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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何夕(三十四) ...

  •   是玄天?
      此处是魔境,东华神识无法覆盖很远,他查探方圆近百里都没有发现玄天的影踪。
      东华愕然,玄天不肯现身,却遥遥投来一股地阴之气放他走。
      该不会是玄天想通了?
      东华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继而一双眼眸暗淡下去。
      或者……玄天也不想再见到他了。说不定是玄天下决心最后一回如此相待,才会狂风暴雨一般在他身上留下那些痕迹。
      全都是为了诀别?今后再不相见?
      这感觉怎的好似放纸鸢的那个人扔了线轴?
      东华眼神开始闪烁,一时间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挂在心头。
      若是刚醒来的东华见到结界消失,定会慷慨激昂的陈词一番,怒斥兴许正在以神识窥探他的玄天,而后扬眉吐气的离开。
      可此时东华意识到还有可能存在的误会横亘在二人之间,竟是再也激昂不起来了。
      但,那又如何?
      他仍是要走。
      东华着实是被玄天吓怕了。东华对心机城府这种东西,可说是不知不懂不感兴趣。此次来魔境,本也只为以诚动人,以理服人,可结果如何?
      而东华对误会一事只是存疑,尚不敢断定。万一多说几句,惹得玄天本人再次驾临,到时候一言不合吵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东华向来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尽管此刻他非常想知道究竟玄天为什么纠结。可这点犹疑跟那些顾虑一比,登时抵消不少。
      东华很识时务,知道此时此刻是他脱身的最佳时机,失不再来。
      东华当机立断,对着虚空诚心诚意道,“玄天,赤璃是你看着长起来的,念在往日情分,得放过时且放过。我不再索要那画,送你罢。”顿了顿,东华略一颔首,“多谢放过。我,走了。”
      而后东华大神终于可以自如的往来于天际,他沉醉一场,正不知今夕何夕。立在云头,河畔小舍后山坳里那一汪热气,渐渐变得渺小,离他越来越远。
      在找到答案之前,他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纵然诸多牵念仍在这里。
      东华这里心事重重的穿云破雾,忽然神识感应到有人疾速追来。
      东华心里一动,魔境谁能有本事追上他?
      仅仅是一瞬,他就断定来者不是玄天,紧接着便纠结了。
      这回玄天都不来挽留一两下,看来是真的对他撒开了手。
      他缓下步履,静待那人跟上来,继而回过身质问:“凌烨,你怎可擅入魔境?”
      来人闻言,虽很有礼数的微微垂头,将身板挺的笔直。却轻笑一声:“父亲都自己坏了规矩,倒来问我。”
      本欲说教的东华反被人问住了,又怕被凌烨猜到什么,便端起架子肃然道:“我来魔境是为救人。”
      “我知道。”凌烨整了整不甚凌乱的衣衫,从袖中取出一样物件,亮了亮,“父亲大概是来寻这个小玩意儿,对吧?”
      东华一瞧,整件事情半个推手的赤璃,正以一颗琉璃的形态被凌烨拈在指尖。东华有些惊诧,抬眼去审视凌烨。对方颇为自得的乜斜着桃花眼,眼角眉梢间那颗小痣明艳照人。
      东华虽不明他是怎么从玄天手中抢回赤璃的,但仍不忘提点他:“赤璃是你前辈,你怎可……”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东华忽然意识到一件有些严重的事情,问他:“方才莫不是你放我出的结界?”
      “哦,被父亲察觉了。”凌烨说完这一句,便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我这仙身兼具父亲与玄天的精气,父亲做不到的事情,我亦能做到。”
      他生得极好,出身又高,且心思机敏,在天界行事时向来是用下巴瞧人。日子一长,在东华这里也偶尔原形毕露。
      但东华此时却无暇管教他,当下一甩袍袖,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坏了,不是玄天放的我。
      凌烨瞧见东华脸上闪现的惶急之色,道:“父亲似乎有心事?”
      东华忙将不经意间蜷起的右手抵在唇边咳了一声,粉饰道:“我只是疑惑你为何会出现在魔境。你……何时回来的?”
      凌烨道:“三日前返了仙身,听说今日魔皇庆典,特地赶来凑个热闹。”
      东华心道,不过醉了两日。但照理说,饮了那一炉的酒,不该恢复的这么快。
      东华很快回过神,问凌烨:“凑热闹?我问你,你究竟来过魔境几回了?”
      东华觉得有些混乱,他与凌烨虽以父子相称,但实际上,凌烨跟玄天却并不熟。
      往事追溯到几千年前。
      他和玄天是在分出离恨天前不久,才突发奇想造的凌烨。而凌烨因同承二气,元神稳固,故而只在八卦炉中锻了几千年而已。
      一番仙魔之战前昔,凌烨才是一个小童模样,养在太清真人处。因离恨天与东极距离最近,因此东华时常去看他。而玄天那时对魔境全神戒备,纵然寻着闲暇也是找东华,哪里有什么心思去看这个“儿子”。
      东华细细一算,玄天统共就去看过凌烨两回。
      头一回,自然是这孩子刚出炉的那天。
      彼时朱雀一脉方被灭族,应龙一脉又被魔境杀的七零八落,玄天率兵刚结束一场恶战。东华寻过去好言安慰一通之后,玄天就这样带着疲意,与他同去离恨天。
      那时的凌烨是个小人儿,绝美的皮相已初见端倪。太清真人手拿盛丹的托盘,上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爬来爬去,黑亮眼睛滴溜溜的转。身上裹了一件小小的素色道袍,谁见谁喜欢。
      太清真人一见他二人过来,轻轻一叹:“许是若木潮湿炸了火星,眼角……唉,次品。”
      东华吃了一惊,打眼一瞧,原来那白嫩小脸上,印了一颗痣。恰好低垂在眉尾,微微泛着蓝紫色。
      东华笑道:“师父何出此言,不过是眼角多了一颗痣,怎能叫次品?”他心中喜爱的很,想到这孩子有一半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更觉微妙。不由伸手,将这孩子从托盘上抱下来细看。
      这孩子却不舒服的皱起眉头,咿咿呀呀的乱挣,一双小手还往东华脸上扒拉。
      玄天伸手就去捏孩子的脸:“这像什么话?”他自然知道轻重,手上没用力。不过是为了维护东华,吓他一吓。
      哪里知道这孩子脾气甚大,骤然被他一捏一训,还不及反应过来。片刻,后知后觉的瞪了瞪眼,立时放声哭起来,鼻子眼泪全糊在东华身上。
      东华哪里沾过这些秽物,手忙脚乱将这孩子拉的远些。一双手擎着他,抱也不是,放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玄天在他屁股上一拍,恐吓道:“再哭将你丢到魔境去。”
      那孩子哭的更大声了。他虽然在哭,可神态耀武扬威,架势威风凛凛。在东华手中,两条小腿登的舞风一般。
      东华有些尴尬,侧目道:“师弟,你和一个孩子较什么真。”
      玄天与这孩子不友好的对视:“正因是个孩子,师兄才不可纵容他。”
      太清揉揉耳朵,轻轻摇头:“这孩子不喜人抱,我才以托盘盛他。来,还放上。”
      那孩子回到托盘上,才算安静下来,只是一双眼睛仍然不服气的回瞪玄天。
      东华局促到起了一额头薄汗,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才问:“师父给他赐了何名?”
      太清连孩子带托盘一并搁在桌案上,道:“这是孙子辈的小仙,我不便起名。他由你二人精气炼化,你们自己斟酌着起吧。”
      “当年师父为弟子赐东字,二师叔接华字。而给师弟赐玄字,三师叔接天字。我二人故此得名。今日既然师父发话……”东华思索一下道,“这孩子今后定是上仙之流,不若我给他一个凌字,师弟也看着接吧。”
      玄天点点头,道:“那我便给一个烨字,取光华绚烂之意。”说罢,忽的勾起嘴角又道,“我与师兄精气孕出的孩子,怎能不耀眼?”
      东华听这话里意思怪怪的,碍于师父跟前不好明说。只清了清嗓子,没有吭声。
      后来,玄天为送缴获的魔境秘宝,又去了一回离恨天。玄天和东华提起时,还提了一句道:“那孩子如今已能跟人对谈了,我寻思让他换个称呼。”
      东华问他:“你想让他如何称呼?”
      玄天看着他笑起来:“称呼你我父亲母亲,有趣否?”
      东华正准备喝茶,还未沾着唇便骤然放在桌上:“不可胡言。”
      凌烨渐渐懂事,也开始和东华亲近。一番仙魔之战后有阵子太清真人丹事繁忙,东华苏醒后便将他接到自己府中亲自看顾。他见着凌烨时,一瞬间想起往日玄天那句戏言,对凌烨温声道:“今后唤我父亲。”
      东华原以为,纵然凌烨接管了玄天曾经的差事。但这些年风平浪静,他二人也万不会产生交际。可如今,凌烨却主动寻上玄天,事态似有些超乎东华的认知。
      凌烨被东华一问,神神秘秘的笑道:“魔皇作恶多端,我如今重掌西北二极,自然是要给他送些贺礼助助兴。”
      东华见他似乎不怀好意,一颗心不由自主便提了起来:“你究竟意欲何为。”
      凌烨却摇了摇头:“父亲,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潜入看押之所抢了赤璃,玄天很快就会追来,父亲和我固能脱身,但张扬出去,怕是对名声不太好。待离了魔境,我再向父亲道明原委。”
      东华一听“名声”二字,立即道:“好。”可说完便有些后悔。
      本以为是玄天自己放他,他才心怀矛盾的走了。哪成想原来半路里掺和进一个凌烨,那问题可就大了。
      玄天本就似乎对他存有误会,这一来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现在要做的,只能是解释。
      他回想自己离开河畔小舍时那两句没有任何内容的道别,似能看到一双眼眸埋着滔天怒意,恨不得将他撕扯碾碎。
      东华顿时牢牢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凌烨瞧他这样,有些急了:“父亲为何不走了?难不成父亲想被玄天那魔头捉回去?沦为阶下囚且不提,若被天界知道,只怕……”
      东华脸上有些挂不住。
      小辈尚且知道天魔对立,为他人着想。可本上仙却只顾考虑自己的私事,不顾凌烨的处境。
      东华狠下心:“只是有些累,无妨,继续走。”
      凌烨身形匆匆,行在前面,一身素色锦衣飘飘荡荡。东华紧随其后,眸中空无一物,心里揪成一团。
      他清楚的很,这一次冒然离去和从前的意味大不相同。
      从前双方立场鲜明,东华意志坚定。而今两人已互诉衷情,东华却仍要决然而去,这叫玄天如何看他?
      一群未曾谋面的小仙,只因身份不同便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谩骂。而自己位高权重,这些人同样不曾谋面,却远远看见他,就慌得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此刻的自己,与那些小仙有什么两样。玄天一堕入魔境,自己不也是选择远离他,逃避他,甚至是与他对立?
      那些小仙还有数典忘祖这个借口来开脱,可他却是曾经自诩最了解玄天的那个人。
      如此一推敲,玄天那样待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虽然手段的确可恶,但他连来龙去脉都不清楚,这样走未免太草率。
      一方是天界与颜面,一方是玄天和真心。
      东华不禁扪心自问,本上仙是否太过怯懦,明明如此喜欢他,明明察觉到可能有误会,本上仙为何就是下不了一个决心?
      东华被乱糟糟的杂念冲的头昏脑涨,不知不觉已行至无望谷前。
      东华又停住了步履,凌烨回头看他:“即将出谷,父亲为何又……”
      “且慢。”东华抬了抬手,瞧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终于下决心道,“我手上还有些要事待办,你先回北极,我随后便去问话。”
      凌烨面上一僵:“啊?”他顺着东华的视线看去,而后问,“那人是谁?”
      东华不欲瞒他,道:“玄天心腹,夏非满。”
      凌烨提醒他:“父亲要找他?不怕被玄天追来?”
      东华反问他:“凌烨,你可知当年玄天重伤一事?”
      凌烨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见东华眸中隐有逼问之意,便老老实实道:“当年我尚未接管北极,事发时正在西极玉清师祖处听佛道法会,因此只是略有耳闻。”
      东华继续道:“那你可知谁这样大的本事,打伤了玄天?”
      凌烨道:“那便不知了。”
      东华轻轻一叹:“看,你也不知道。”此时夏非满巡查已毕,径自踏雪进入营帐之中。东华目光悠长的看着那营帐道:“他知道。”
      凌烨眉梢一扬:“懂了。他既是玄天心腹,必然知道内情,父亲是要去找他问询此事。求知本非坏事,只怕玄天赶来对父亲不利。我在此等候父亲,这里的虾兵蟹将还不足为虑。”
      东华见他这般兴致,便知不好说服。但东华本就拿凌烨当儿子看,也不甚见外,略一颔首道:“多加小心。”
      夏非满似是这些年过的不甚顺遂,从前话便不多,如今更是寡言,连那张脸都难得露出多余的表情来。
      但帐中几个守卫在他眼皮底下骤然倒地时,他的表情十分生动,瞠目结舌外加不可置信。下一瞬他便机警的起身,拔剑道:“谁!”
      东华现出身形,微微一笑:“小友不必紧张,你的同僚只是小睡片刻。”
      夏非满将剑身送回剑鞘,愕然道:“帝君?您来这里做什么。”当年的救命之恩与慨然之死,让夏非满对东华大为改观,虽然仍旧不甚热情,但很难得的没有露出明显的不耐之色。
      东华开门见山:“请小友如实相告,玄天心房处的伤,究竟是何人所为。”
      夏非满怔了怔,待反应过来东华问了什么时,直接在脸上露出了嫌恶之色:“您居然还好意思提起这个?您是真的忘了,还是明知故问?”
      东华目光一凛,心道:果然有误会,他们都冤枉本上仙与此事难逃干系。
      东华待要诚恳否认时,夏非满已经冷言冷语继续向下说了:“那一记青龙剑,不是您自己捅下去的么?帝君为何要明知故问?”
      东华回过神,道:“本上仙没有明知故问,此事……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东华紧紧锁起眉心,道:“只猜到有人从中作梗,不想竟然猖狂到冒充本上仙,来对师弟痛下杀手。”
      夏非满愣了愣,继而冷笑一声:“帝君扯这种谎,我都不信,更不用说尊上。”
      一番沉痛之言被夏非满毫不犹豫否决,可见误会有多根深蒂固。而玄天对此事的认知,从中也可见一斑了。
      东华这下完全了然,难怪玄天总是不经意间对他说出什么恨、杀之类的字眼来。只因,对他痛下杀手的是“自己”。从二番仙魔之战到他们重逢,当中这几百年,玄天定是对此耿耿于怀,没有停过。
      舍后泉池里,玄天说的烟消云散原来是指的这件事?他曲解了这层意思,只当玄天自我开脱,听了那话还对玄天骤然转冷。
      夏非满的态度有情可原,玄天的态度更有情可原。可在他们眼中,自己的一言一行大抵是虚伪无情,不可理喻。
      良久,东华才缓缓道:“说句逆耳之言,以本上仙的寿龄与身份,需得清闲到何种境地,才会在小友这里扯谎?”
      夏非满一品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又见东华难得一副凛然之态,沉默片刻道:“那请帝君告诉我,当年究竟去没去过无望谷,在那里有没有见过我家尊上。”
      东华道:“去过,也见过,一次而已。”顿了顿,细心的补上,“那一日是大风天,无云无日。”
      夏非满细细一回想,立时转过头去:“那帝君不要再掩饰了,仅一次就险些要了尊上的命,还有什么好说的。尊上受伤那天也恰好是大风天气,帝君还想推脱责任么?”
      东华见他有些激动,反而冷静的替他梳理起来:“本上仙在无望谷见他之后,说不两句话便气得昏厥,五百年后方才苏醒。本上仙纵然有心与他切磋,也是无能为力。本上仙句句属实,许是……小友记错了?”
      夏非满回的斩钉截铁:“我也句句属实!尊上唯一一次受伤,且还伤的那么重,我绝对不会记错的。二番仙魔之战共打了八天,前五天晴朗,后两天下雪,只有第六天是大风天!”
      他越说越急,竟有些忘记对方的身份,最后几个字几乎带了责斥之意。
      东华原本还有些无奈他的固执和不通情理,只摆出一贯敷衍神色耐着性子听他讲。但听见他最后一句,脸色骤然变了。
      东华脸色苍白:“你说……什么?”
      夏非满瞧他那震惊之态不像作假,不由狐疑道:“难道帝君真的忘了?”
      北极暖阳透过裂缝照进无望谷,斜斜泼洒在一片灰白雪色上,那里恰好生了一圃墨兰。这兰得了滋养,叶片肥厚,兰瓣皓白,蕊如点墨,浓得别具风情。
      凌烨正懒洋洋的背依山石,目光流转在这一角小景上。只见背阴处那一丛略显孱弱的兰草,叶片似是动了动。
      凌烨侧目看去,立刻撇了山石,站有站相。
      东华捻着隐身咒从自营帐中出来,脸色十分难看。视线飘忽空洞,像是元神被面前的虚空吸走了一般。
      他进帐前虽然心不在焉,可至少还是仙的样子,如今却是连人色都不见了。
      凌烨吃了一惊,唤道:“父亲?”
      东华却置若罔闻,越过他,径自往无望谷外走去。
      凌烨不知发生了何时,只得跟在他身后,继续问:“父亲面色不大好,究竟方才问出什么端倪了?”
      仍是没有回应,东华只顾失魂落魄往前走。夕阳晚照,在他那白衣翩然的背影上,镀了一层暖色。
      眼见两人已穿过裂缝,凌烨又忍不住道:“父亲,此地已是北极,你……”
      还未说完,东华忽然开了口:“此处安全否?”
      凌烨舒了口气:“北极是天界辖区,更是我的地皮,怎会不安全。”
      东华终于恢复了几分神志,抬起眼睑露出一双清透的眸,笃定道:“我要以灵识查探一些往事,你在此为我护法。”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正常更新啦,谢谢不离不弃的客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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