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好多木木

43、第四十三章

　　陆离坐在病床的旁，看着眼睛上蒙着白布的母亲，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没了。母亲的眼睛很长时间来是陆离心里的一个痛。陆离很害怕母亲将来的某一天会瞎了。一千九百多度的眼睛的母亲，经常只能靠声音和模糊的影像来生活。有一次过年，母亲买了一套非常好看的透明的茶杯。母亲看茶杯的时候需要摘了眼睛把茶杯拿到离只有一两厘米的地方欣赏。看到母亲这样，陆离心里很伤心。陆离新买的衣服，新鞋子母亲都只有拿到眼前才看的清楚，然而当陆离穿在身上的时候，母亲就没有办法看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后来，因为母亲的一次失误，母亲一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母亲很伤心。陆离看到小心翼翼的清理着破碎的母亲，那样的动作，那样的神态。陆离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母亲的那份伤心。“杯子一套是九个，少了一个就不是一套了。”母亲嘴里说。伤心和无奈地情绪溢于言表。母亲很喜欢那套杯子，每次招待完客人之后，母亲在厨房洗完杯子，都会摘了眼睛，认认真真的欣赏着杯子，摸着杯子的透明花纹。这更加增加了，陆离想要给母亲治好眼睛的信念。
　　“陆离，你老是说，你这个同学为什么会这么好心肠给你手术的钱？你是不是……”母亲紧紧地抓了陆离的手说。
　　“我救过他的命。”陆离打断了母亲的话。脑子里很快编出一个经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的谎言。
　　“怎么救？”
　　“他做手术需要骨髓而我的骨髓真好合适，我就好心救了他。就这么简单。我怕你会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
　　“捐骨髓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健康。”
　　“这就是我怕告诉你的原因。捐骨髓不糊影响到我的健康，就是捐一些血细胞。没有大碍。十天后就会恢复。”
　　“既然没有影响，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
　　“好。”
　　“出院后，要好好谢谢你的那个同学，毕竟这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钱对于我们是不小的数目，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件衣服或者是一双鞋子的钱。妈妈，你就不要谢他了。他倒是要好好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生了一个可以给他提供骨髓的儿子。”陆离笑着说。陆离其实想说谢谢你生一个愿意把一生都交给他的儿子。
　　“嘿，礼节这些事情还是要做的。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就是这样的嘛。”
　　“他说等他忙完这阵子，他想带姐姐去加拿大把小三阳给治了。”陆离有意无意的说。
　　母亲没有吱声。
　　“妈妈，你放心好了。他不是坏人。等你病好了，我叫他开他的宝马来，你就知道他到底是又多少钱了。帮我们这点忙不算什么的。等我将来赚了钱了。我会还给他的。”
　　“太麻烦他了吧？”母亲说。
　　“不会。我可是救过他的命的。要是没有我，他那些钱可就永远都没得花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母亲还是在犹豫不决。不过，陆离很清楚，母亲很想把姐姐这个病治了。
　　“没有但是。这算是他的一种报答吧！”
　　以前，陆离和母亲吃完晚饭去家附近的广场散步的时候，母亲又一次谈起姐姐的肝病。母亲说姐姐有乙肝可能是因为有段时间，母亲把姐姐放在三伯夫家住得原因。三伯夫家的两个女儿都有乙肝，而且是大三阳，姐姐可能就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后才有乙肝的。在母亲身边的时候，姐姐健健康康的。在哪里读了一年书就有了，肯定是从那里传染上的。母亲如是说。
　　“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问你。”母亲说。
　　“恩。”
　　“寒假回来，我一直觉得你不太对劲。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
　　“我，好的很。你儿子怎么会有不对劲。”
　　“你过年怎么天天都洗澡，还洗很久。每次都有一个多小时吧。”
　　“没事。就是想每天干干净净的。爱干净应该是好事。”
　　母亲欲言又止。
　　陆离很想说。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又被吞了下去。他不好，他很不好。学习上不好，身体上不好，心理上更加不好。学习他很想在班上拔尖，可是总是不能如愿。身体上，他到处都是抓痕。心理上，他每天都要一个人受着自己的折磨。躺在床上，他浑身不舒服，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在受着一千只蛆的啃食。他们还会在他的身上吃喝拉撒，肆无忌惮。陆离太想告诉母亲了，告诉她他受着这些折磨，很难受。然后，好好的，痛快的哭一场，抱着母亲，得到母亲的安慰。他不能，母亲已经很辛苦了。他已经长大了。他不能再让母亲操心了。母亲已经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母亲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经不起生活的打击了，是时候享福了。是时候，卸下身上的担子，享受幸福的生活了。这一路走来，母亲不容易。母亲是淋着汗水，流着泪水走过来的。太多的苦，只能她一个人扛。太多的路，只能她一个人走。太多的关，只能她一个人闯。母亲经常在深夜一个人哭泣。她不想她的孩子知道她的难处，她孩子从小就承担太重的担子。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让孩子吃的，穿的，用的全部很周围的小朋友一样。而她全是捡别人剩下的。这就是她，一个好强的女人。
　　母亲对陆离的影响很大。陆离从小就学会了有好事就告诉母亲，有坏事能一个人扛的，就一个人扛。直到遇到陈睿，陆离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和他一起承担生活的艰辛。他不再是一个人。累了，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哭了，有一个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痛了，有一个人会抚平伤口。
　　母亲睡着了。陆离看着打着呼噜的母亲，流泪了。是高兴的眼泪。
　　妈妈，你终于不用在一个人背着生活的重担了。有我呢！有你的儿子——我。我会好好的努力，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你儿子扛着。你儿子也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女儿的。现在，你可以好好的享受生活了。你不是很舍不得钱到大型百货商场买衣服吗？你不是很舍不得在首饰店买一堆漂亮的金耳环吗？你不是很舍不得在名牌店里买漂亮的鞋子吗？你亲爱的儿子会满足你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的。年轻的时候，你所有的年华都用在了照顾孩子的身上，现在轮到你的孩子来照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