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剑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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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将白思与锦瑟离去的影子拉的很长，元旻负手立在掌运司角楼的最高处，远望着这一切，眼神中竟流露出了讽刺之意。
他身后立着的青衣男子微笑着叹道：“从前总看大荒异闻报上说白思上仙如何如何，这些日子见了，方才觉得……”
元旻问道：“觉得如何？”
男子温和的说道：“就是个小姑娘，还天真着呢。”
元旻淡淡道：“天真过了头，就是愚蠢。”
男子无奈的说道：“殿下，有时候，天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年那些事情，她不知道，总好过她知道。”
元旻讥讽道：“真是可怜。”
男子见他这样说，有心想劝，却被元旻拉住一推，再站稳时，两人已在角楼之中了。
与此同时，锦瑟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向已经走远的掌运司看去。
白思问：“怎么了？”
锦瑟皱了皱眉，说：“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被人窥伺的感觉，永远让人如此厌恶。
“那个元旻……”
白思“嗯”了一声，等待着锦瑟的后文：“他怎么了？”
锦瑟说道：“先天帝千年之前，在战斗中身死，我不便去评判他的是非，但就他的那些儿子来说，元旻，是我见过他所有的儿子之中，最能委以重任的，同样也是，最看不透的。掌运司的职责，从来不是编排大千世界众生命格，每一个小世界的运数轮转，此消彼长，甚至是仙者飞升仙籍造册，都要从掌运司走，可见掌运司在昆仑，乃至大荒，都极为重要。历代掌运司主，都必然是天帝心腹，而元衍，竟会用元旻。”
白思道：“或许，是为了安抚先天帝的血脉？”
锦瑟摇了摇头，说：“如果只是这样，大可不必以此等职位拉拢。能叫元衍觉得可用，看来，这元旻，倒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白思飞升至大荒时，先前那场令大荒受了不小打击的浩劫已然落下帷幕，虽然四方神族各自有所损失，但与龙族比起来，的确还算能看得过去了，毕竟，龙族的前任天帝元极，便在抵御魔族时不幸陨落了。
白思对这位陨落了的西荒前天帝并无过多了解，唯一知道的一些，也只是从史书上与身边一些人的无意提及。但总结一下，对元极的评价基本上是这样的：你不能说他好，也不能说他犯过什么大错，总之，十分平庸。唯一让人钦佩了一把的，就是他最后对抗魔族时，确实很有身为西荒之主的担当。
元极陨落之时，神魔两族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局势也并不明朗，元极虽然儿子不少，先前也都为了天帝位争得头破血流，但真到了要临危受命的时候，却又没人愿意站出来了，最后还是身为元极堂叔的元衍力挽狂澜，最终坚守到了胜利。所以说，其实元衍当这个天帝，当得一点也不虚，但人，却总是不会满足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前任天后与元极的诸多儿子，又开始觉得自己吃了亏，不满起来，联合着要叫元衍再把天帝位让还给他们。
元衍其人，素来外冷内热，对权利之类，他其实没有过多贪恋，但不贪恋是一回事，拼死拼活到最后，还要被人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于是乎，对着眼前那一群不成器还闹事的小辈们，元衍当时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手软。
闹得不凶的软禁，闹得凶的幽禁，闹得再凶些，诛仙台上见。
如此一番雷厉风行的手段下来，动荡的西荒，方才安稳不少，昆仑众仙对于这位新任天帝，也变得极为敬畏，等百年之后，梓书代表南荒与西荒联姻而来，元衍的这个天帝位，便也真正坐的极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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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神又费力了大半个月的白思同锦瑟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方才慢吞吞的起身，简单梳洗又吃了点东西之后，她们将稿件整理了一下，怀着沉重的心情，赶去了花暝的住处。
不出所料，院子里坐着的，果然只有程渊一个。
见过礼之后，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的。于是，白思便在锦瑟鼓励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问道：“怎么不见小师叔呢？”
程渊说：“他去抱孩子了。”
白思：“……”
白思勉强的挤出来一个笑，说道：“原来如此。两位小殿下的确是生的极可爱……”
程渊打断了白思硬憋出来的客套话，直截了当的伸手：“东西呢？”
白思打开乾坤袋，从里面抽出一沓纸，恭恭敬敬的递给程渊。
程渊迅速的翻完了一本剧本，然后皱眉道：“你们给阿暝安排的都是什么破命格？”
白思戳了戳身边的锦瑟，锦瑟顶着巨大的压力，勇敢的回答道：“我们……花暝前辈命数不在大千世界之中，我们无法安排。这剧本上写的，只是为了让剧情连贯，并非真实会发生。”
程渊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翻起了下一本剧本大纲，白思和锦瑟双双松了口气，心想不容易，总算是过关了一本，没让打回重写。
程渊浏览剧本极快，剧情更是记得清楚，不多时，便已经将三本完成了大纲的剧本看完了。
他将那一沓纸递还给白思，说：“先这样吧。”
白思同锦瑟激动地对视一眼，随后都是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旗开得胜，三本剧本全过，简直可喜可贺。
程渊说：“之后选个时间，随我去无妄天……”
程渊话还没说完，只听“吱吖”一声推门声，白思与锦瑟回头一看，居然是花暝回来了。
程渊看了白思一眼，白思飞速的将剧本塞回了乾坤袋。
花暝感受到院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僵硬，疑惑道：“你们几个这是在做什么？”
程渊站起来面不改色的说谎话：“她们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不在，原本都已经准备走了——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花暝也没多想，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衣襟，哭笑不得的道：“祈儿方才没忍住，就……虽然我用法术烘干了，但总觉得怪怪的，正好天色也不算早了，我就提前回来换件衣服。”
程渊点了点头，依旧面不改色的道：“你去吧，替换的衣服有吗？”
除非天人五衰，否则仙者的衣物不沾污垢，平日也没有什么换洗的需要，往往一件衣服穿千八百年的都有，譬如白思的师尊安阑，千百年来，她就没见他换过衣服。
花暝说了句：“我身边有备着。”便急匆匆的进屋了。程渊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了白思与锦瑟。
两人很有眼力见的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程渊终于给了他们一个稍显满意的眼神，然后……他转身也进了屋。
白思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在风中凌乱了。她心情极度复杂的对锦瑟道：“他没走错屋子吧？”
锦瑟意味深长道：“应该，没有。”
眼下这境况，若是再留下来，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于是，白思和锦瑟十分自觉主动的滚了。
回去的一路上，白思简直咬牙切齿：“他是魔鬼吗！简直禽兽啊！”
锦瑟稍微比她淡定一点，说道：“早和你说他本质上就是个流氓。不过……以你小师叔现在那个身体情况，多双修什么的，其实对他有好处。”
白思惊了：“还有这种说法？双修是我理解的那种双修吗！”
锦瑟得意的瞥了白思一眼，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其实，仙者双修，实力越强，便越是偏重元神交汇，而非□□欢愉。”
锦瑟说着，忽然声音一顿，她的语气转为低弱沉重，似是在喃喃自语：“无期剑下无残魂，花暝前辈是唯一一个，在无期剑下捡回一条命的人，但他的元神受伤很重，布满裂痕，稍不留神便要支离破碎——饶是如此，也还是因为无期剑认可他的缘故，倘若换做别人，早就已经……”
白思侧耳认真听了锦瑟说的话，一时竟是控制不住的愣在了原地。
花暝在几千年前的大战中受过伤这件事，白思确实是知道，但她没能想到的是，他居然伤的这么重，而且……
白思眼中满是震惊的看着锦瑟道：“这个世界上，应当只有一把剑叫做无期吧？”
“自然……”锦瑟苦笑了一声，似乎是有些避忌这个话题，但她最终还是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大荒仙帝的剑，唤作无期。”
白思这回彻底的懵了，她不敢相信的说道：“他用无期伤他？不对……无期剑下无残魂，他想杀他？!”
锦瑟垂下眼，并没有具体回答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白思实在是分辨不出来，她这个摇头的含义，究竟是否认，还是不知道。
锦瑟说：“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明。但这样的结果，的确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花暝的伤在元神，是以，这一直都是南禺的禁忌。我原以为……他会托你去办他轮回的事情，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谁想……我若是知道你不知道，是绝不会和你说这些的。”
白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她心中虽还是有许多疑问，但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哪怕白思来到大荒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对于一些事情，心里还是有数的。以花瞑现在沉重的伤势，南禺封锁消息，她完全能够理解，甚至，她觉得，这可以被看做是正常的情况。因为，这样的信息一旦泄露出去，且不说大荒必然又是暗潮涌动，单是南荒本身，便会第一个民心不稳。
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哪怕花瞑没什么大碍，世人只怕也要觉得他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但是……
白思凝眉，沉声说道：“他若不是真的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只怕也不会选择轮回去大千世界收集气运吧？”
毕竟，大千世界储存气运，是钻天道的空子，而窃取气运，则更是钻空子的空子。大千世界中每个小世界也自有小天道，若要窃取小世界的气运，小天道是不会允许的，所以说，花暝这一次次的轮回，不仅不见得会有多顺利，反而，还会因小天道而生出许多坎坷来。
锦瑟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程渊是无期的主人，他元神的力量一定程度上可以修复花暝元神上的裂伤，但是，这样的修复太缓慢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暝原本的伤只会越来越重。如果任由这样的伤势发展下去，”锦瑟停顿了一下，神色凝重的道：“那么，他的元神将会彻底碎裂，回天乏力。”
白思下意识的抚摸着袖中的通情石，她此刻的心中五味杂陈，竟连自己该哭还是该苦笑都不知道。不知过了多久后，那翻涌的诸番情感才终于稍加平复，白思努力的装作轻松的样子，挤出来一个微笑，对锦瑟说道：“如此看来，将来的一段时间，我任重而道远啊！锦瑟大大，你可要对我多多关照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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