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窥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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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阑曾有一回同白思聊起自己的弟弟，说不管你自认为有多了解他，他都总有让你措手不及的时候。
以前白思觉得安阑说的有点夸张，但现在她只想给她家师尊疯狂点赞。
亲兄弟毕竟是亲兄弟，说的真是一点也不差。
花暝现在何止是让白思措手不及，他简直就是在往她头上砸石锅，砸完了还要笑眯眯的对你说一句：“没关系，我不怪你。”
呵，当然不怪她，明明她才是顶锅的那个人。
白思认识程渊少说也有好几百年了，但是在这几百年里，白思从来没有觉得程渊有多好过，直到现在，白思简直觉得程渊是天使，他的暗箱操作行为简直太棒了。
白思简直无法想象，如果程渊不偷偷暗箱操作，那自己得被花暝耍成什么样。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程渊暗箱操作，白思也根本不会知道花暝的真实目的。知道自己被耍和不知道自己被耍心理落差还是很大的，但总之，白思还是觉得有必要在精神上感激一下程渊的。
毕竟他让她没有真的蠢到连家都不认识。
花暝看着眼前极近抓狂的白思，整个人倒是很淡定，他问道：“所以你准备怎么样呢？违背我们的约定吗？”
白思“呵呵”笑了两声，说：“不不不，我怎么敢？我是脆皮鸡战五渣，您扇一扇扇子我就得变回原形，我当然还是得帮您。您老人家可放心大胆的去投胎吧，我向您保证，一定让您圆圆满满，齐齐整整的回来。”
花暝：“……”
白思这意思，说的直白一点不就是，既然你坑我，那我也不能让你白坑。我知道你不想知道此行最后的结局，可我偏要告诉你：你想死，没关系。但在我这里，没门！
花暝说：“你在报复我。”
白思眨眨眼睛，一派真诚的说：“我这都是为了您好。”
花暝亲昵的拍了拍白思的脑袋，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样。他轻声笑道：“既然你这样讲，那我自然是要领你的孝心的。为了让我此行轮回更顺利，我回头便与你师父讲，让他别给你瞎布置功课，找个清净些的洞府静修才是最好。”
白思：“……”
白思：呵呵，算你狠。
白思是个闲不住的人，她的爱好有很多，唯独不包括修炼和学习。
严格来说，在大荒，修炼也是学习的一部分，而这其中又以静修最为无趣——倘若是闭关倒还好说，一闭关进了境界，对于时光流转就完全没有了概念，千百年都不过弹指。但静修不一样，静修的时候你是完全清醒的，所做的事情，就是每天盘着腿，打坐，重复一遍又一遍的灵力流转，实在是无趣至极。
白思最怕的事情就是静修，比起让她静修，她更加愿意拿起最枯燥的书来背诵。
什么，你们问她为什么不闭关？
不好意思，以白思的修为，根本进入不了闭关的那种心境。
说到底，闭关是大佬们的修行模式，她还差的远呢。
花暝拖着白思走远，但站在小院的门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的确应该什么也没有，因为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
但他就是觉得，有人在窥伺。
一片青色的衣角在天宫巍峨高墙投下的阴影中显露出来，清俊的男子冷淡的道：“你的时间到了，让他回来。”
男子说完，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说：“你究竟在做什么，游戏不应该是这样的玩法，我们会暴露身份的。”
“放心。不会暴露身份。”男子又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认出我们的人，正因为完全不必要的感情而自我束缚。我绝对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别这样讲。感情不是没有必要的，你知道，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子。”
“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废物吗！”
“住口！他会生气的！”
青衣男子的脚步蓦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停驻在那里，平静了很久。
他从高墙的阴影中走出来，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面孔上，淡淡的疑惑浮现在了他的眼中——他在哪里？
他之前，在干什么？
他来这里干什么，他不是应该……
男子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想要努力的去回想先前的经历，但他却只觉得头疼。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在意，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男子浑浑噩噩的踱回了掌运司，一名仙官走出来，恰好见到他，不禁奇怪的问道：“主簿大人？您什么时候出去的？我还以为您一直都在后殿查点案卷……主簿大人，您还好吗？”
男子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仙官不放心的道：“可是大人，您的脸色很苍白。”
“是吗？”男子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说道：“可能是我查阅了太久的案卷，有点累，想出去转转，却没想到今天太阳这么大，晒得有些头晕……谢谢你的关心，我想，我很快就会好了。”
仙官听他这样讲，也不疑有他，只说道：“那大人您注意休息，如果实在难受，记得去炼药司看看。”
男子点点头，又和那名仙官客套了几句，便重新走回了后殿，这时，他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了。
他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丢失过一段记忆。
***
白思现在遇见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好事是锦瑟搞轮回盘搞得很顺利，花暝也顺顺利利的去投胎了。
坏事是花暝临走之前，真的没忘记让安阑督促她的修行。
花暝那一番话是当着白思的面和安阑说的，可谓十分光明正大。
他说：“白思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人却聪明，还是得多花些心思盯着她的学习，让她用功，这样，没准她未来的成就还能更高。”
安阑被花暝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欢喜。要知道，他的宝贝弟弟平时可不常夸人，而此番花暝不仅夸了，夸得还是他疼的小徒弟，安阑怎么能不高兴，简直就是好事成双啊！
安阑高兴之余，依旧不忘谦虚，说道：“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这样夸她，不然，回头她该骄傲了。”安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上回我抽背她的大荒史，她还有好几处结结巴巴答不上来，看来，的确是我平日疏忽了。”
白思：“……”
白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都快听哭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过年跟着爸妈出去会亲戚的小学生，亲戚说，你家小孩真不错，考了全班第一呢！
然后爸妈回答：哪有哪有，过奖了过奖了，下回让她考满分。
“满分爸妈”安阑对花暝说的话深以为然，弟弟一走，一切恢复平静，他真的开始管起了白思的功课。
安阑原先对白思的管理措施是，我把重点讲给你，你自己回去慢慢消化，相当于是半放养。白思一直觉得这种方法不错。
但现在，安阑是，来，我们考试，考考之前的重点，什么，你居然不会？
没有关系，不就是一张考卷只会一半嘛，我们不会的那一半天天默写，总有你考满分的时候。
白思被安阑的每日默写折腾的精神憔悴，脚步都虚浮了。
“师尊，您让我去南山学宫吧，我天天给你考第一。”
安阑一边检查着白思的试卷，一面毫不留情的驳回了自家徒弟的申请：“南山学宫的先生讲的哪里有为师透彻，何况……你和孟沧一个辈分，难道你打算同他的孙子同窗上课吗？”
白思：“……”
这话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众所周知，孟沧比较的风流，风流且直。在他的大哥哥，也就是梓书的父亲还是个童男的时候，孟沧就已经当爹了。
只不过，稀奇的是，南荒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君后。
外界对于孟沧为何花成这样但后位空悬的原因有诸多猜测。有人说他这个后位是准备以后浪子回头的时候，留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也有人说，是因为还没有较好的联姻对象。
但依白思看，这两点其实都不怎么站得住脚。
在和孟沧不熟的时候，白思偏向于第一种传言，但和他熟了之后，白思觉得，孟沧可能压根儿就没想过浪子回头。
凤凰自烈火中诞生，但他们的内在却是高傲至极。过热容易生寒，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凤族的冷漠有时更甚于北荒烛龙。
在孟沧风流多情的外表下，其实他是极为清明冷淡的。
他确实喜欢风情各异的美人，但他所喜欢的只是美丽的颜色与生命鲜活的温度，他不在乎其余的。他不在乎那些美人接近他的目的，也不在乎她们有几分真心，更不在乎她们相互之间的阴谋陷害，甚至对于那些美人们为他生的孩子，他也并不如何在乎。
当你对于那些女人始终保持极度清醒的思维时，的确是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走肾时是快活，走心起来就累了。
但是偏偏，你还不能去说他很渣。
因为，他从不强迫别人，就算真的有了什么关系，他也会负责到底。
他可以给那些美人荣华富贵，也可以让她们带着一笔丰厚的珍宝海阔天空，唯一的两点禁忌就是，不要奢求过多的感情，以及南荒的君后位。
白思记得，有一回孟沧心情不快，来找她喝酒，喝得多了就把她当个垃圾桶去倾诉。
白思默默的听了大半夜，觉得自己不论如何也得问回来点什么，于是，她便问了那个众人都想知道的谜题。
“你为什么不娶君后？”
孟沧当时整个人仰躺在草地上，思维显得十分空茫。
他说：“我不知道啊……不想就是不想。”
白思又问：“你觉得自己今后会爱上谁吗？”
孟沧说：“今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觉得我这样挺好，同样是到世上来受一遭苦，要是活成梓章当年那个样子，就太可怜了。”
梓章是梓书的父亲，南禺的前任君主。白思飞升大荒时，梓章早已经过世了几万年，因此，对于他，白思是完全不了解的。她唯一知道的，大约就是梓书有一个被放逐的母亲，据说这个女人做了很多叫人不耻的事情，但偏偏碍于身份不能将她处死，于是最终只能选择将她流放至大荒绝域。
大荒绝域，又被称为永夜之地，那里是所有恶人与罪人的归处，土地贫瘠，灵气稀薄，凶兽横行，尸骸遍地。
将一个修为寻常的女人放逐到那里，其实与杀死她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只是说出去好听一点罢了。
“我或许会和梓章一样，一辈子都动不了心，但我绝不要和他那样，在自虐般的禁欲之中烟消云散——你能够想象吗？他这一生唯一的欢情，只是在那个女人试图引诱他的时候装醉配合了一下，仅仅只是这样。”
“他说，他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候，就是在成亲的那天，看到小叔失望与愤怒的表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总是以和小叔作对为乐，即使是娶一个厌恶的女人，然后将她捧至高位这种荒唐并且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可以做的面不改色——就仿佛是疯了一样。”
孟沧坐起来，他慢慢的又喝了一口酒，然后重新躺了回去，喃喃自语道：“或许，他的确是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窥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