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不言》一叶枯秋

14、事与愿违

　　“我们还是冷静冷静，好好思考一下，这几天我们不宜见面！”
　　邹玄笑笑，好吧，就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思考，于是一周的时间，双方没有在互相发过一条信息，只是邹玄发现，小妤的朋友圈被屏蔽了，邹玄的心里猛地一阵隐隐作痛，为什么表白之后对方对自己的戒心更胜。
　　他努力地说服自己，那是对方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说不定迈过这一个坎，两个人的关系便能水到渠成了。只是他心里还有有些些许不安，于是便在某天晚上，偷偷地跑到她药店的门口来看她，看她正和颜悦色和几个小妇女在一起拉家常。邹玄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事情就能出现转机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邹玄在门口徜徉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小妤正在弯腰不知道找些什么，那天那个药房的大姐看到他笑了一下，邹玄全身顿时紧张起来，本来想要说的话都忘记了，他慌不择路地又跑了出去。
　　走出去没几步，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不经意地回了下头，看见小妤正焦急地站在店门口，说着什么。邹玄本来不想让她看见的，结果心一下就软了，他默默地也转过身，看过他。小妤见他这木讷的样子气得不打一处来。
　　“过来啊！”她急吼吼地招收说道。邹玄傻愣愣的走了过去一副任由发落的样子，小妤见他走过来，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你吃饭了没？”
　　“没有。”
　　“那你还不快去吃饭，这么晚了到处乱跑。”小妤像是教训一个小孩子一般。
　　“我想见你！”邹玄平静地回答然后小妤有些手足无措，她撩了撩头发，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晚一点吧！最近比较忙！”
　　“好我等你！”邹玄深深看了她一样，走了。
　　原来，当你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你魅力值最低，也是智商最低的时候。这时候，你自欺欺人的本事已经达到了最高。从此开始，邹玄被牵着鼻子走，虽然她并心这样做。
　　难以入眠的几个晚上之后，到了周六，邹玄开始兴奋了起来。今晚是她的夜班，今天要是表白吧的成功率会很好，然而......
　　“她请了长假，听说要辞职，可能以后不在这儿上班了......”
　　“砰！”心碎了一定，邹玄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他心里想着一万种可能，然而最真切的事实是无法改变：小妤在躲着他，她也许无法成为自己的了。除了那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和永远无人回复的微信，他什么都没有了。哦，不，至少人家还没有把他拉黑，这一点让有些许欣慰。
　　“我在爱情中一直是个锲而不舍而又勇往直前的人，大部分人在不确定对方是否喜欢自己之前不会贸然付出追求，我则不然，只要我喜欢，对方略有好感，我就会义无反顾，一片赤诚地追求她，不知道这对于女孩来讲是一种灾难还是幸运。之前一直是我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份情感，小心翼翼地守护者爱情的小火苗，可是你硬是要把它掐灭。我想以后我也不会再这样了。”
　　邹玄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越来越执迷不悟了。
　　邹玄和小毛的“猫不语咖啡店”已经开张了，由于是本市第一家，生意火爆，第一个月的营业额就已经突破了二十万，原来计划两年之内回本第三年开始盈利，由于形势的一片大好，看来时间可以提前了。邹玄和小毛大胆决定又购进了几个名贵猫种，请了一个专业的兽医照顾这些猫猫，还请了一位西餐厨师，希望从单纯的咖啡馆变成餐饮休闲中心。小毛的老婆担任美女店长，全权打理店铺，邹玄也只需抽空去店里看一看帮忙采购一些消耗品即可。看着渐入佳境的咖啡店，邹玄的心情好了一些，但是心中仍想念的小妤，非常的想念，这种思念是一种夜晚不能入眠痛不欲生的感觉，这不是金钱上的收益便可以缓解的。
　　“给她一点时间，给自己一点机会，女人的一辈子，也许就是一阵子决定的，既然爱她，就要有耐心，要给她自由的空间。”这时张羽说的。
　　“喵喵啊，你平生遇上过渣男吗？”
　　“有！”
　　“渣男是什么样子的？”
　　“渣男，都是傻女人哄出来的。”
　　邹玄慢慢搜索着记忆中碎片，分析着，他印象中小妤对陌生人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够言笑的高冷女神，然而对于亲密的朋友来讲，她犹如邻家小妹一般清新可人，邹玄一直在怀疑她是否有真正意义上的男性朋友，以她的气质如果要和男孩交朋友，一般的男生很少有不对她动歪心思的，然而她的性格早就她注定不会有很多男人的追求，也许只有用心发觉和爱护，才能她如矿藏珍宝般的爱情。
　　“一般不轻易动感情，动了感情就是海枯石烂，是么？”邹玄这样问自己。
　　邹玄的自哀自怨，不能引来小妤的关注，只会让他自己更加沉沦与往昔，甜蜜的过往，都建成成为痛苦的回忆。他不止一次翻看着小妤的微信头像，还有她那句入木三分的个性签名。
　　“爱情不是甜的掉牙，而是久处不厌将将好的感觉。”
　　什么事久处不厌的感觉？将一杯爱情蜂蜜用水稀释慢慢喝么？难道她所要的爱情就是感情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那么刻骨铭心吗？
　　邹玄觉得他这半个月好像都没睡好觉。
　　云哥总算是来救他了、
　　“邹玄，你这小子这段时间很奇怪了，听说你都快要和我侄女小妤分了？什么情况！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云哥问道。
　　“唉！”邹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哥。
　　云哥皱了皱眉，思索片刻，便笑逐颜开地说道：“屁大点事嘛？我帮你问问，你也真是的，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你还要在这胡思乱想。”
　　云哥跑出去打电话了，邹玄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过了一会，云哥走了进来，脸色阴晴不定，他神色凝重地：“据我所知，我家侄女好像是去什么人社局当国家干部了？”
　　“啥？”邹玄惊讶地嘴都长成了O型，他脑子里像翻书一样的呈现出各种资料，国考，省考，面试录取，学历。这不科学啊！他叫道：“这可能吗？公务员现在都逢考必进的，她一专科毕业的怎么会进那么核心的市直机关？况且，”他翻了下日历，“这公务员考试好像还没开始。”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懂什么，人家肯定是有办法的。”云哥不以为意地说道，“人家说了自己刚去一个新的地方，需要花时间适应，所以才没有和你联系。”
　　“是么？”邹玄半信半疑，然而他需要一个盼头来激励自己希望的火苗，况且，小妤是什么身份，对于她自己来讲，挺重要的，但对于邹玄来讲，都是一样的。
　　“人事局？”邹玄默念着这个名字，当天晚上五点钟，便跑到人事局的门口站着，希望能碰到小妤。五点半，正是下班的时间，邹玄翘首以盼的看着陆陆续续从办公大楼走出来的人群，看了半个小时，脖子都酸了，还是没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他很失望地回去了。
　　之后的大概到清明节前，邹玄基本上只要晚上有时间，就赶在人事局下班门前在门口等着，有时候就当爱情成为一种习惯，连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然而，不论他等到六点，七点，甚至八点，都没法见到他所想见到的人。他甚至还和门卫大爷套了近乎，问最近有没有招新人进去，得到是否定的答案。
　　“没钱的时候，以为了有了钱，我想要什么姑娘，就有什么样的姑娘嫁给我，有了钱以后才发现，有钱了也不是想娶谁就娶谁，那些原来看起来像是女神一样的家伙，统统变成了绿茶婊。”
　　然而小妤不是女神，更不是绿茶婊，她只是一块肉，一块长在邹玄心头的肉，这块肉吸走了邹玄的魂魄，邹玄现在正在找她讨要。
　　——你是那偷心的贼偷得真爱转身就离开，丢了自己也不敢回来。
　　“小玄啊，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大小姐最近要出去旅游，她说旅游回来就见你。”
　　好嘛，心平气和地等待着女神的降临。然而邹玄同样沉不住气，给小妤发了一条短信。
　　“拜托给我的手机省点电行不？”小妤颇为不耐烦地回复道，邹玄苦等数周，终得一句回复，顿时激动地老泪差点纵横。“OKOK，明天见啊可以不。”
　　“好吧。”小妤也没有办法，只得任由他去了。“明天再联系吧，今天我累了。”
　　不论女神是否抱着一颗怀疑之心还是冰冻之心对待邹玄，邹玄还是报以赤诚之心回馈她。第二天，邹玄在“流梦”见到小妤，她涂上了烈焰红唇，扑上了白雪粉面，梳起了波浪中分，穿上了高跟筒裙，浓浓的职业女性气息与姣好的面容想映衬，显得美艳异常，成熟诱人。然而邹玄却并不为之所动，他知道这也许不是他想要的小妤，这无福消受的美，他还是不看的好。
　　对待女生邹玄从来都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然而面对小妤，不论她是强还是弱，邹玄都没办法硬起心肠。
　　他假装强硬，却有些生硬地问道：“杨干部，好久不见。”
　　“哼。”小妤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声音，算是回答。
　　“杨小姐，请问你现在是不是国家干部？”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小妤声音有些冷，这也是邹玄预料之中的事情。
　　“那作为国家干部，是不是该为人民群众服务啊？”
　　“嗯，应该是的吧。”
　　“那是不是该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
　　“对吧。”
　　“人民群众有了困难，是不是可以找干部解决？”
　　“你当我是万能的啊？”
　　“是还是不是？”“是！”小妤拉长了音调。
　　“那，人民群众是不是可以面对面和干部交流问题，诉说诉求啊？”邹玄微微一笑。
　　“你到底想干嘛？”
　　“我这个老百姓想找你谈恋爱，可以吗？”邹玄见状不能卖关子了，便直白地说道。
　　“我可解决不了你的私人问题！”小妤干脆地说道，“对了，你以后不要换着电话给我打，你哪来那么多电话？”
　　“哦，好好！”
　　“还要，不要打听什么人事局，和你没关系，懂？”
　　“晓得晓得，一定照办！”邹玄连连点头。
　　“有什么事情，微信联系，知道不？”
　　“那我们？”
　　“做普通朋友不好吗？”
　　“好好，都听你的。”邹玄无可奈何地说道，“反正以后还是要曲线救国。”
　　“什么意思？”小妤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是注孤生而已。”
　　“什么注孤生啊？你要当和尚啊？
　　“注孤生？为什么，你不知道吧，我每次到药店去看你，都能看到大门口写着‘独活’两个大大的黑字，啥叫独活，不你就是让我一个人活吗？附近的寺庙最近好像在招僧人，看起来挺不错的”邹玄一口气将苦水倒了出来，觉得轻松多了。
　　“SO？”小妤并不为所动，“我先回去了，以后再见！”小妤起身告辞，顺带着一股清香飘然离去。
　　这算是不欢而散还是完美散场？
　　爱一个不爱你的人，犹如紧紧攥着一朵带刺的玫瑰，虽然血流如注，却仍舍不得放手，现在小妤倒是愿意和邹玄在微信上聊两句了，只是这聊天记录看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被碾压的血肉模糊。
　　“中午吃饭了吗？”
　　“嗯。”
　　“吃的什么？”
　　无人回应……
　　“现在伙食好吗？”
　　“嗯。”
　　“你云叔家附近又开了家咖啡厅啊。”
　　“哦。”
　　“你知道那是谁开的吗？”
　　“不知道！”
　　“我和朋友开的。”
　　“哦。”
　　“哦，我忘记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啊？”
　　“对。”
　　“你下次有时间，请你喝我们这的新品吧。”
　　“哦。”
　　“那行，你先早点睡吧！晚安。”
　　“好。”
　　小妤现在喜欢用一个字来回复邹玄，有邹玄的一大堆废话的映衬，看起来更加刺眼。邹玄倒也不以为意，反正在他眼中，所有的女人都是玻璃心，说不得，动不得，只不过有的是钢化玻璃，有的是普通玻璃，反正不管什么玻璃，都会碎。
　　邹玄也算是奇人一个，他费劲千辛万苦，用自己的痴情打动女孩，却非要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愚蠢，来讲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真不知道是他不懂女人，还是女人太矫情。他宁愿花晚上花两个小时，白天花一个小时在她家楼下守候，也没有去找人求助。
　　“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亲爱的。”这两个月来，邹玄除了上班，在咖啡店里忙里忙外，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来思念若即若离的小妤。
　　“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只想要一次婚姻，就算我们俩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不想折腾。”猫不语咖啡屋，小妤对着一杯柠檬茶，淡淡地说。
　　“我不准你说勉强两个字！”邹玄突然粗暴地打断了她，“我明明这么努力，我这么爱你，这么有诚意，你居然说我是勉强和你在一起...”
　　“可我们不会有结果的！”小妤提高音调，她努力保持镇静，说道，“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大男孩，不够成熟，我们不合适，你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回到你的生活中去。”
　　不卑不亢，刀刀见血，邹玄笑了，笑得很凄凉，他不甘心地说道：“你眼中的稳健成熟，可能会让你痛不欲生，难道一个人是否爱你不是最重要的吗？你能找一个更敷衍的理由吗？
　　难道我们不能再敞开心扉的互相交流？”
　　“对不起，不可以。”小妤冷静而又礼貌地说道，客气地让邹玄心生寒意，“何必要勉强，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就做普通朋友不好吗？”
　　“不好意思，我的普通朋友，你做不起。”邹玄也终于冷淡了下来，“是不是你喜欢的人你就说人家成熟，不喜欢就说人家幼稚？二十多岁的人，能有多成熟，又能有多幼稚，你眼中真正成熟的人都去创业改变世界了，根本没空理你这个小小的上班狗。”
　　“没法聊了，你总是要去曲解别人的意思！”小妤终于有了怒容，“请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哼！”邹玄冷笑道，“你觉得我是个很做作的人吗，那么你认为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假的吗，我对你不好吗，真的不好吗？中国人的婚姻，淡化了感情，强化的是责任。你为什么不肯试一下呢？我可以对你负责啊，我真的可以啊！我发现你现在特别反感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是为什么吗？”
　　邹玄椎心泣血的低吼声环绕着整个咖啡店，小毛的妻子——美女店主和她的朋友，还有几个服务生都呆呆地看着他们，小妤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恨不得起身立即走，但是又怕邹玄追出去，于是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发一言。
　　短暂的沉默，邹玄终于又开口了：“都知道你家杨小姐有三把刀，嗯，哦，不知道，还有沉默是金的大杀招，我算是领教了，我只想告诉你，你需要什么，我希望我能给你，如果我真的给不了你，我会离开的。”
　　他又停顿了数秒钟，继续说道：“你的外貌当然重要，但是外貌不足别的东西也可以弥补，我喜欢你慢条斯理的做事方式和文静贤惠的性格。喜欢你柔柔弱弱的样子，但你也有我不喜欢的地方，我不喜欢你的遇事逃避敷衍的畏惧心理，或者是说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样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觉得谁都欠你的样子。不论你现在是何身份，心中如何想，对我来讲，都一样，我对你的爱从来没降过档次。”
　　小妤听着这些指桑骂槐，莫名其妙的话，颇为反感，她终于不顾形象，把勺子一摔，拂袖而去，邹玄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喃喃地说道：
　　“我，还是很怀念，以前那个小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