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re》王小凡

2、我生而为你

　　荒无人烟的废弃地铁的出口，穿格子衬衫的青年微缩着自己的肩膀，脚步缓慢的走到垃圾箱边上，扔进去了一个小盒子。一夜的实验却没有得到预想的好结果，Peter的心情有些差，他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打起精神往家走。
　　小白鼠消耗的速度有点快，搞不好经费都要被这些小动物耗没了。Peter离开实验室前把剩下的两只小仓鼠放在了一个笼子里，希望他们可以产生点感情，然后生一窝，这样能省下不少钱。
　　还是规规矩矩的买了几只小仓鼠，整理好了东西回家陪梅姨一起吃了早饭。连续两天的晚睡让他也产生了一点点疲倦，即使如此，他还是使劲的揉了揉脸然后出门采风，在黄昏的时候准时来到了Harry病房。
　　拿出了自己的小板凳坐在床边，Peter从被子里拉出Harry昨天打点滴的那只手，由于没有人照顾，这只手还可怜兮兮的肿着，整个手被都是青色的淤痕。Peter摘了蜘蛛侠的头套和手套，搓了搓手让手心暖和起来，然后按在Harry的手被上给他揉着淤青。
　　Peter双手间的冰凉的手有了一点点回温的迹象，开始不着痕迹的挣扎。Peter知道Harry又被自己吵醒了。
　　“别动，这个揉揉散的快。”
　　“疼。”Harry继续挣扎。
　　变成了绿魔后的Harry似乎特别喜欢和自己对着干，Peter无奈的抬头看着床上的人。
　　Harry没有力气坐起，他歪着头，看到的像是自己的床边摆了个人头，正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无奈的看着他，那个眼神如此熟悉，勾结和记忆深处最美好的时光。Harry本来到嘴边的冷言冷语被噎住，他把手从Peter的双手中拿出，Harry抬手抹上了Peter乱蓬蓬的头发。
　　Peter以为Harry又要扯自己的头发泄愤，乖乖的坐在原地没有动，头上的手却轻柔的摸了摸他被汗水打湿的卷发。
　　“Peter, I’m sorry. 我很抱歉害死了你的女朋友，我没有想要那样，我当时太生气了。”
　　“没…没关系。”难得的温柔让Peter愣住了，Harry的蓝绿色的眼里波光流转，少年的天真和清透，那是Peter曾经认为的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很抱歉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我不会再这样，你曾经是我唯一的朋友，抱歉我伤害了你，我害你失去了最珍贵的人。我当时，真的没有了理智。”Harry感觉自己在哭，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弱势，但是他控制不住。哭泣让他的大脑有些缺氧，他努力呼吸，但是还是止不住眼泪。过度缺氧让他产生了一种飘呼呼的无力状态，他想控制自己，却不断地说出了心底压得最深的话。
　　“已经过去了Harry，不要哭。”Harry的眼睛和周围的皮肤因为哭泣都红了起来，Peter抬起手笨拙的想要给他擦眼泪，他站起来想要给Harry一个拥抱，但是当他站起来，当Harry迷蒙的眼睛里倒影出蜘蛛侠的制服时，这套所有人看到这个制服都会充满希望的制服，Harry看到那一刻，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伤心。
　　绝望和崩溃在本身就缺氧的情况下很快席卷了Harry的全身，他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但是我恨蜘蛛侠！蜘蛛侠他不肯救我！我那个时候那么害怕！但是他拒绝了我！他愿意保护这个纽约却不愿意保护我。”
　　Harry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但是声音却越来越低：“我恨他！蜘蛛侠杀了我的好朋友，他杀了我唯一的朋友。”
　　Peter给Harry顺气想让他平静一点，但是Harry的眼底映着刺眼的鲜红，情绪不减反而越来越激动，看出了Harry有多讨厌自己身上的制服，Peter几步翻出了病房窗户，他把自己黏在医院的外墙上，急匆匆的把书包里自己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套在了外面，又赶紧翻进了病房。 Harry在床上因为刚才激烈的动作而颤抖，他侧卧着把自己蜷起来，却因为动作凌乱挤歪了呼吸罩，Peter一边走过去一边把自己格子衬衫的领子正过来，轻轻地抬起Harry的头帮他把呼吸罩重新带好：“Harry，不要激动，我是Peter，嘘…我是Peter，我在这。”
　　“Peter…Peter I don’t want to die like my father.”Harry小心翼翼的深处了一根手指勾住Peter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却凉到了Peter的心里。
　　“不，你不会的，我会救你的。”
　　“我不想像他那样死去。”Harry神志不清的念叨着这句话。
　　Peter就抱着他的头，柔软的金发让他脸颊痒痒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不要怕。”等到Harry不知是昏迷过去还是累的睡去，Peter才松开安抚他的手。Peter仔细的给Harry擦干净眼泪，掖好被角，然后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若无其事的擦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
　　他虽然一直说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他除了朋友他还有精彩的生活，漂亮的恋人，那些让他自顾不暇的美好让他忘记了，在Harry的眼中，最好的朋友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在Oscorp集团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年轻总裁，到了他面前，毫无保留的信任的样子像个柔软的孩子。Harry说过“我想忘记你，忘记纽约的一切”，却是Pete重新跑过来说“我想要陪伴你”，却最后食言了，他在Harry最需要的时候，选择了把他放在一个可以稍后再说的位置。
　　是Peter Parker食言与Harry Osborn了，害他一个人置于毫无希望的黑暗和恐慌。
　　Peter把下巴搭在病床边看着Harry沉睡的脸很久，才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从背包中拿出酒精棉和几个玻璃容器，今天他来是要带走一些Harry身上腐坏部分的血液回去做实验的，却机缘巧合的看到了Harry丝毫没有变的善良的柔软本质。
　　酒精棉擦拭Harry脖颈的时候，Harry就在无意识的哆嗦着。到了后来绿色的脓水擦干净了，Peter继续擦拭想要收集一些坏损细胞的时候Harry就小小的往旁边躲，Peter只好一点擦一遍给他吹气。
　　Harry简直就是自己的死穴，Peter在飞回实验室的路上天马行空的想着。原来两个人一起在小学的时候，Harry想做任何事情自己都会陪着，就算是想要拒绝，也抵不过Harry的三寸不烂之舌，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Peter以为自己糙汉子一个，有本事拒绝Harry一次了。结果天道轮回又回到了原位，事实证明，对上Harry的时候他就会像是对待珍品一般小心翼翼。
　　Peter放下背包，整理好今天的两部分实验，一个是新的药品的安全性测试，一个是药品针对Harry基因缺陷的治疗功效的检测。
　　实验一会儿顺利一会儿不顺利，Peter闷头做的毫无杂念，天蒙蒙亮的时候，新的药品终于制作成功，无害而有效。而实验台上的小仓鼠只剩下那只被起Cure这个名字的那只还活着，Peter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指挠了挠仓鼠身上那一小撮金毛，它是最后一个实验品，实验终于成功了。
　　擦掉额头上的汗，还要在人体上在实验一下，至少要检测有没有危害性。他用小刀在自己腿上随意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把液体的药剂擦在了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虽然知道这和自己的愈合性有关，但是至少确定了药物绝对没有危害，除了有点痒。
　　看着自己抽出来的不知道第几管血终于制出了解药，Peter开心的把它揣进口袋里，然后抱起双手准备回家睡一觉。

　　梅姨上班前给Peter说Harry的病情有了起色，虽然还是很虚弱，呼吸机也不能摘，但是脸色看上去确实是好些了。她建议Peter晚上去看看自己的老同学。
　　Peter捂着被子笑着说自己下午就去，昨晚赶稿太晚了，今天想要多睡一会。
　　下午醒来的比较早，他特地给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很早就踏上了去往医院的路。因为Harry不喜欢蜘蛛侠，Peter决定不要刺激他，他穿着自己的衬衫和牛仔裤，照镜子反复确认自己看上去安全而无害，然后背着书包出发了。
　　医院这次都没有了警察看守，和电梯口的护士台打过招呼后，Peter推开了Harry的房门，他开心的咧着嘴笑：“Harry我给你带了…天啊！”
　　“护士护士！”Peter大叫着冲上去，大开的病房门里，Harry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觉，他跌在地上，被单被扯下来一截，原本监视心跳和呼吸的心率报警仪因为电源被扯下而无法报警，Harry呼吸罩被丢开，鼻腔里的呼吸管被拔下来，此刻脸色一片灰白，嘴角却带着一丝不可查觉得上翘。
　　Harry青肿的手抓着呼吸管的一段，事实如此清晰，那是他自己用尽全力扯下来的，他躺在地上的瘦小身体没有一丝起伏。
　　Peter猛然想起昨天Harry对自己说的话，他说的是：“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死去”而不是“我不想死去”。Peter被自己的后知后觉吓得瞬间流了一背的冷汗。

　　护士台听到了Peter的叫喊，小跑过来，看到眼前凌乱的场面，赶紧把Harry往床上抬，同时按了急救铃。Peter捡起掉在地上的氧气管慌不择路的想要给Harry安上，却被护士劈手夺去。他只好抱着Harry：“No, No, Harry please don’t do this to me. You are the only one I have. Don’t leave me.”
　　医生冲进来的时候Peter严重的影响着护士的工作，幸好跟来的护工是梅姨，她几乎是抓着Peter的头发擦把他从那件病房里拖了出来。
　　Peter从病房门的小小玻璃看着里面Harry瘦削的身子在电击的作用下一下下弹起又落下，强心剂通过冰凉的枕头扎在动脉血管里。直到心率仪上的直线再次起了波纹，梅姨才拍了拍Peter的肩膀，让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今天，他还跟我笑了，说谢谢我的照顾，我以为他是身体好些了觉得开心。”梅姨一下下抚摸着Peter杂乱的头发安抚Peter，自己的眼眶却也没忍住跟着红了起来：“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抢救过后医生实在是拗不过Peter只好给了他五分钟进去看看。Harry的嘴唇因为打了太多的强心剂而通红。即使是脸上因为伤痕而溃烂，Harry也一直是Peter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他的面部轮廓柔和而流畅，唇红齿白，耳朵有些尖尖的，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的像是霍比特人里的精灵，稍一回眸就是温柔一眼倾尽天下。
　　如果没有这些恼人的伤口：左眼角下的是跟自己摔杯子时候却被杯子玻璃渣划伤的，右脸从眉梢到脸颊是绿魔的时候用军用护甲的脑波接收器弄伤的，脖子上是自己勒出的伤痕，昨天刚刚擦过，今天已经又是绿色的脓水。
　　五分钟之后Peter被梅姨叫了出来：“好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好的，我等他明天醒了再来。”Peter挤出了一个笑容想让梅姨安心，然后他大步走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的正门，Peter就从一条小路绕到了医院的楼后，几下爬上了五楼的窗台。梅姨正在里面给Harry擦拭手被，因为伤口不会愈合，所以Harry几天吊瓶下来，手背竟然有了腐烂的迹象，梅姨每天都会小心的给她处理这些伤口。
　　听到了房间里又一次开关门，梅姨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Peter打开病房的窗户熟练地爬了进去。
　　“Harry。”Peter坐在地上，抓着Harry垂在床边的指尖抵着自己的额头：“Harry，你不可以离开我，你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不要让我孤单一个人。”
　　直到捂得Harry冰冷的指尖回温，Peter才站起来，掏出怀里的药品给Harry的伤口一点点擦拭。

　　晚上梅姨回来的时候家中一片寂静，大厅没有开灯，只有二楼的门缝里流出了一点点灯光。梅姨一遍做饭一边回忆Peter今天激烈的反应，不自觉的手上就有些发抖。
　　等叫了Peter下来吃饭，在饭桌上他也是神色恍惚，梅姨怪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说：“嘿，不要担心，我回来之前Harry已经醒来过一次了。”
　　“真的么？”Peter眼睛里绽放了些许光彩。
　　“是的，不过Peter，你的反应让我有些担心。”梅姨微微颤抖地抓住了Peter的手：“虽然我一直知道你和Harry关系很好，但是你刚刚的反应吓到我了。”
　　Peter看着梅姨害怕的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知道看着梅姨嘴巴无形的张张合合仿佛在说“你爱上他了？”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忙解释到：“我只是不想身边再有人离开了，我很害怕，Ben叔，Gwen...我觉得我接受不了。”Peter揉着自己的脑袋，让头发看起来更加的凌乱。
　　“好吧。别揉你的头了，快吃饭！”梅姨看着Peter还没有吃上一半的晚饭说道。
　　“谢谢梅姨，不顾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先上午休息了，晚安。”Peter把上半身谈过餐桌亲吻了下梅姨，然后走上了自己的房间。

　　Peter今天被Harry吓坏了，躺在床上还能感觉到心慌，他深深呼吸了好几次，让自己平躺在小小的木板床上，强迫自己休息。
　　晨光熹微地照入他小小的房间的时候，Peter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他飞速地洗漱得当，给梅姨留下了字条就跑去了医院，似乎只有早早的钻进Harry的病房才能安心。他盘着腿坐在了地上，如果护士要进来就把自己黏在天花板上。
　　这样守了大半天后，在Peter每天来病房的黄昏时间，Harry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注意力一直在Harry身上的Peter就这么看到那个人浅金色的长长睫毛，像是随风欲飞的蝶翅轻轻颤抖，然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嘿，感觉怎么样？”Peter把头伸到Harry放空的眼睛前。
　　Harry用力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的头脑清晰起来，他能够感受到呼吸管还深深插在自己的气管里，吊瓶还扎在手上快速向自己身体里送入冰凉的液体——我还活着。
　　“Harry，睁开眼睛看着我！”Peter戳了戳Harry脸颊上的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疼痛果然逼得Harry睁开了眼睛，Peter没有错过在睁开的那一刹那，Harry眼睛里清晰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我讨厌你。”Harry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不想再曾经背弃自己的人面前示弱，他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他绝对会踹Peter一脚。
　　“没事，我喜欢你。”Peter看着Harry恢复了意识，开心的张口就胡扯，他控制手上的力气，轻轻拂过Harry脖颈上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那里透白的皮肤泛着可怜兮兮的红色：“你感觉下，伤口还疼么？”
　　Harry认真的感受了下，果然暴漏在外面溃疡的伤口都不疼了：“好痒。”说着还用力的在枕头上蹭了下自己的脸。
　　“不要乱动。”Peter赶紧扮正了Harry的脸，生怕刚长好的伤口又被他曾开，却在握上去的一刻乐了一下，药物顺利发挥了作用让他心情格外轻松，早上看到Harry的脸上都已经结痂了，心情美好的像是领到了年终奖，他的手指忍不住就轻轻磨蹭Harry的脸颊那里脑波感应器留下的伤口。
　　“你笑什么？”Harry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样，十分费力地把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想要把Peter挠自己痒痒的手抓下来，Peter却正好握上了Harry的手。
　　“梅姨说你的脸像女孩子一样，果然特别小，当时好像一只手就可以罩住你的脸。”Peter回忆起了Harry还是绿魔时候的那场打斗，自己一只手就可以罩住Harry的整张脸，这无疑增加了他的胜算。
　　“想说我没你强就直说！”Harry抬起手扯住Peter的头发，把这张在自己面前晃了太久的大脸挪开。
　　“你看，我说我能够治好你，我做到了。”Peter抓下了头发上的手傻笑：“所以，不要死，Harry，不要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原谅我好不好。”
　　Peter双手抓着Harry瘦的脱了形的手：“我来救你的命，想办法把你救出去，全都交给而我，让我弥补错误。”
　　Peter的眼睛和重逢时一样关切而温暖，握着Harry的手温暖而有力，Harry闭上眼睛不去和Peter对视，他嘴唇颤抖，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绕了一圈，变成一声叹息的：“It’s complicated。”
　　“我们的事情，不是都很复杂么，我们已经解决了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了。”Peter看Harry不肯睁开眼睛，就往病床前凑得更近，完全不介意自己的鼻息洒在Harry正在愈合的敏感皮肤上。
　　Harry觉得我这自己的那双手太热了，热的烫人，他想甩开，却不愿意用力气：“松手！神经病！滚出去，等下梅姨要来了。你赶紧滚。”Harry想用力把手抽回来，却被Peter握的太用力而根本抽不回来。
　　“你叫她梅姨？你很喜欢你的护工？”Peter开心的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傻了，盯着Harry的眼睛黑亮黑亮的，跟我养的雪橇三傻真是一模一样！Harry想着。
　　“你认识她？”Harry难得好奇。Peter实在是太烦了，从醒来开始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在絮叨，实在是絮叨的Harry连最后的一点自杀失败的悲伤都没有了。
　　“她是我的养母。”Peter笑出了大牙：“她也很喜欢你，不许告诉她我是蜘蛛侠！她不知道。”
　　“我偏要告诉！”
　　“那就黏住你的嘴。”Harry心里气呼呼的差点儿没有把自己气背过去，Peter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还在烦他！讨厌他！恨他！如果有能力一定会宰了他！

　　梅姨进来的时候看见Harry脸上红扑扑的，身上的被子一片凌乱，她完全没有想到Harry凌乱的被子是被自己的养子压的，只以为Harry又要下床，吓得赶紧过去给Harry掖好了被子：“好孩子，不许再像昨天那样了！”
　　“…”Harry看着梅姨担心的眼睛，越过梅姨瞄了一眼粘在天花板上的人，禁不住眼眶微红，糯糯的说：“好，不会了。”

　　Harry的伤口一点点好了起来，虽然缓慢并且痒的要命，但是浅表的伤口都已经结痂，Peter每天翻进来也不会再闻到脓水的味道了。
　　就连衰竭的内脏也慢慢的康复起来，医生一直搞不懂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检查一番后决定呼吸机也可以间隔性的使用了。Harry倒是认为自己肯定是被Peter那个没心没肺的二傻子给气的，幸好蜘蛛侠不再整日整日的守在医院，他白天会去写写文章拍拍照片，挣点钱。因为Harry日渐恢复，他连教训匪徒的时候都会好心情的下手轻些。
　　虽然每天对着Harry都会笑的开心，给他将街上的笑话，但是他是真的被Harry那天自杀的决绝姿态下坏了，因为担心Harry哪一个瞬间会想不开，他在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连接在了自己房间的电脑上，连心跳监控器的电源都安个感应器，一旦断电自己的手机就会立刻响起。
　　中午Peter回家习惯性的想要上楼开电脑看看Harry在干什么，却看见梅姨坐在餐桌上，双手哆哆嗦嗦捂着眼睛，像是吓坏了的样子。
　　“梅姨，怎么了？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医院么？”Peter凑了过来，将手放在梅姨的肩膀上想要安抚她。
　　“今天来了很多人带走了Harry。”梅姨用一只手压住自己颤抖的另一只手，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当时我阻拦了一下，所以院长说，今天先让我休息。院长说他们是为Harry办理保释入院的Oscorp集团的人，所以带走Harry理所当然，但是那些人真的好凶，我不认为他们是在帮Harry。”梅姨回忆了下当时混乱的场景，忍不住又说了句：“Oh god。”
　　Peter立刻站直了身体，青年修长的四肢瞬间紧绷的像是张开的弓，他敷衍的拍了拍梅姨的肩膀安慰她，然后几步冲上了楼梯，房间里电脑已经休眠了，Peter快速晃了几下鼠标，直到电脑显示出了Harry病房的景象。
　　时事监控上Harry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睡着觉，Peter心里的巨石落地，才冷静地锁上门，戴上耳机，调出了几个小时前的监控录像。

　　Harry已经可以脱离呼吸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留心的人耳中，早上护士照例来摘下他的呼吸机，但是不同的是这次跟来了几个人。Harry认出了几个保安后面跟着的是卡夫，公司董事，是死去的门肯的盟友。
　　“公司都抢去了，还不放过我？不怕我没有死有一天会再杀了你？”Harry冷着脸，即使是虚弱的没有什么力气，少年依旧桀骜而狂妄，天生带来的颐指气使的位居高位的气势不减。哪怕是半靠坐在病房简陋的病床上，看卡夫的眼神依旧像是中世纪的贵族再看路边的蝼蚁一般。
　　这种眼神让卡夫非常非常的不舒服，他已经为了自己的罪证奔波了许久，但是同样是罪人，这个小少爷却可以每天放心的睡大觉：“你放心，等我打开Osborn家族的老宅的地下室，第一时间就会杀了你，只不过现在还要留着你，毕竟你的指纹和眼睛都是钥匙的一部分。”卡夫指着床上的Harry：“带走！”
　　Peter看到梅姨走进来想要阻止他们，但是被保镖推开，直到院长过来拍了拍梅姨的肩膀推着她走出病房。
　　Harry就那样被两个保镖拎着手臂从床上拖了下来，他还没有力气走路，只能以一个虚弱的姿态被拖走，甚至没有在病号服外面披件外套。Peter看到他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又双腿无力的被人拎起往外走，Peter手上的鼠标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嘎的声音，然后在卡夫拿枪给了Harry腹部一下的那一刻，啪地彻底碎掉。
　　看着视频的Peter感觉到自己明显的心跳加速，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入了大脑，这让他头脑清晰的可怕，只是扫了一眼那个保镖和那歌西装革履的人就清晰地记住了他们的脸。
　　快进了两个小时之后，Harry再次被卡夫愤怒的扔进了病房的地上：“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次你变成绿魔改变瞳孔就没有了关系么？等你变回来，我就就派人挖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指，我告诉你，我这次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松了，准备好做一个独眼龙吧！”卡夫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枪指着Harry，躺在地上的Harry却笑得邪气又放肆，丝毫不担心那把枪会走火。：“那就好好等着我什么时候变回去吧！看看你能等到哪天？你犯罪的证据就在那里，一天不销毁，你就一天别想睡好觉。”
　　卡夫掐着Harry尖尖的下巴，像是下一刻就想把它捏碎：“你这么虚弱，能挺多久？我明天就来挖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剩下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等着被我卖到畸形人地下酒会吧！”卡夫站了起来，看着Harry已经变异了的腐烂的脸和绿色的瞳孔，分明已经不是那个衿贵的小少爷的模样了，眼神却还是那么盛气凌人，卡夫气不过，又冲着Harry踢了两脚，坚硬的皮鞋尖踢在小少爷的腹部，Harry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这回绿魔的转变过程相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把他锁起来！那个警察怎么想的居然敢解开他的手铐。”卡夫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开门出去，剩下的保安立刻冲上来把Harry锁在了病床上，其中一个人还嫌恶的把自己手上碰到的绿脓擦在了Harry的病号服上。
　　Harry果然没有挺住多久，那些保镖离开了不到半个小时，他的骨头就再次变形，疼痛折磨的他冷汗直流，原本沙哑的嗓子不受控制的嘶吼，疼痛让他恍惚一刻，清醒一刻。Harry疼的没有力气保持风度，他尖叫，仿佛那样可以减缓疼痛，他不知道，一个小时后，有人人会在视频里看到这一切，然后心如刀绞，恨不得疼在自己身上。
　　等他的叫声低了下去，一个小护士进来看了一眼，心惊胆战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就跑了出去。 Harry想要挣脱手铐却没有力气，如果他能侧过身躺一会也许会感觉好一些。好不容易好了的伤口又烂开，这次也没有护身装甲可以保护他，他此刻就是一个虚弱的废人。可惜了Peter之前给他擦了那么多药，那些，都是他的血做成的吧？
　　迷迷糊糊的睡去，又疼的醒过来，没有了嘶吼的力气，只有在疼极了的时候哼出声。安静的病房内只有规律的机器偶尔传来的滴滴声，Harry别过头，拼命把眼泪蹭在枕头上。
　　Peter，你为什么又没有来救我。这是Harry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念头：你从来没有救我，为什么你还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可以舍不得的人。

　　Harry是被迎面而来的风吹醒的，他睁开眼睛就惊恐地看到布鲁克林大桥的钢筋几乎是擦着自己的鼻尖飞了过去，往左脸边的热源外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醒目的蜘蛛侠的红色面罩。
　　“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救！”Harry想挣脱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用蜘蛛丝牢牢地黏在Peter身上，当时睡着的Harry完全不知道Peter是怎么紧抿着双唇把他背在自己身上，仿佛自己背起的是整个世界。清醒过来的Harry恢复了Osborn少爷的聪慧，他稍微理顺了下为什么Peter早不带他出来晚不带他出来，偏偏是这个时候，紧接着Harry便愤怒的反映了过来：“你在我房间安了监控！”
　　“别扭，别扭。”Peter随手就近拍了拍Harry的屁股安抚他，又弹出蜘蛛丝拐了个弯，过了这个街区就到家了：“如果我不安监控，你都不打算告诉我有人在找你的麻烦么？”说道这个话题的他多少有些严肃，隔着面罩的声音更加低沉，听到了Harry耳朵里就像是责备。
　　“关你屁事！”Harry张口就咬，可惜隔着面具咬着Peter的耳朵着实没有什么痛感。

　　背着Harry从窗户走进房间，Peter摘下了自己的面罩，放下Harry：“行了！先去洗掉你的一身脓水！，脸上的伤口已经好了!”
　　手软脚软的Harry气急了，刚被松开就轮一拳往Peter的脸上招呼过去，可惜被蜘蛛侠半路截住，顺手撕掉了他身上脏兮兮的病号服，提起Harry就扔到了浴室：“快洗澡！”
　　Harry气的哆哆嗦嗦的打开浴室的热水，脱掉仅剩的内裤，想要冲掉自己身上的脏东西，但是只是站了一会就有些头晕。虽然嘴上一直在骂着Peter，但是当他真的被Peter救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又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心底里涌出来，温暖的差点要淹没他。
　　“你可以用浴缸。”Peter走进来，把换洗的衣服放在一边的栏杆上。
　　“Fuck Peter！”Harry赶紧拉上浴室的帘子挡住自己，结果动作太大，眼前瞬间就是一片黑，眼看着就要坐在地上。
　　“没什么好害羞的啊，我们都是男人不是么。”Peter瞬间搂住了Harry，他一手搂着Harry靠在自己肩上缓口气，一手拧开浴缸的水：“等下就穿我的衣服吧。”
　　“内裤也是你的？好恶心。”Harry下巴垫着Peter的肩膀，看到那个挂着的蜘蛛侠内裤，嫌恶的撇了撇嘴。
　　“小时候你又不是没有穿过。”Peter拍了拍Harry柔软的后脑勺，Harry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怀里的这种感官上的认知终于让Peter骨子有些狠厉的基因平静下来，瞄了一眼镜子里Harry的背影又赶忙收回了眼光，他试了试水温，扶着Harry坐进了浴缸就赶紧走出了浴室。关上浴室门才发现自己的脸有点红，虽然小时候两人一起在雨天跌倒泥坑里曾经一起在洗过一次澡并且赤裸相见，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些年里Harry长得越发好看，蝴蝶骨秀气而突出，因为生病而深深凹下的腰线，这个背影说是雌雄莫辨也毫不过分，更何况，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当Harry的几次挣扎在生死线上，他才意识到在自己心里Harry的分量早就变得模糊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