:“你我都是可怜人。我生前爱一人而不得,纵母仪天下富贵至极,也从不快乐。”
      怪不得穿着如此华贵,原来是个皇后。辟邪责备道:“你嫁给了皇帝?那万不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对那皇帝也不公平。”
      女子道:“我也是没有法子,父母之命违抗不得。何况伴君如伴虎,我在深宫苦熬一生。而他拒绝了我为他谋取的官职,远赴沙场。不久便听闻他兵败,生死未卜,从此不复相见。我遍寻人间地府,一趟又一趟,终无所获。”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半垂着眼睑,便隐见凄凉。
      看到这里,钟离允眼角有些湿润,嘴里喃喃起来:“原来她入宫并非自愿,原来她……她不快乐……”
      玄天挑起眉,传音给东华:“师兄,凌烨这孩子果有天分,明明是诓辟邪的把戏,连钟离允都被他带进去了。”
      东华轻轻咳了一声,没有答话。心里却道,何止是钟离允,连本上仙都险些信了。
      凌烨这般周旋,连东华玄天都给予认可。可想而知,面对面的辟邪早看的动容,她由女子联想到自己,顿时惺惺惜惺惺。
      当年杨少彦被水魅催发体内的雪魄,奉命在此蹲候的夏非满立时报于玄天,意外的是,前来“驱邪”的道长竟是东华转世。为求短暂相会,玄天命夏非满取走几片魂魄放在太初匣中,这才作出中邪的模样。
      而更早之前,辟邪已在玄天的算计之中。幽兰院放她出来,原是因夏非满不便现身,要她暂且拦下雪魄,只待月圆之夜合并三灵。岂料她竟对杨少彦一见倾心,拦起雪魄更不遗余力。
      辟邪自然不知道,当年月圆之夜本是东华与玄天在那一世摊牌之日。因此她在匣子里发愣时,偶尔还会后悔自己当时太失控。不然为何玄天会发怒,将自己生生拉离杨少彦身边,从此不见天日。
      而杨少彦那一世继续活了下去,虽无悲无喜,可也知冷知热。只要辟邪一想到他许会遭人嫌弃,冷着饿着,她先前那点后悔,就全都转化为对玄天无尽的恨意。
      天界无休止的杀戮,魔境无休止的欺骗,让她本就不甚正派的妖心更加扭曲。直到死后抢了望乡台,她才知道,杨少彦那一世竟得到了善终。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嫡亲兄弟,一夜之间换了性情,非但从杨老爷手中接过家业,甚至还谋取了功名。只不知为何,他还是死撑着不肯娶妻纳妾,所幸杨少彦被他照顾了一辈子,临了也走在他前面。
      鬼差尽数被打走,辟邪站在空无一人的望乡台,对外头的威逼不理不睬,依旧坚持不喝孟婆汤。她知道一旦喝了,便要忘记前尘往事,她怎么能忘了杨少彦,忘了她所执着的东西?
      辟邪低低说着过往,又哭又笑,忽喜忽怒,她以为女子会与她想在一处。
      岂料女子摇了摇头:“我找到他,必然会同入轮回。但孟婆汤,我还是要喝的。”
      辟邪止住抹眼泪的手,不可置信道:“为什么,姐姐难道不怕忘了你的情郎?”
      女子抚摸着裙边一朵硕大的彼岸花,轻道:“曾经我和妹妹想法一致。时至今日,我对他的情意早已刻入魂魄,但这么多年的等待与寻找,同时生出的还有恨与执念。试问,一份情爱若夹杂了不纯粹的东西,那我还配的上他么,因此不要也罢。美好的过往还能再创,但那必须是一个不掺任何杂质的自己,这才无憾。”
      辟邪听的呆住了,她没想到女子竟有这样一番见地。
      可转念一想,未尝没有道理。她命中本无光明,生于混沌,在太初匣至今,又身处另一片混沌。成日的东躲西藏已经让她练的心狠手辣,八面玲珑,而对这个世间的恨意又蒙蔽了她的双眼。
      带着一颗如此的妖心进入尘世,能正常的生存么?
      在她眼中,杨少彦是无暇的人,就算他来世痴傻,这样的自己也没有脸面和他站在一起,兴许还会害了他。
      思及此处,辟邪轻柔的摸了摸怀中的残魄,忽然又迟疑了:“可是,我若忘了他,到世间又如何寻得到他,万一……”她骤然站起身,“万一我与他又错过……不行,我等不起!”
      辟邪精神处在崩溃边缘,情绪一触即发,径直绕过女子,抱着残魄便往奈何桥走去。
      “什么杂质不杂质,找不到他,全都是虚的。就算我曾吃过人,就算我杀生无数,那又怎样!我要和他在一起!”
      东华在桥上看见这变数,不由动了动眉心。
      玄天道:“凌烨的确聪明,可再巧舌如簧,终究出了纰漏。”凌烨以普通鬼魂的身份出现,如何能许诺辟邪来世?
      忘川之畔,女子试图挽回:“妹妹你……”
      “你闭嘴!”辟邪回身,恶狠狠的瞪着她,“从天而降,夸夸其谈……该不会,你是凌烨派来的说客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去换了个浏览器终于能发文了,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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