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夏》蒙溱

78、番外五、圆满

　　（一）
　　雨后初晴，这场被称为高考的考试终于结束了，一切都很顺遂，没什么波折，也没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天空忽然泛起彩虹，一下子冲淡了沉闷的气氛，学生们一个个都欢呼起来，像是终于被唤醒了。
　　她在人群中孤零零发了会呆，全身心蓦地没了什么担子，只剩下两个字，疲累。
　　老师同学远远近近的围了不少圈子，大多挂着兴奋又解脱了的笑意。她没有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找到那个她特别想靠着的人。
　　本该回家了的，或者出去大吃一顿，或者大哭一顿，或者坐上最遥远的公车漫无目的的绕着整座城市转圈。可她没有，只是慢慢踱步，每迈一步都特别艰难，往那栋已经空荡荡了的教学楼走去。
　　三楼的台阶依旧是奇数，四楼到五楼的壁灯依旧很傲娇，只不过这个时候，似乎重重踏上一脚，它也亮不起来。
　　走出楼梯口，远远望过去，走廊的尽头空无一人，她最喜欢在那里背书的阳台角落也空无一人。教室都上了锁，窗明几净，绿色的窗帘被拉开，屋内幽暗，屋外透亮。
　　没人也挺好的，她提步往后阳台走去，她想去那边坐会儿，在那边最后再待会儿。
　　绕过洗手间与教室中间的走廊，拐角，又一个长长的走廊，尽头那边忘不见，因为尽头这边被挡住了。
　　他靠在窗边壁上，高高的身影刹那间填满了整座心房。
　　他侧过脸来，眉目很是俊朗。他浅浅笑开，眼里的情意满满的，毫无保留地泄露出来。“你来了”，他说。
　　眼睫眨了下，泪水滑落下来，她咬着唇迈不动脚，很无助的，不断流着眼泪。
　　她想伸手对他说，抱抱，可她开不了口。
　　他果然是那般疼爱她的，见不得她受委屈。他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往这边而来。
　　“和和，”他轻声唤她名字，她的娇娇气全回来了，抬头看他，流着眼泪，无限委屈地看他。他果然受不住了，手伸过来，就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和和，”她听见他哑着声音一遍遍哄她，亲昵缱绻的唤她名字，“和和乖。”他揽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发。
　　她只是哭，像是要把这两个月的无限委屈都哭出来，她紧紧攥着他肩上的衣服，埋在他肩窝里哭个不停。
　　她也真能哭，过了好久，她哭累了，便蹭了蹭脸，径直埋在他怀里。
　　“累”，她轻声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睡一会？”他的声音很暖，她闭着眼，又蹭了蹭脸。
　　那么粘人而依赖的模样，他觉得自己该是欣喜的，她还是喜欢上他了。只这一次，他摸摸她的发，下颔轻轻蹭了蹭，只这最后一次，任性一次就好。

　　温和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下来，身周凉凉的，外面公园有歌声随着风儿飘来，还是那首熟悉的牧羊曲。
　　野果香山花俏
　　狗儿跳羊儿跑
　　“醒了？”
　　她抬眼，他就坐在身侧，手揽着她的腰，自己还靠在他肩窝里。
　　她仰面朝他笑，两眼弯弯的，只那眼皮万般重，一定丑极了。
　　果然他也笑，他俯下身来，温暖的气息靠近，“一觉醒来，就不美了。”
　　她故意朝他撅嘴。
　　他又低低笑出声，在这盛夏的夜，很是怡人。
　　“几点了呀？”
　　“七点了。”
　　“哦，那该回家了。”她轻声说到。
　　他的神色平静，眉眼柔和。他半垂下眼，指尖将她额前鬓边细碎的发一点点捋顺别到耳后。她低着眉，很乖巧地将脸埋在他手心里。
　　“好了”，他轻声说。
　　“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她又抬头看他，对上他的眼，他有一双很干净的眼，幽黑而纯粹，现在那双眼里满满的温柔。她弯起嘴角笑了笑，“好。”
　　他扶着她起了身，公园忽然切了歌，放的是胡杨林的多情种。
　　高考结束，教学楼没点灯，只依着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夜色和远处的灯，她在半明半暗的残红中抬起头来，
　　“我跳支舞给你看好不好”。
　　那双琥珀色的双眼在夜色里极其动人，他只觉胸口一股热流汹涌而上，拼命往上走，酸了鼻尖和眼眶，他呐呐张嘴，她立刻挂上了一个笑，从眼角眉梢甜到嘴角的小梨涡。她几乎是翩跹着转了身，像踩着云儿一样走到走廊尽头，那只纤细的手伸出了走廊，探手折了阳台外的紫色木槿花。
　　她背对着自己起舞，身影渐渐隐入暗下来的夜色中，他呆呆看着，双眼模糊了一片，那个女孩将会离他而去，越走越远。

　　华灯初上，街区依旧热闹得很，他推着车，她抱着她和他的的考试袋走在里侧。
　　“饿了么？”
　　她抬起头，弯着眼笑得很甜，“有点。”他挑眉，果然她下半句是，“爸爸妈妈在等着了。”
　　一中回她家的路很短，那么快就到了。她半眯着眼望过去，爸妈都在小区门口站着。她轻轻吸了口气，回头。
　　“罗凡”
　　“嗯？”
　　“回去吧，看到爸妈了哦。”
　　“好。”
　　过了会，她笑，声音软软的，“你怎么还不走。”
　　“我看着你走。”
　　少年的眉目在路灯下分外夺目，温暖了周遭。
　　她静静看着他，后退两步，“那我先走咯。”
　　她的少年微微笑着，指尖还攥着那枝木槿花，“好。”
　　她朝他用力挥了挥手，转过身去，小跑起来，一句到家了记得发短信再也说不出口。
　　再见，希望是几年后，也可能是好久不见。

　　（二）
　　回家的第一件事，洗澡，睡觉。
　　妈妈过来问她饿了吗，她说不饿。
　　洗完澡出来，妈妈在床边坐着，她端了碗汤过来，“和和”，这么多年，她依旧那么年轻而貌美，“喝了汤再睡。”
　　她扁扁嘴，眼睛还肿胀着，却又酸的厉害。
　　“傻姑娘，”沈其拿过吹风筒，半抱着她为她细细打理着长发。“累了？”
　　“嗯”，她低低应了声。
　　“刚刚”，沈其笑了下，半打趣到，“刚刚那个送你回来的男生，跟之前是同一个？”她将自己往妈妈肩窝里蹭了蹭，“嗯。”
　　她以为妈妈会问下去，可她却是笑了笑，指尖梳理着她的发。她有些恍惚，他当时也是这个样子的，眼神温柔，爱若珍宝般将她额前的发一点一点顺到耳后。
　　“妈妈”，她忍不住，唤了声。
　　“嗯”，沈其笑，很是温柔，“和和要跟妈妈说什么呢？”
　　她抬起头，沈其将吹风筒关了放在一边，摸摸她的发坐进去了点。
　　“妈妈”，她撒娇。“乖啊，”她笑。
　　“妈妈，”她抬着眼偷偷看她，手捂住脸，心脏跳的很快。
　　“你觉得那个男生怎么样，呐？”
　　沈其弯起眼笑，嘴角也泛起甜甜的梨涡，“怎么，要跟妈妈交代了？”
　　“没！”她立马否认，又扁嘴，语气很是沮丧，“真的没。”
　　她摸摸女儿的头，“为什么呢，咱们家和和又聪明又漂亮。”
　　她撅着嘴又抱住妈妈，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妈妈你就说，他是不是很好看？”
　　沈其被逗乐了，笑出声，“妈妈都没瞧清他的模样，倒是很高的样子，身量不错。”
　　“他可厉害了，我没复读就听过他的名字，次次第一，拿了几个国奖，直接被保了。”
　　“罗凡？”，沈其摸摸她脑袋，“那男孩是叫罗凡吗？”
　　“你怎么知道啊？”
　　“你不是天天说你们班班长特别厉害，叫罗凡么？”
　　“咦，嘿嘿。”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又趴下来。
　　“妈妈，”她顿了顿，“你跟爸爸认识之前，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有啊”，沈其笑开，指尖为她梳理着长发，说着过去的事，语气倒是平淡。
　　“我们那个年代，考大学挺难的。”
　　“喔。”
　　“当年我们隔壁班有个很厉害的男生，什么题都会，大家都喜欢往他宿舍跑，平时都不问老师了。”
　　“原来妈妈也有学霸情节呀，”小姑娘笑弯眼。
　　“是啊，他那么优秀。”
　　“帅不帅！”
　　沈其捏她小鼻子，“女孩子家家，不知羞。”
　　她嘻嘻笑。
　　“长得还行，一脸端正。”
　　“哈哈幸好我爸帅。”
　　沈其边笑边摇头，“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不过我感觉他当时还是对我有几分意思的。”
　　“那必须的，妈妈那么漂亮。”
　　“那后来呢？高考后就没再联系了？”
　　“嗯，他后来考上了人大，去了北京，再后来就听说被外派驻外了，也不清楚去了哪个国家，回来没有，二十多年就没再见过。”
　　“你怎么不去追他啊？”她坐起身，眨着眼。
　　沈其捏捏她的脸，“傻丫头。”
　　她心下忽然一阵低落，“后来就不喜欢他了吗？”
　　沈其拿过梳子为她梳理着长发，“傻孩子，那个时候不比现在，很多老同学，都是再也没见过面了。”
　　她眨着眼，有点难过。
　　“妈妈会想他吗，那个叔叔。”
　　沈其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哪来那么多儿女私情，过两年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要没问，都忘得差不多了。”
　　“好了别想这些了，该来的总会来，喝碗汤好好休息，咱们后天去新家？”
　　她乖乖点头。
　　刚刚兴奋起来的大脑神经，转瞬又变得无比疲累。她趴在床上，将手机拿过来，收件箱里一个又一个的短信，特别特别多，齐栾的，戴月的...
　　她很感动，眼眶热热的，却是连回复的力气都不再有。

　　高考结束没两天，她就搬了家，妈妈办了提前内退，爸爸工作调动，一家人搬到了B市。
　　或者正确的说，换了个家。她只带上了几本日记和合照，就匆匆走了。
　　她想给他电话，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房间里开着冷气，窗外灯光璀璨，她蜷缩着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爸妈在外面轻声聊着天，好像有客人来了，他们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她伸手将相框拿过来，他们的最后一张合照。好像是她最上镜的一张照片呢，他坐在人群中央微微扬着眉，她笑得那么甜，长发垂落下来，垂在他肩上。
　　明明是一张大合照，却多出了难以言喻的缱绻。
　　你说，她抬起头，你说协议没有签，那你要去哪呀。
　　好像不管怎样，都会隔得好远。

　　还信誓旦旦地和毕小瑆说好了想等到长大，现在才几天就忍不住了。她一直发梦，梦见他抱着她，一直在耳边低低唤她，那么温柔。
　　他说，和和乖。

　　（三）

　　“和和姐，一起出来玩么？”
　　彼时她窝在窗台上看电影，翻过手机她发了会呆，他应该不会去了的吧。
　　“不了，我搬家了，现在在B市。”
　　“！！！”
　　小姑娘的反应果然是这样的，她有些怀念。
　　“好吧，你们都不来，罗大爷也不来，我也不想去了。”
　　眼睫颤了颤，她咬咬唇，打下几个字，“要过来玩吗，过来玩几天？”
　　小姑娘说不了，“阿熙难得回来一趟。”
　　“为了小相公，你家和和姐也不要了→_→”
　　“(*^▽^*)我把你的罗相公快递过去呀。”
　　她摁了摁鼻尖，发了个表情算是回应。

　　“和和，要不要过来玩，来我宿舍住。”
　　“累，就想窝在家里。”
　　“那我过去找你玩，去你家住。”
　　她笑了，“好啊，交伙食费不？”
　　“伺候伺候温小姐，可以抵消吗？”
　　戴月总是这么可爱的。

　　齐栾说温姑娘啊温姑娘，过来请你吃二饭吧，我们学校的二饭还是蛮不错的，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她回了个表情，然后不知道该继续什么。
　　...

　　六月果真那么美妙，她接到电话，被清华录了。
　　电话是爸爸的电话，一整晚被打个不停。
　　阿楚的电话也随之而来，她那么开心，阿楚也那么开心。阿楚说小和啊，真是不错，年级第二。
　　她一颗沉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状似不经意的问，那罗凡。
　　阿楚果然很激动。
　　他果然那么厉害。

　　志愿放榜，陆城说，他报了提前批。那个高高的男生，笑起来眼里有亮亮的光，傲娇又害羞，成熟而温柔。
　　她本只想下来买杯咖啡就回去的，全身的力气像是被谁抽干了去。
　　你这样，万一我真的绷不住，要倒追你了怎么办。

　　（四）

　　闷骚的人们，总是很喜欢用温柔的攻击来表达崇高的爱意。
　　比如，这两座手牵手的高校。
　　入学考英语的时候，她第一次听到类似言论。
　　监考老师说好好考，万一挂了，就说你是隔壁的好了。

　　大学最大的意外是秦诺妮。
　　那个女孩被美院录了。
　　她被陆城拉进了一中在北京的学生群，都是这一届的。过不久有个女孩来加她，看头像就是个温柔的美人儿，她说也在清华。
　　妹子说，你好，我叫秦诺妮。
　　她一本正经回，你好，我叫温和。
　　妹子说我知道你呢，咱们年级的温女神。
　　她发了个羞羞的表情。
　　女孩蛮可爱的，挺容易相处。
　　某一天，她在朋友圈上发现毕小瑆点赞了她的说说，感慨这个世界果然小的很。

　　某个周五晚，好久都没再跳动的窗口亮了起来，秦姑娘说，还忙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彼时姑娘刚交了篇论文，又饿又累。她看了下时间，快六点了。
　　“好，吃什么呢？”
　　“旋转寿司，可以么？”
　　“好的，待会见。”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窗外黑压压一片。她套上大衣，黑色毛呢大衣，可能她和他都很喜欢这个颜色。她对镜理了理长发，干脆高高扎了起来。最近好像瘦了点，她笑了笑，双手捂上脸，背起包往外走。
　　姑娘比较爱美，里面就穿了件斜领针织衫，毛呢长裙，露出漂亮的锁骨。
　　好在大衣足够长足够暖和，倒也没有冻着。
　　要见网友了，激动。
　　可能周末要来了，这个点人不少。她走近了点，有个女孩站在门口，看着挺像朋友圈里的妹子，双肩包牛仔裤，白色的风衣外套，干净保暖清爽。
　　姑娘左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取暖，右手搭在黑色的包包上面。姑娘瞅瞅妹子，又瞅瞅自己，指尖还涂着樱粉色。
　　姑娘有点心虚，两厢一比，自己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姑娘。
　　妹子果然是秦诺妮，她还没走近，她就笑着迎上来了。
　　“我是秦诺妮。”
　　“你好，”她弯弯嘴角，“等多久了？”
　　“没，”妹子领着她进去，“我也是刚到。”

　　屋内很暖和，妹子很是热情地将她的杯子接过，为她倒了杯水。她笑，“谢谢。”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温和是个很有礼貌的温和，她将大衣脱下放在一旁，挽了袖子，起身为妹子端了两盘三文鱼。
　　“你真的很漂亮。”
　　妹子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
　　她弯嘴角，“最近作业多吗？”
　　“嗯，熬了好多天，终于得空了。”
　　姑娘微微颔首，之前就听说了，美术生读的高中比他们苦的多，大半夜的还要画图，现在貌似也过的不容易。
　　“这个不错”，姑娘给她端了杯布丁，“吃多点，才有力气干活。”
　　妹子微微错愕，温和同学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秦诺妮忽然笑出声，“你真有趣。”
　　她眨眼。
　　“我一直以为你很高冷的。”
　　又眨眼。
　　“放电吗？”
　　两个女孩均忍俊不禁。
　　她吃东西很斯文，旁边两个看起来就很研究生的学长在讨论某个问题，她津津有味听着，妹子忽然轻声开口，“我在十二班，你们楼下。”
　　姑娘侧过脸看她，“嗯。”
　　“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因为，”妹子看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还追过罗凡。”
　　姑娘当时就震惊了，呆住。
　　“啊你别介意，我没有那个意思。”
　　温和赶紧摇头，“没事”，过了会又觉得心虚。
　　“可能今天天不错，就想起以前干过的糗事了。”妹子的声音轻轻的，半垂着眼睫像是在怀念。温姑娘不太会和陌生人相处，不知道怎么安慰，想了想，给她端了杯布丁。
　　“哈，你好可爱。”
　　她摸摸鼻子。
　　“介意听我唠叨吗？”
　　她弯起眼，“你说。”
　　“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呀哈哈，高一他在宣传部，我在学习部，有时会一起办活动什么的，后来鼓起勇气去一班找他，结果人根本不知道我是哪位。”
　　秦诺妮语气很丧，温和搭不上话，又顺手给她端了盘沙拉。
　　“哎呀你真的好可爱，我都要爱上你了哈哈。”
　　妹子说变就变，她一挑眉，好在她眼里溢满了笑意，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
　　“当时我就想，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呢，至少也没有其他的女孩子，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后来去集训，每每累了就把以前活动的视频翻出来看，当时他去跳街舞，帅到逆天的那种。”
　　温姑娘拿勺子切布丁，原来你还会跳街舞。
　　“哈哈，我到现在还存着。”
　　“集训回来，就”，温和抬起头，妹子的笑容渐渐收了，语气低下去，“听说一班来了个很漂亮的女孩。”
　　“听说他在追你。”
　　可是，一切只是听说而已啊。

　　吃完饭再出来，外面热闹依旧，就是有点冷。
　　“抱歉，你不会不开心吧。”
　　她莞尔，“不会。”
　　她去买了两杯热可可，一杯递给秦诺妮，捧在手心里暖暖的。
　　等红灯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声音很温柔，“我们没有在一起。”
　　秦诺妮愣住，好半晌才呐呐开口，“为何？”
　　为何啊？
　　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可能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那个，”她微微笑，“我想看他跳舞的那段视频，可以么？”她问的有些忐忑，毕竟是妹子的纪念。
　　“可以呀，”妹子果真是个善良的好妹子。

　　寝室熄灯后，她蜷在被窝里，一遍遍地看那段视频。
　　看模样应该还是高一，样子有些青涩。画面略抖，随着音乐起伏尖叫声不断。他一身黑t黑裤，刘海梳了起来，左耳戴着耳钉。眉眼一扬，笑容不可一世。
　　小男生，她甜甜笑。
　　时间不早了，她退出视频正要关机，想了想又打开微博。
　　他的微博很好找，罗凡LF，一个学生几千粉丝也是令人咋舌，快两年没有更新过。她翻开自己的微博，从几个月前开始重新活跃起来的微博，也添了不少莫名的粉丝，奇奇怪怪的私信。
　　每个周五都上来打卡，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我还是很期待。
　　我很想你，你还好么。
　　写一些仅自己可见的，写一些他能看见的，慢慢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洗过澡，他翻出手机开微博，过了会，忍不住笑了。

　　----今晚见了个小姑娘，小姑娘说她喜欢过一个小帅哥。刚刚看了段视频，小帅哥跳街舞有点帅，就是有点小男生。

　　（五）

　　好像每个月固定和陆城出来吃饭，都变成风俗习惯了。
　　——吃什么！
　　——烤鸭！
　　——全聚德吗？！
　　——前门吧，舍友带我去前门吃过，有家店很赞，我问问她。
　　——好。

　　他们出来吃饭，总是莫名能赶上节假日，这次是元旦假期。
　　陆城在翻菜单，“想吃什么？”
　　“汤！肉！”
　　“哈哈”，他理了个小平头，看着颇为讨喜，“好好好，点一桌子肉。”温和笑眯眯，脱下羽绒服，将围巾摘了，里面穿了件条纹针织衫，棕色挂脖条纹衫，露出漂亮的锁骨。
　　陆城多看了她两眼，戏谑道，“每个月都要从和尚庙里出来洗眼睛。”
　　姑娘脸皮越来越厚，她甜甜笑，“美吗？”
　　“美美美，你别对我放电，小心脏受不住哈哈。”
　　她支起手肘托腮，歪着脑袋看他，转了转眼珠子。
　　“烤肉，烤鸭，酥皮虾，苋菜，点个小吃拼盘，再加个菌菇汤，成么？”
　　“太多啦大哥”
　　“我很能吃的，每个月饿二十九天，就等这一天。”
　　她便不再打岔，笑道，“话说来了这边好能吃，是天太冷了么？”
　　陆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回过头来，“以前听说长秋膘过冬，现在想想蛮有道理的。”
　　她笑说是，将头发扎在脑后，抽出纸巾擦了擦指尖，倒了杯水递给他，“温一下。”
　　女孩五官精致，气质温婉，笑起来甜甜的，伸过来的手也带来淡淡的甜香味，娇养出来的模样，真真让他这个大兄弟都有些晃神。
　　班长，你是太自信了还是心太大。

　　他们俩大概是，n月不食肉味，胃口大开。
　　“小和”
　　“嗯”
　　“笑一个”
　　她发愣，头发斜斜散下来，眼睛圆圆的，半咬着只虾，无辜而又可爱。
　　“嘿嘿嘿”，陆城收起手机，“吃饭吃饭。”
　　她回过神来，半垂下眼睫，慢慢咬着嘴里的虾，心里又开始乱了。
　　刚刚，会不会拍丑了。
　　还咬着只虾，嗷。
　　陆城最后要买单的时候，才发现姑娘已经买好了代金券，她弯眼，“老是吃白食，我良心不安。”
　　陆城粑粑脑袋笑，“哈哈，我的奖学金到现在都没花完。”
　　高考完，学校和市里上上下下还有各种基金会给高分生批了不少奖金。
　　她擦了擦手，转身拿外套，“我的比你还多呢。”
　　“哈哈这不一样，”陆城很可爱，他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我可是奉命过来的，有老板报销。”
　　她没接他的话，弯腰拿包，腮帮子还是不可抑制的鼓起。

　　进地铁，陆城想送她回去，被拒绝了。
　　“真的不用，”她站在他面前，“现在还早，真的不用了。”
　　陆城拗不过她，“那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她笑起来，朝他挥挥手，“你也是。”
　　站到了，陆城该下车换乘去了，到门前又转过头来，“记得报平安。”
　　她弯起眉眼，全身都暖暖的，“好。”虎头虎脑的男孩就下去了，背着大大的黑色电脑包，厚厚的冲锋衣，可爱而善良。
　　他还没到，就已经发了两个信息，一封短信一封微信，“你到了吗？”她笑了，给他发语音，天很冷，打字有点哆嗦。
　　“快了，刚下地铁。”
　　她给舍友带了些铜罗烧，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好在有暖气，还不算冷清。刷新朋友圈，她果然找到刚才的照片，还好不丑。
　　指尖摩挲着屏幕，女孩雀跃起来，还挺好看。
　　万一他太忙，不看朋友圈，怎么办。
　　她太小看年轻的陆城同学了，他确实不怎么看朋友圈了，年轻的陆城同学给他私发了一份。

　　假期被缩短，待他回到宿舍，舍友们也是刚回来，一个摊在椅上叹到，“妹子，我要妹子。”
　　他忍不住笑出声，脱下外套。
　　“大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你不是问过了吗？”另一个人往后仰，插了句。
　　“人家总是笑而不答，我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问了，人家就答了？”

　　舍友很逗，每天都在耍贫。他拿起手机，半靠在书桌上，陆城发了张图片过来。算一算，好像有小半年没见着她的模样了。
　　他定定看着屏幕，她好像又长大了些，眉眼间染上了说不出的妩媚。他抿了抿唇，心尖发痒。
　　陆城：卧靠兄弟我跟你说，今日我见着温大妹子都差点被勾了去，越长越美了有木有！你也真是放心！
　　他靠着桌沿，发了会呆。
　　我不放心啊，能怎么着。

　　（六）
　　大一这一年过得很快，她入了学想改方向，忙忙碌碌还来不及好好体会这一年，又一个六月的夏天来到。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包租婆，每次和陆城毕小瑆聊天，就变着法儿的打听他，听说他在计院，后来跑了隔壁院的实验室。她不懂，只晓得他做什么都特别酷，可自己也有很多这方面的烦恼，也很迷茫，想和他聊聊天说说话，他好像总能告诉自己做选择的理由。
　　六月好像没什么节日，除了个孩子们过的儿童节。六月2号这天，陆城约她吃晚饭，在大栅栏那边吃火锅。不年不节的，只能说是老乡见面了。
　　夏天了，七点不到的天空还很亮堂，陆城临时有点事，会晚会儿，她便自己走出来一个人在前门瞎逛。可能快高考了，她想不出其他原因，大概是因为快高考了，街道人不算多。
　　她在窗口买了块抹茶冰淇淋，陆城的电话过来，他说话支支吾吾。
　　她温声说如果忙的话就别过来了，陆城忙说不是，说他已经在路上了。
　　她说好，说那还有多久呢，陆城这时刚准备换乘，刚想说约莫还有半小时，话锋一转说还在等地铁呢，要一个钟。
　　她说好的，又问他想吃什么给她发过来，她等会先点菜。
　　支吾好半天，陆城还是诚实道，“那个，小和”
　　“怎么啦”，她笑问。
　　“那个，班，班长来了。”
　　温姑娘愣，反应过来低应了声，事实上心跳可就不那么淡定了，又是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紧张又兴奋。
　　陆城说“他就住前门那，就那，你要是不愿意，咱们今天就不找他了，要是可以，咱们就，就他好像和同学过来出差的，还有几个人，要是愿意，咱们就跟他们一块儿吃晚餐。”
　　善良的陆城同学不清楚当年他俩怎么了，生怕她不高兴，囫囵说了一堆话，她耐心听着，等他终于说完了，用一种可以说很温柔的语气说到，“我都行。”
　　陆城咧开了嘴，开心道，“好好好，我还没跟他说，我现在就跟他说。”
　　陆城同学真是一个善良的陆城同学。
　　挂断电话，她在边上的游客休息长凳坐下来，小口小口咬着甜甜的冰淇淋，偶尔低头看自己身上衣服，有点沮丧。
　　姑娘刚上大一，正处于小金库充足痴迷化妆口红小吊带的阶段，这会素着一张脸，加上例假刚走，一张小脸苍白。外人看着其实还是很清纯的美，她自己反而不自信，尤其是要见他了，总觉得没有以最好的模样出现，实在是...
　　她脸一偏便见到了身后的名创优品，人刚起身，陆城发信息过来。
　　——我把你手机给班长了哦，他说联系你。
　　姑娘一颗心好似要跳出嗓子眼，一紧张便忘了回陆城，径直进了商店。她没在名创买过化妆品，依稀记得有之类东西。大概因为这个点没什么人，进了门小姐姐便上前来很热心地问她要什么，她呐呐说口红，小姐姐领她去货架，她的手一直攥着手机，不时瞟两眼。小姐姐热心地介绍品牌，她没能听进去，飞快在手背试了几个色，人太紧张，一下子也不太能分辨得出来，攥了根银管口红就去买单。手机刚点进二维码，屏幕便亮了起来，陌生来电。
　　柜台小姐姐很善意地笑了笑，示意她先接电话。
　　她咬着下唇，她一紧张就咬下唇，接了。

　　“喂...”，他的声音沉沉传了过来。
　　跨过了时间与思念，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嗯”
　　“是我，罗凡”，他说，“你在哪儿呢”
　　她抬眼看向玻璃窗外，轻轻说了几家店的名字。
　　他说好，我这就过来，你在那儿等我。
　　电话挂断。
　　手机刚挂断联4g有点卡，她等了好一会才成功扫了码。拿起口红往外走，一抬眼便看到他站在街道对面。
　　此时天际慢慢显现了红色霞光，而街道的一面也慢慢隐入阴影里，橱窗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每个过往的人好像都被打上了一个个霓虹光圈。高高的少年就站在这人来人往的游客中，像动画片一样，周围好像都被线条化成了马赛克背景，他侧着脸，微扬下颔站在光影里。
　　就这一刻，她忽然不紧张了，静静站在原地，等他睃巡的目光终于往这边而来。
　　视线对上，他的双眼亮了亮，好似刚要扬起笑容，道路中间的铛铛车叮叮当当穿过来隔住了两人。红色小火车伴着孩童欢乐的声音在眼前慢慢穿行而过，这一切仿佛变成了童话，她垂下眼笑，心头飘扬起来。车过去，很快眼底出现了一双白色板鞋，她抿了抿嘴，抿出了一个笑容扬起脸。
　　他似是很开心，眉眼都扬起来，低下头看她。她很不好意思，又垂下眼去。
　　他剪短了头发，露出干净的前额，穿着宽松的藏青色圆领短袖，黑色五分裤，皮肤不再像以前那么白皙，整个人更有棱角了些。
　　她轻吸气，脚尖压着地面，“什么时候来的？”一开口声音都不知为啥变得那么软，像在撒娇。
　　他说前天，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惹得女孩子心脏狂跳。
　　“陆城才跟我说，约了你。”
　　她微微点着脑袋，手背在身后，嗯了声。她实在是太害羞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说要不先去走走，陆城还要再过会儿才到。
　　她说好呀，脸儿挂上甜甜的笑刚抬起头来，路人经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带得她手心里的东西没攥稳，哒的一声掉到了他跟前，还转了两圈。
　　姑娘傻眼了。
　　他下意识往地上瞥。
　　也傻眼了。
　　温和同学只觉一股热气腾地往上滚，双手绞住背在身后，羞得脚趾都蜷了起来。偏她还穿着黑色凉鞋，趾甲盖还染着红粉色，现下那白里透着红的脚趾头蜷起来她更羞了，踩着地面退了两步。
　　男生只瞄了一眼也红了脸，不敢再看，愣了好一会，弯腰去捡那根银管子。
　　他朝她走近，她没敢抬头，心脏狂跳，全身热得能煮熟。
　　他伸出手，掌心里的东西递到她眼底。
　　她窘得不行，双手绞着，就是伸不出手。
　　他到底脑子转得快，很快帮她想了个借口，轻声问，“是没地方放么，放我这？”
　　她穿着黑色短袖，贴身的牛仔短裤，没有背包，理论上是没地方放的。
　　“嗯”，她埋着头装鸵鸟，声音发颤，“好”。
　　他说了声好，便把那银管子搁进了短裤口袋里，两人顺着街道往外走。她一直偏着脸看边上橱窗，他走在外面，偶尔偷偷瞥她一眼，见那娇美的脸仍羞红着，嘴角勾起来，指尖隔着布料偷偷碰了下口袋里的口红，耳后根又热了。
　　同心千载痴情盼，守得云开见月明。

　　前门出去拐个弯再拐个弯便是长安街了，长安街总是空旷，风大，这个点街上亮起了灯，涌动的车流灯光还有暗红的晚霞交织，有些让人心动的美感。
　　她偷偷抬眼，正好撞见他的眼神，她红着脸问要不要去国博。
　　他笑，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微微露出牙齿，眉眼都扬起来，总是有种肆意的少年风流。
　　“这个点”，他抬手看表，“关门了吧”
　　她反应过来，吐吐舌。
　　“去天/安门走走吧”
　　她自然说好。
　　风大，她扎着丸子头，额角细碎的发丝便总被吹得贴到脸颊，她就偷偷撅起嘴吹开，又贴上，又吹开。
　　他看得发笑，她亦是不好意思，拿手别了发丝到耳后，可惜很快又被吹出来。
　　“最近熬夜了？”
　　她啊了声，说还好。
　　他说，“脸色有点白，瘦了些。”可不是，下巴比以前还尖了点。
　　她甜甜说不是的，只是长开了。
　　他自然由着她的话，笑说是。
　　她身段长得好，以前就好，但那时校服宽大，也就还好。现在穿了贴身的衣服一下子就显现出来，尤其肩膀手臂还纤细，腰就那么一点儿，显得上下都鼓鼓的，总是惹着人往这边瞄。他没好意思多看，撇过头去，过了会又忍不住想，要不要跟她说说让她一个人出来时换些宽松些的衣服，转念一想也不对，现在哪个姑娘不这么穿。又转念一想，她身材可真好啊，脸也好，脑袋瓜子也好，哪哪儿都好...
　　他这边胡思乱想着，很快就走到了安检处。
　　姑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排队时轻轻拿指尖碰了下他手腕。他正发着呆，她又碰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
　　前后都是排着队的人，他长得高，她说话声音又小，也可能是少女心驱使，指尖碰到他衣服下摆，扬起来脸来，轻轻揪了揪。
　　男生一颗心都软塌了。
　　他双眼盈满了温柔和笑意，顺着她那点力道微微弯下腰，昏黄的路灯从他背后笼罩而来，他遮住了大半光影，脸上的棱角都柔化了。
　　她害羞，又愉悦，胸口砰砰砰，嗓子娇娇，声音小小的，“那个，那个，安检要不要拿出来。”
　　他眼弯弯，“嗯？”
　　她的声音娇得不行，嘴角眉梢也忍不住挂上笑，“就，那个。”
　　他反应过来，手腕内侧碰了碰口袋里的小东西，饶是他脸皮厚了些，众目睽睽下还是拿不出来这种女孩家较私密的小玩意。他虚握拳清咳了下，摆出一副正经表情，“没事，等会要的话再拿出来。”
　　她哦了声，低头拿脚尖压地面。
　　安检小哥哥小姐姐是好人，也可能不需要，扫了两人就让过了。

　　六月的天黑得晚，降旗仪式还没开始，一抬头便见到旗杆上高高挂着的红旗在渐消的昏黄中迎风飘扬。她偏过脸看他，他收了笑，微扬着下颔，眉眼沉着。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有耸立的华表，也有庄严的国徽。
　　她其实有听陆城讲过一些，一时心下也有些难受，如果不是她，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他报了学校，后来有一些不如意。
　　两人靠在广场对面的栏杆上，那边没什么人，干站着吹风。
　　一会儿，她问，“是有什么不顺心吗”
　　他低头看她，浅笑着摇头。
　　她玩着指尖，“我听陆城讲过一点，也不了解，你可以，你愿意跟我讲么”
　　他伸出手，摸摸她脑袋，她依旧乖巧。
　　他说也算不上吧，学校好，老师同学也厉害，可因为一些原因，几方人都过得不太如意。
　　他说得含糊，她没听明白。
　　他单手搭着栏杆，另一只手抬起来，食指和拇指对空中比划，好像那样就把国旗圈进了手心。
　　他以前确实过得肆意，填志愿时也确实是冲动，一部分是她的原因，一部分是热血，报了这所远近闻名的NUDT。他其实没什么关系，他成绩出色，家里也能兜底，可周边许许多多的负能量到底还是让人困扰。科大教着他们做人，教着他们成材，可也教着他们残酷，每一年的毕业季总是过得很艰难，他第一次碰见，难免低落。
　　真正诠释什么叫物竞天择。
　　两人闲聊，听他说研究生开始招地方非军籍生，军籍生和非军籍生的分数线天差地别，每过一道坎只有少数的优等生能留下来，其余都被无差别分配到基层部队。听他说冬天扫雪夏天捡落叶，听他说听到了某位老师的课只觉得来科大读书这几年都值了。还听他说某院一些特殊的大数据管控模式，听他说参观过一些实验室只觉踏入了新世界，听他说学校被美帝列入了黑名单，他们要出国只能往西边跑。
　　其他的一些涉密他不能说了，只说着闲话。比如顺丰在学校外头他让家里寄快递都寄中通之类，比如妈妈总是给他寄成包的药材让他去买整鸡猪骨头煲汤，他以前啥都不会现在也学会了拿电饭煲煮东西有幸成为实验室里唯一能煲汤的大厨。比如食堂里吃的都是储备粮，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难吃的米。比如科大的学生大多都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却也像南柯一梦一样，让孩子们接触到了很多普通高校学生一生都没触碰过的东西，赋予他们一种崇高的家国使命感，却在毕业后化为尘埃。听他说不止一个师兄一个大男人痛哭说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女朋友，他说男孩子去当兵真的挺好的，他说他们都知道，如果可以什么都不用管，科大几年真的值一辈子。
　　她问他是觉得可惜吗，对于那些被刷下来的师兄们，他说是的，他说这话时转过身来，对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有点难受。
　　她弯起眼，鼻尖酸酸的，张开手去拥抱他。他弯下腰来，整个人将她抱住，脑袋埋她肩窝里。
　　她偏着脸贴住他下颔，拿手摸他发顶。
　　她轻声说罗凡，“我们希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闷着声说但愿如此，过一会又道，“小和”
　　“嗯？”
　　“我以后会给你很好的生活的。”
　　她笑，弯着眼软声说你肯定可以啊。
　　他这才笑，偷偷亲了下她的脖颈。
　　她顿了下，假装不知道摸了摸他后脑勺，双眼能润出水。
　　他像在撒娇一样，说话声变得委屈，他说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他没在一起。没等她回答，又说我是看了你的微博才知道。
　　她呐呐想说话，他说他都知道，她写的那些他都看完了。
　　他说我特别想你，天天想，可是我怕你一直觉得我不够成熟，没敢找你，我也觉得我有时挺幼稚的。他说我有在学，你觉得我现在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们在一起吧。
　　她笑出了气声。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我数数，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一、二、三”
　　他放开她，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笑意，“你好女朋友”。
　　她莞尔，“你好呀”。

　　看完降旗仪式，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刚刚拥抱时都没害羞，这会反而不自在了。他只觉她手真小，又小又软，想用力又怕伤了她，惹得心尖痒痒。
　　她晃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他低下头来，她咬着唇笑，双眼在灯下熠熠亮着光。他也傻乎乎笑，颇为不好意思，拿另一只手摸鼻尖。
　　不知道刚在一起的男孩女孩是不是都这样，害羞又欢愉。
　　她叫他名字，“罗凡”
　　“哎”
　　她笑，笑过后道，“我之前看央视采访一位科学家，老人说其实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她仰脸看他，“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如何把个人理想同国家命运结合起来”。
　　他轻声应着。
　　她说这话太大了，至少对于现在的她，她还不知道如何做到，她说你那么优秀，把这句话送给你。
　　他应着，又拿手摸她脑袋。
　　他叫她名字，她应着。他说我会好好想想的，他说你相信我。
　　她说我相信你。
　　他又拉着她停了脚步，转身，对着远处的砖红色高墙说。
　　“我们当兵的最重要的承诺都是在国旗下许的”
　　他说我现在还迷茫着，他说“你给我几年时间，几年后我带你来这儿，我给你发誓”。
　　她蓦然感动，拿手碰了碰眼眶，再揭开是一个甜甜的笑。
　　“我等你。”

　　（七）
　　两人去地铁站接陆城，她到底害羞，抽了手背在身后，不过两人的表情实在没遮住。等陆城嘻嘻哈哈出来，即便脑袋再一根筋，也瞧出了不对劲，颇有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慨。三人去大栅栏涮火锅，听陆城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玩笑话又聊了些专业的事，恍惚有种回到过去的穿越感，又有种大家真的都长大了的心酸。
　　他第二天就走，早上的飞机。她起早去机场送他，化了妆穿了漂亮的小裙子高跟鞋。两个师兄笑嘻嘻开他玩笑，一副终于藏不住的表情揶揄他，却都很识相地走开先过了安检。
　　时间很赶，可她舍不得他，低着头，双手握住他的左手不放。候机大厅人来人往，他倾身过去抱她，她实在没忍住，偎在他臂弯里热了眼眶。
　　他哄她，下颔轻轻蹭她额头，摸她脑袋，惹得她更难过，开口哽咽，低声说我好想你。
　　四个字说得他也难受极了，等缓过劲来，将姑娘脸抬起来给她擦眼泪，说我以后有空就给你打电话，她欸了声，不断拿手背抹眼睛，特别惹人心疼。
　　他又抱了抱她，再放开，低头轻轻亲了下她眼窝，哑着嗓子道，“等下次见面，再亲亲和和。”
　　他故意逗她，却也成功惹得她发羞，一边发笑一边还挂着泪。她从包里拿出纸来给他擦胸前肩窝处被浸湿处，又给他整了整双肩包的带子，实在是没什么事好做了，攥了攥指尖，扬起一个笑脸，“进去吧”。
　　他说好，揉了揉她脑袋说我走了，她站直身子点头。他定定看着她好一会，转身走了，刷票过关卡，下电梯，没再回头。

　　15年过得快，一晃一晃的，又过去了半年。15年下半年她出去交换了一个学期，回家前去了趟杭州，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毕小瑆的小相公，特别沉稳的一个男生。
　　他说过他们俩是很好的兄弟。
　　毕小瑆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可爱，上来就把她给抱了个满怀。
　　“和和姐，”小姑娘的声音发闷，“终于见到你了。”她摸摸她的发，眼角也酸酸的。
　　“我叫温和，要跟瑆瑆一起叫我姐么？”她笑眯眯，对着面前的男生道。
　　男生长相干净，斯文俊秀，和罗凡的性子天差地别，惹得她想逗他。
　　他微微笑了笑，双手虚握搭在桌面上，“我更愿意唤嫂子。”
　　姑娘愣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面红耳赤。
　　都是腹黑的主。

　　是个暖和的春节。
　　今年好不容易人齐，约了个聚会。她刚回了毕小瑆说好，他的信息就过来了，问她能不能接电话，她笑盈盈给他打了过去。
　　“今年回来吗”
　　她卷着发梢趴躺在床上，小腿翘起，笑眯眯，“回呀，你有几天假？”
　　他给她说了时间，她估摸着可以，蹭到电脑旁订车票。
　　他逗她，“一个人回来吗？要不要住我家？”
　　她蹭地就脸红了，又是个反射弧长的，没来得及恼羞成怒，支支吾吾说我妈妈不让的。他在电话那头哈哈笑出声，嗓子软下来，很温柔，“我们家和和怎么那么可爱呀”。
　　她害羞，唔了声不知道说什么，终于想起该假装生气一下，腮帮子刚撅起就漏了气，甜得说话也带上了笑声。
　　“你别逗我了”
　　他继续笑。
　　“再这样我就”
　　“就怎样”，他乐。
　　“我就凶你了”
　　“哈哈哈哈哈”，他仰躺在床上乐得不行，“你知道怎么凶人吗？”
　　“...”

　　毕小瑆过来接她，小姑娘很是激动，上来又把她给抱住，可爱极了。
　　她笑眯眯拍她肩，“妹子，我想睡觉，起得好早。”
　　“好好好，咱们回去睡觉。”
　　她可能昨晚太过激动，失眠了一晚上，这回从中午一觉睡到天黑。毕瑆兴过来叫她起床，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双手捂住脸应着。
　　“去唱歌哦”
　　“唉”
　　小姑娘比她还激动，拉开衣柜就想给她找裙子。
　　她弯着眼，看她在一旁捯饬着，心脏却是越跳越快。
　　“我自己带了个箱子回来呢，傻。”
　　“哦，也对。”
　　毕小瑆蹦回来，又蹦过去，“哎好激动好激动。”她蓦地转过身来，眼睛非常亮，“我也好久没见到罗大爷了呢。”
　　她指尖一颤，看向行李箱。
　　毕小瑆抱着衣服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澡，她蹲下身来找衣服。

　　天气暖和，她穿了件蓝黑色的缎面衬衫，洗白的牛仔阔腿裤，板鞋。长长的大波浪散落下来，明明青春靓丽的模样，却怎么看都有几分性感。
　　小毕姑娘研究了半晌，恍然大悟。
　　“和和姐，你身材真好！”一句话把她说红了脸。
　　小毕姑娘身材也好，腰细腿长，所以这多出来的一部分。她又偷偷往身侧瞄，眼睛忽然被盖住，淡淡的甜香笼罩过来。
　　耳边是和和姐羞赧的声音，小毕姑娘莫名有点羡慕了。
　　胸大。
　　很大。

　　（七）

　　“和和姐，咱们去班长家。”走出门，她忽然转过头来道，“齐阿姨他们都在C市，就罗大爷在家。”
　　她回过神来，轻声应，“哦。”
　　其实她知道，他跟她说了。
　　“班长家好近的，就在隔壁小区。”
　　她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哦...哦”
　　“咱们走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下意识拿手摸头发整发型，傻笑应着。
　　“和和姐真好看，真的，比以前还好看，好像长开了，特别美，”
　　“哦...哦”
　　（⊙o⊙）

　　过年了，偶尔有小孩子从身边跑过，欢笑声一片。沿着长长的海岸线是一望无际的停车道，热闹异常，大人带着小孩从车上下来，三三两两拎着礼品过来拜年。
　　都是很开心的模样。
　　有个孩子奔过来，差点撞到她身上，小孩子抬起头，而后愣住了。她蹲下身来，柔声到，“撞到了吗？”
　　小朋友忽而笑开，跌跌撞撞跑回去找妈妈。
　　“看到漂亮姐姐害羞了哈哈。”
　　她也笑，站起身来，蓦然顿住。
　　他拎着一袋子东西，穿着熟悉的灰色针织衫，隔得远了看不清面容。
　　华灯初上，暖暖的光有欢快的笑声和幸福，他站在光影中，身姿清隽，是她想念中的模样。

　　“啊，我先走一步。”毕小姑娘特别识相，往他那边跑过去，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好似笑嗤了一声，小姑娘就跑远了。
　　她在纠结着，他已经走了过来，慢慢靠近。
　　她下意识揪住单肩包的肩带，他走近了，半年不见，他好像又长大了点，眉眼间透着成熟的味道，迫的她不敢直视。
　　“新年快乐。”她抬起头，脸红红的，无厘头地冒出一句。
　　“新年快乐”，声音比以前又沉了些，他微微笑开，眉眼扬起。
　　太，他妈帅了。

　　姑娘也不知怎么了，预先练好的搭讪方式全忘得一干二净，指尖下意识收紧，脸却越来越红。
　　“还是那么傻。”
　　她鼓鼓嘴抬起眼，他虽然语气逗她，双眼却漫着温柔的笑意。风吹过发丝，贴到了脸上，发凉发痒，一切可真美好。
　　她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回去吧”，他朝她伸手，手心洁白，五指修长。
　　她有点不好意思，咬着笑将左手放上去。
　　好久没见，在电话里怎么调戏，这会见了面又都害羞了，就牵着手，一个低着眼，一个侧着脸，谁也没说话。
　　她红着脸鼓起勇气，拿右手食指轻轻碰了下他牵着她的手背。
　　他一下就绷不住了，笑开，微微低下头来，双眼弯成月牙。
　　“重不重”，她拿水润润的眼看他，软声道，“我帮你拎点？”
　　“不重”，他说话语气仿佛在哄她一样，惹得人发羞，“都是零食。”
　　她哦了声，过一会偷偷看他，又忍不住偷偷看他。第三次偷偷看他，被抓了个现行。
　　“手好小，”他侧过脸，面上一本正经，她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走到家门，她轻轻挣扎着想抽出来，他半垂着眼看她白嫩的手，玫瑰粉色的指尖，鼻尖绕着若有似无的甜香，眼里漫出种难以说出口的情愫。
　　“进去吧。”她轻声喊他，他微微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的指背，放开。
　　姑娘立马红着脸小跑进去。
　　他站在原地傻乐。

　　姑娘真正想扑进他怀里，是在看到了大喵之后。
　　曾经圆圆的小家伙变成了圆圆的胖家伙，懒懒窝在沙发旁的小窝。
　　啊！
　　心内的欣喜无法言喻，她差点尖叫出声。
　　她小跑过去，弯腰，指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它很享受地往上蹭了蹭。
　　“大喵？”
　　陆城在她身边蹲下来，嘿嘿笑，“是大喵啊，听说你走了后，它就自个去找班长了，果然是一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大喵。”
　　她欣喜不已，心里的兴奋和激动满满地要溢出来。他还在玄关处打电话，朝她看过来，神色很温暖。
　　她咬咬唇，甜甜笑了。
　　“不认得我了呢。”
　　“你跟它玩会就熟络了。”
　　她笑开，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它抱起，大喵可能早已把她忘了，不过倒是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温暖的姿势。
　　罗凡打完电话，见她果真半跪下来抱起小家伙，眉眼扬了扬。
　　他走过去，弯下腰来，姑娘抬起头看他，水润的双眼写满了我好爱你。
　　“很乖啊它，”他笑，伸出手，指尖逗它，“性子软绵绵的，很听话。”
　　姑娘轻轻抚着它软软的毛，心里软的要命。

　　初吻是在一个小时后。
　　他们终于消腾了会，安静下来看剧，双层高的窗帘被拉上，她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身侧是他。
　　依旧是恐怖片，依旧是一帮人坐在地上看剧。
　　她的心跳得飞快。

　　“和和，”她听见他压低声唤她，她微微发颤，攥着指尖没应。
　　他的手伸过来，勾起她的下巴，而后便感觉到他的气息铺面而来，她紧张的抓紧了他的衣襟。
　　借着电视机的光能看到他漂亮的双眼微微眯着，他笑，带着气声道，“我当时就很想这么做了。”
　　她只觉脸红得要熟了，紧张得咬住唇。
　　他靠过来，鼻尖轻轻蹭着，睫毛眨啊眨，上唇被含住。
　　脑袋放烟花。

　　（八）

　　前边忽然有人站了起来，她猛地把他推开，唇酥酥麻麻的，心脏跳得飞快。
　　那个人又坐了下去。
　　“跟我上去？”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到。
　　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听见轻笑一声。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牵起她的手，往扶梯走。

　　可能没人看见，可能有人看见了，装作没看见。他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慢，转过楼梯拐角，她低呼一声，蓦地被他拦腰抱起。
　　“和和，”他再唤她，声音已经哑了，颊贴着颊，大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全身都微微战栗，却还是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肩窝里。
　　门被关上，他将她放下，整个人便欺上身来。
　　“和和”，他抚上她的脸，额相抵着，眼里是翻滚着的情意。
　　姑娘全身都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却还是鼓起勇气，看着他，软声唤他名字，眼里还有隐隐的水雾。
　　“和和，”他又压低了身子，声音很是性感，“我想和你接吻。”
　　姑娘身子一软，完全倚入他怀里。
　　他侧过脸吻了上去，轻轻的吮着她的唇瓣，青涩而温柔，时而急切，却被生生压制着，空气里飘出轻轻的暧昧声响。甜蜜而漫长，他唤着她的名字，唇贴着她的唇蹭了蹭，又吻上去。
　　姑娘很乖，指尖搭在他肩上，双眸紧闭着。
　　他似是不得劲，将她抱了起来，往沙发处走，将她抱在怀里。
　　良久，他哑着声音亲吻她的额面，“宝贝，吓着了？”
　　他唤她宝贝，亲昵缱绻。
　　她将脸埋进他肩窝里，不敢看他。

　　“大喵”，过了会，她抬起头，声音却是软的过分。
　　果然，他的神色又转深。
　　“嗯？”他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
　　女孩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女人味。
　　“大喵”，她又软软唤了声，嘴角弯起来，甜甜的。
　　他没有回答，俯下身来额贴着额，眼里满满的温柔，“宝贝”，他好像很喜欢这么唤她。
　　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又甜甜的唤了声大喵。
　　“嗯，大喵。”他低低笑。
　　“大喵，”姑娘撒起娇来。
　　“大喵”，他跟着她犯傻，侧过脸又想吻她，姑娘笑嘻嘻躲过，他只吻到了她的颊侧。
　　“要大喵。”
　　“好，”他干脆用鼻尖蹭着她耳后根，轻轻吮吻着，那里最是香甜，引人沉迷。
　　“痒…”她躲不开，笑闹着，微微撅起了嘴，又被他寻过来吻住。

　　她的腰很细，全身软软的，他揽着她，手臂想收紧又怕伤到，指尖痒得要命。大大的衬衫本就开着领口，她蹭了两下，白皙的，娇嫩的雪痕若隐若现。
　　他整个人瞬间绷住，偏那傻姑娘还不自知。
　　“和和”，他的颊侧微微泛红。
　　“嗯？”
　　“身材真好。”声音哑的过分。
　　姑娘呆了两秒，猛的从他怀里跳出来，脸红的惊人，“你你……”
　　他扬起眉笑开，也站起身，顺了顺炸毛了的温小和，指尖将她的衬衫领口拢好，姑娘热着脸偷偷瞅他，熟悉而又微微陌生的眉眼，安心的温柔。
　　“再这么看我，”他轻声说，“就不让你出门了。”
　　姑娘脸又红了，嘴角却扬了起来。
　　“下去？”他问。
　　她想了想，继续埋着脑袋，嗫嚅道，“抱抱。”
　　他笑出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姑娘抬手揽住他脖颈，将脸埋进他肩窝里。
　　他一手揽着她腰，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发，柔声哄到，“和和乖。”
　　姑娘嘟囔一声，嘤嘤往他怀里拱。
　　“跟大喵一个样。”他的声音带上了笑意。
　　她默了会，“我要找它决斗。”
　　他沉沉笑了，“傻”。

　　好一会，她的脸在他肩窝里往上滚，指尖抚上他侧脸，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轻声道，“黑了。”棱角分明了些，不再是少年时的白皙，透着健康的麦色。
　　“别嫌弃。”他扬眉笑，眼尾微微挑起，顿时又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眼。
　　她弯起眼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好看吗？我自己涂的哦。”
　　他将她的指尖握住，“撩我？”
　　“是啊，被撩到了没有？”
　　渐变胭脂玫瑰色，指尖是诱人的粉。
　　他挑挑眉，微微俯身，她笑着跳开，跑到房门处，回过头来，笑意盈盈，“我要出去了哦。”他低低笑，走上前，半环着她把房门打开，虎头虎脑的陆城兄弟站在门外。
　　俩人皆是一愣。
　　姑娘反应过来，竟是转身将脸埋进他怀里。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哈哈，你们继续继续，我就是上来叫你们吃蛋糕的，刚刚送到了…”陆城半是尴尬半是打趣，手忙脚乱急急解释着些什么。
　　他回过神来，倒也镇定。
　　他轻轻揽着姑娘的肩，温声道，“陆城。”
　　“啊？”
　　“立正，向右转。”
　　虎头虎脑的陆城同学乖乖转过身去，他笑开，半揽着姑娘往楼梯口走，“先下去，我来毁尸灭迹。”
　　她本是红着脸，却忍不住笑了，弯着眼往楼下走，一步三回头。

　　“哎班长！”
　　陆城偷偷往这边瞥一眼，立马蹭蹭蹭蹭过来，笑嘻嘻的搭上他的肩，“恭喜抱得美人归啊。”班长大人勾起嘴角，眼尾眉梢是遮不住的笑意。
　　“哎呀春天来啦！”
　　班长大人难得没有回应，只是笑着任他调侃。
　　“哎妈呀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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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莫折花莫折花爱护花花草草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