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幸福》王一箪

2、决定支教

　　欣然！欣然！

　　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欣然躺在寝室的床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手中的书，心里却正想着，这次毕业生支教的名额也该下来了。正要去打电话给团支书，就听见团支书在楼道里喊着她的名字急促的奔来。

　　她正要下床，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了。

　　团支书手中拿着几张表，气喘吁吁的用一只手扶着门站在那里。不时抬起头看看欣然。喘了好一阵粗气。才走过去。对着欣然说，欣然，我们系的支教名额已经下来了，学校真是越来越刻毒了，这次竟然只有两个名额，听说这次支教要去两年。这么好的锻炼机会也不多给你个。喏，报名表我已经拿来了。你先拿一张吧。团支书说着递给了欣然一张表。

　　乐乐从床上蹦了下来，十分惊异的从欣然手中拿过表明表，两个眼睛睁的像俩大冬枣，直勾勾的看着徐欣然。说道。什么，只有俩名额，学校这帮子人到底要干什么，本来工作就不好找，本想去支教赚点零花钱的，这下好，就弄俩人去。什么人啊都是。

　　我说老徐，我听说你妈都给你找工作找到市委去了，他们说你毕业了就能直接分过去，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还是里面生了什么锈了，你去支什么教啊。乐乐把嘴里的梅核吐在地上，拿着从欣然手中拿过的报名表，飞快的跑到自己桌子旁，趴在桌上极快的在表上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就让我去吧。这么好的机会就留给我一个吧。乐乐说。

　　乐乐，不要捣乱了，我还要填呢。欣然见乐乐已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便又无奈的从团支书的手里又拿了一张。伏在桌子上也填了起来。

　　团支书笑了笑，把表全部放在了靠近门口的桌上。对其他几个人说道，你们下午上课的时候一起带过去吧，我再放这儿几张，你们谁还想报名就拿了填上下午一起给我。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门刚刚关上，只听见团支书在门外啊的大叫一声，然后又推开门，直奔放报名表的桌子，从最上面拿了一张报名表然后对着徐欣然做了个鬼脸，说，哈哈，不好意思了，我自己忘记了拿上一张。你们忙吧，我走了。

　　得。乐乐放下了手中的笔说到，你徐大班长报上一个，她团支书再报上一个，我们这些人就不用再填咯。

　　大家都能报名啊，反正最后是学校选的，还不一定要谁呢。欣然说。

　　切。那些说法都是唬人的。学校估计早就内定好了。只要你们这种学生一报名，学校一准乐颠颠的让你们去了。

　　乐乐悻悻的把拖鞋往地上一蹬爬回了自己的床上。从枕头旁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又拿了个话梅放进了嘴里。嘟囔道，你们都有工作了何必再把这支教的机会也给霸占了呢。总得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留点表现的机会不是。说完便把杂志扣在了脸上，打起呼来。

　　其实，徐欣然的心中也是十分忐忑的，对于支教这件事，虽然她一直是有这么个愿望，想去基层去困苦的地方尽一些自己的力量，锻炼下自己。但家人还是希望她毕业就能直接找到一个好工作。
　　尤其是母亲一直反对她去支教。这使得她感到十分为难。

　　对于在这所大学小有声望的母亲来说，在这所学校执教的她最知道大学生支教的困苦。所以她是一直反对欣然去支教的。就算支教能够为欣然带来些什么，在母亲看来，比起在市委的办公室里坐班，支教也绝对是一件极其浪费时光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干这些无用的工作。

　　欣然停下了笔。走到阳台。微风吹过让她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她决定还是要填写完报名表。她不想放弃自己的理想。

　　她把报名表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然后把表放在了乐乐的桌子上。她走乐乐到床边，拍了下正在打呼的乐乐，说，好乐乐，下午帮我把表交了，顺便帮我请个假，我下午就不去上课了。好不好。

　　乐乐嗯了一声，嘴里发出了话梅核和牙齿碰撞的声音。然后又继续打起了呼。其实乐乐并不是多么想去。娇生惯养的她才不打算去受那个苦呢。只是艳羡于欣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被安排那么好的工作。她觉得欣然简直就跟傻子没什么两样。她觉得要是自己有那样的工作，早就整天飘飘然了。

　　想着想着。乐乐竟然真的打起了呼噜来。

　　欣然推着单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路上她设想着无数种和母亲说明这个问题的说法，但她觉得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被母亲驳回。虽然这次回家注定是徒劳。可是她不在乎，因为她已经把报名表交了上去。她确信，这一次支教，她是一定要去的。

　　她把自行车放在楼下，不知是不是忘记了，没有锁车子便直接奔着家门而去。

　　她在家门口停住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欣然就感到一阵香气从厨房一直飞到了脑子里。

　　母亲又在做汤了。欣然想。母亲是喜欢做汤的。而且做的汤特别好喝。欣然突然想到上高中时母亲几乎每天都会在送饭时带上一份汤。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一位这么好的母亲。她偶尔带回宿舍的汤简直可以让整个宿舍楼都垂涎欲滴。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母亲。虽然母亲表面上对她是严厉的。但总归内心还是疼爱她的。欣然想着，走到了厨房的门口，看见母亲正站在灶台前做着汤。不断上升的蒸汽使母亲像是被笼罩在薄雾之中。

　　妈，我回来了。欣然柔弱的喊了一声，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声音好像还没有进入厨房就好像被股股的热气消融。可母亲已然听到。

　　母亲略微惊讶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欣然。

　　你怎么回来了，你们下午不是还有课么？突然回来做什么。母亲似乎有些不高兴。或许是被欣然打扰了她做汤的兴致。说完便转过身去继续做着她的汤。

　　我想，我想跟你说件事。欣然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勇气。但她依然只是说说件事，而不是商量件事。这样的说法似乎令母亲更加不高兴。母亲把勺子往锅边一扔，从地上取了几棵香菜，走到水龙头旁边，开始清洗。

　　说吧，什么事。母亲背对着欣然，认真的清洗着手中的香菜。看起来，母亲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但欣然还是决定把话说完。

　　她看着母亲的背影，鼓足了勇气说，妈，今天学校的支教名额下来了。我。

　　母亲听到支教这两个字后便决定把“我”之后的话扼死在欣然的肚子里。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没断了你那想去支教的念头吧，母亲关掉水龙头。从香菜上挑选着好看些的叶子。

　　我也知道你是想去锻炼锻炼自己，可是，在哪锻炼不行啊，我跟你爸辛辛苦苦的托了多少关系才把你弄进市委去给你当副书记的秦伯伯当秘书。你怎么一点也不能体会父母的心呢？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你好！你别说了。支教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毕业了就好好去干你的秘书就行。

　　母亲把几片香菜叶放进汤里，又重新拿着勺子搅动着锅里的汤。

　　妈，您知道跟到那些困难学校去和那些孩子在一起，传给他们知识和道理是一件多么伟大和有意义的事么。您一直为我安排，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您顾及过我的理想和和我被安排时的感受吗？

　　欣然转身走到客厅，拿了一包纸巾，坐在了沙发上。流出的眼泪让她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

　　对于这种结果，她是早就想到的。只是没想到母亲比她想象的要坚决的多。

　　母亲依然在弄着她的汤。只是此刻，汤的香味更浓了，好像整个屋子就被香气覆盖。甚至连每一个墙角，每一条缝隙都已经被香气充满。这是母亲一直引以为傲的汤。那是母亲的骄傲。骄傲。欣然想。

　　母亲拿了一只碗，只盛了一点汤，然后慢慢的端着碗品了一口。在母亲的舌头刚刚接触到汤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显然，这份汤让她感到十分满意。

　　欣然擦了一下眼泪，把纸巾装到了衣兜里。她决定和母亲摊牌。无论如何，她的决心，是一定要让母亲知道的。

　　妈，我也不想和你再争论了，总之，我已经把报名表交上去了，我希望您也尊重我的决定。说完便推开门冲了出去。

　　母亲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欣然会如此坚决。她更不能相信欣然竟然没和自己商量便报了名。她端着汤的手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母亲缓过神来，终于放下手中的碗，追了出去。她看见欣然远去的背影。只喊了一句，回来，喝完汤再走。

　　欣然骑在车子上，似乎听见母亲让她回去喝汤，只是此刻，她已顾不得什么汤了。风迎面吹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有些凉。她的心中感觉到她的理想即将要实现。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