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洛秋黎

12、chapter 12

　　4月，部分人员流动性不强的录制终于迎来复工。背靠鹿鸣，成蹊也接到了疫情后的第一个外务：练习生选秀节目《Starring Girls》的帮唱嘉宾。
　　按照要求，成蹊需要提前到达指定地点隔离。离开陵京前，俞悦陪他去退租，这屋子空了三个月，房租打了个水漂。俞悦有点心疼，不是心疼成蹊的公司，她心疼自己这一年多无形中损失的好大一笔房租。

　　不过成蹊还挺高兴。一车细软没有全部运回俞悦家，而是就近租了个仓库。他说：“你父母大半辈子的辛苦钱在省城买了个房子，我在这鸠占鹊巢，他们一年来不了几回，不太道德。”
　　俞悦：“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彻底搬回帝都？
　　成蹊：“所以我打算在陵京买个房子。”
　　俞悦：“What?”

　　成蹊买房这事儿办得跟陵京夏天的雨一样，电闪雷鸣，毫无征兆。他用工作室的名义在陵京某热门商圈附近定了套150平的平层。地址一报，俞悦首先想的是早年慕铮战友也买了套这样的地铁地铁房，时年房价每平刚刚破万。
　　不过她决定这辈子都不告诉成蹊。

　　“我关禁闭这阵子呢，有些手续就麻烦悦姐出面代办一下。”成蹊委托得理直气壮。

　　俞悦不想理他。前阵子燕喃将合照放出，成蹊依约转发，俞悦蹲了一天评论，随后表示这种强度的打杂工作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雅思备考计划，既然复工政策正逐步放宽，建议居家助理这一职位的撤销计划尽快摆上日程。
　　雅思考试已经连续取消三个月了，她一心想赶上开考后的第一场。
　　成蹊没有反对。俞悦不再参与工作室的线上会议，但很快发现自己多了一些神奇的杂活。
　　比如整个工作室只有成蹊自己人在陵京，在他出外务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有人出面走完买房程序……

　　看在社保的份上，忍了。

　　———

　　成蹊参与《Starring Girls》分组帮唱的消息很快传开。从他禁闭，不是，隔离开始，俞悦的注意力也开始向这个节目偏移。豆瓣小组讨论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徐星栎。
　　徐星栎也在帮唱嘉宾名单之列。俞悦的兴致一下子昂扬起来。

　　这是全民居家期间播放量创新高的女团选秀综艺，俞悦对这种大型群相类节目一直兴致缺缺，耐着性子连看四期，可以说是除了主持人一张脸都没记住。她索性直接搜索要跟成蹊搭档的那组选手们的cut集锦，八卦了一通她们的风评；然后闲着没事，又去搜了徐星栎那组的。

　　然后就搜出了一咯噔。

　　本想直接找成蹊，算算时间可能正忙着彩排。她给同行的董源发去了消息：
　　“徐星栎那组有个女孩，好像、可能、应该是成蹊大学期间的前女友。”
　　小董连发5个下跪表情。
　　俞悦键指如飞：“这两天没人看豆瓣吗。爆料贴昨天就挂出来了，有个叫——”
　　“成哥知道。”

　　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方。有什么狂热的念头速冻到冰点，又有一座冷固的冰山探出一角，冰面下的庞然大物徐徐升起。
　　俞悦把刚刚打好的长串字符挨个删除，换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包：“知道就好。”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做了三天还没做完的一组真题，不敢相信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连成蹊居家期间都一丝不苟地执行每天50个俯卧撑，她不明白自己——一个裸辞、无业、住着凝聚着父母毕生心血的房子、口口声声喊着要出国、要开启第二人生、探索无限可能的人，有什么理由放纵。

　　有什么理由放纵在奇幻、短暂的温情里。

　　———

　　俞悦不再关注《Starring Girls》。学习之余，她仍正常刷着微博，知道在工作室的暗暗发力下，成蹊的名字频频在榜。
　　#成蹊与前女友同台#，#成蹊躲避李蓠眼神#，#徐星栎神助攻#，#成蹊新歌Starring Girls首唱#……
　　她不点进任何话题，只是关注的博主难免会转发一些吃瓜贴，她刷到一个打着#李蓠演我再遇前男友#tag的动图，成蹊一个拉麦镜头后，紧接着后台的李蓠翻了个白眼。
　　俞悦忍不住也翻了一个。不过不是冲着李蓠。

　　成蹊的解释也来得很及时。他说他在工作室看到爆料贴的第一时间就去联系了大学同学，确定李蓠——成蹊同系学妹，大学期间曾跟他谈过一个月恋爱——是参加节目的练习生之一。随后在节目组的介入下，与李蓠公司拉锯、与徐星栎公司对接，这才有这阵子火山爆发式的热度。
　　过几天，燕喃也会看情况掺和进这件事里。再接下来，他们会跟踪舆论风向，适时作出澄清，并在最恰当的时候放出新专辑的全部音源……
　　一通喋喋不休。

　　“解释啥，吃饭不丢人。”俞悦听见自己愉悦地说，“我先前还担心疫情期间工作室进项不足，影响我的补贴呢。”
　　成蹊放下心来。

　　在此之前，成蹊的群众风评一直不错。前女友事件一出，有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有表示大学情侣分手很正常的，有第一时间站李蓠支持她入圈复仇的，也有不少翻出从前的爆料贴、质疑他们的恋情在成蹊单方面骚操作下只维持了一个月、一定是成蹊始乱终弃的。
　　各种不知真假的大学同学跳出来爆了一堆含糊不清的细节。连俞悦的马甲号都收到一堆私信，请求这位曾经锤过成蹊大学前女友的真·知情人士出面澄清。
　　总的来说，大部分路人都只吃瓜，不关注。大家对实力歌手的私生活普遍带着宽容滤镜。不过，“城南CP”超话就是热火朝天的另一通风景了。燕喃粉丝盼着解绑不是一天两天，这下成蹊更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不少执着的灵魂拿李蓠跟燕喃做面相对比，各种五官解构后惊喜地得出结论——“成蹊喜欢的一直是同一款啊！”

　　而以练习生身份参加《Starring Girls》的李蓠本不是什么热门选手，一度徘徊在淘汰边缘，这么一闹人气直升，节目粉和成蹊粉骂她爱蹭，而数量壮观的路人用脚投票，直接给她投进了总决赛……
　　成蹊今天当渣男、明天普通男人、后天被蹭热度的倒霉人士，每天拥有一个新名声，跟开盲盒似得。连燕喃方都表示成蹊手上的瓜已经很烫，轮不到她火上浇油了。

　　于是《Starring Girls》总决赛闭幕，李蓠虽未如愿成团，但在观赛的各路名人面前狠狠刷了一通脸，据说刚下场就接到了剧组邀约；《歌者》恢复录制，徐星栎参加复活赛并拿下网络投票的突围名额；四处搜罗碎活的成蹊又跳上了《歌者》总决赛的帮唱宣传海报，新专辑的宣传单人照与鹿鸣紧紧挨在一起……
　　一切都向着人人有肉吃的方向欣欣向荣地发展。

　　而圈外人俞悦尽最大努力屏蔽了大半碗娱乐粥，谢绝了好友赖寒星的好奇打探，尽职尽责地帮成蹊跑完了所有必要的房贷手续后，又在5月末迎来了6月雅思线下考试全部取消的特大喜讯。
　　成蹊残忍地说：“既然一时半会儿考不了……要不帮我盯盯装修？”
　　连爸妈都开始劝：“疫情不结束雅思不会开考的，你也别闲着，去找个班上吧。”
　　即便被承诺了20个点的监工费，她也要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