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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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楚朝薇的目光第十五次扫过柜台边的时钟，她有点不耐烦地蹙起眉毛，但很快又舒展了。
从一行人走进花房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三分钟。
这里的味道很清新，各种花叶的芬芳在空气中对撞，最后交汇成让人倍感舒适的气息。四面的透明玻璃为花房提供了良好的采光，连楚朝薇身上的黑色长风衣都被照得发亮。
这间花店的柜台上摆放着女主人的音箱，里面循环着她叫不上名字的轻音乐。楚朝薇觉得那很可能是某个游戏的BGM，音乐里的故事感很强，多给她几分钟，她还能就此构思一个温柔的故事。
楚朝薇推了推眼镜。她不太适应眼前密集的绿色，但又觉得这里的氛围很好。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扬素一直在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楚朝薇也想过跟这位刚认识不久的室友说明——她不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也不会因为家里有钱就端着架子。但她又明白自己即使解释也是多余。
楚朝薇的这点思绪很快被一阵节奏感很强的脚步声敲散。
年轻漂亮的女老板抱着一把红玫瑰，脚步轻捷地走下楼梯。被楚朝薇线条冷硬的衣着所吸引，女老板多看了她一眼，踏下最后那级台阶。
女老板穿着深红色的小皮鞋，露出格外白皙纤细的脚腕。楚朝薇数着节拍，4秒钟之后，那双优雅的脚也轻快地藏进了柜台之后。柜台之上出现的是一张说不上端庄的脸，脸廓被爽利的短发修饰得很精致。但楚朝薇很喜欢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给人感觉静美得像是一对琉璃瓶。
“今天店里没什么预约，打工的学生也都参加什么集体活动去了，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抱歉让你们久等。”
系嫩黄色围裙的年轻女人一边解释着，一边抽出素色的包装纸，娴熟地料理起花束。
“你们是今年的新生吧？感觉面孔还挺生的。”
这家小花店由于地理位置，顾客基本都是S大的学生。同寝室的三个姑娘也是被学长指路，才找到了这间雅致且别致的小店。这家店的女主人在S大也小有名气，人长得漂亮是一方面，听说她还跟这所大学的校长沾亲带故。
楚朝薇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抿抿薄唇，却没有言语。
扬素站得里柜台最近，理所当然接起女老板的话茬。
“我们都是医学院的新生，一个寝室的。刚刚军训完，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集体出校门呢。没想到我们学校附近就有这么好的店，环境好得让人想在这里睡午觉。”
“学医的啊，S大的临床和麻醉都很不错，不过每年招的女生很少唉。说起来，我的店里就有一个你们的学长，”女老板微笑起来，两指挑起一支勿忘我，动作行云流水，“我刚才差点以为那边的女孩是你们研究生院的学姐，她看起来很酷。而且很符合S大精英的气质。”
女人的语速很均匀，带笑的声音也很动听。楚朝薇再次望着柜台的方向，女老板正将满天星点缀在秾艳的玫瑰中，她的五指分得很开，让那双手看上去柔然而舒展。
女老板又分神瞟了楚朝薇一眼，“我刚刚发现她一直在看表，而且很有节律，大约每隔12秒一次。你的室友很着急么？”
“不……”扬素的声音小心翼翼，“应该不是。不过您怎么观察得这么仔细？”
女老板的声音又带上笑意，“因为我知道的一个很厉害的人也这样，他们的时间观念都强得可怕，会让身边的人有点紧张。”
“我也觉得她特别酷，”扬素的声音压低了些，“刚分寝室那天，她一个人戴着耳机听音乐，我们都不敢和她说话呢。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我们寝室走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底气特别足。”
楚朝薇仍然在观察那双灵巧的手，女老板的皮肤很细致，手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女老板的每个指甲都和她手里的白色小花一样素雅，在她结束包花的最后几秒里，楚朝薇想到了一个新的故事。
“你的室友长得很高，确实很容易给人压迫感。当然跟她一起的话，安全感也会倍增吧……好了。”
女老板将那捧花交给扬素，趴在柜台上记了几笔。她写字的时候，仍然没闲着，态度自然地问扬素：“你们都不是本地人吧？”
“我和桐桐都不是本地人，不过楚朝薇是星城人。”
楚朝薇和扬素的另一个室友陈桐桐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一进花房就兴奋得不行，也不知道现在钻到哪个角落玩去了。
“S大的女生寝室一般是四人间或者六人间，你们三个人的花是不是打算给另一个室友？”女老板又问道。
楚朝薇看着扬素的背影向柜台的方向移动了一下，刚好挡住了女老板那双宛如艺术品的手。
“嗯。我们也没想到，刚开学她就临时决定要出国。因为事出突然，她也是刚刚才告诉我们的。她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走了。我们认识没多久，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们才想着给她买点花，聊表祝福吧。”
听到这里，楚朝薇把双手放进口袋里，开始摸索钱包，并且迈着长腿走向柜台。她比一般女生鞋码大一些，步幅也大不少，走路很有专业运动员的那种矫健的感觉。
这时女老板又问：“需要祝福卡片么？可以写上你们的祝福语，我们店里也有专门送给朋友的那种。”
“唉？可以么……真是太感谢您啦！”扬素双手合十地感谢着，“那可以拜托您来写么？”
楚朝薇刚好停在柜台前不远的地方。她再次向上推着眼镜，并很快将柜台面上的情况浏览了一遍。
一些蓝调和日系轻音乐的CD、散乱的纸张和卡片、几支圆珠笔、裁纸刀、包装用的缎带、剪刀、碎掉的花泥……与女老板整洁利落的穿戴不同，她柜台上杂乱无章地摊满零碎的小东西。
等等！！
“请问……”
“那好……”
隔着楚朝薇那层深度近视的镜片，两个同时出声的人对视着。
女老板先笑了笑，她的牙齿整齐洁白，笑起来给人一种很耀眼的感觉。她说：“我只是想问你们三个人的名字，帮顾客写卡片我做得很多啦，字写得应该也算过得去吧？”
“嗯……”楚朝薇的视线里快速晃过女老板白兰花般的双手，将那句认亲的话暂时吞进肚子里。
——你不会也喜欢弦上妙言吧？
假如这个让她很有好感的女老板也是弦上妙言的忠实粉……
楚朝薇盯着柜台上装了半杯咖啡的马克杯出神。经典外形的白色杯体上，印着一个手捧鲜花的小萝莉。那个形象楚朝薇简直不能再熟悉了——《恶名的反转》里的女主角，一个灵魂穿越到小学生身上的心理学家。
“你们三个人的名字呢？需要分别……”
女老板已经写好了祝福语，她仰着脸，又很自然地将耳边黑色的碎发别在耳后。
“朝哥！朝哥！快来救我——”
从绿色的植物帷幕后传出少女充满朝气的嗓音，虽然喊着求救的内容，但还是能听出声音里的开心。
楚朝薇看见女老板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向自己眨了眨，刚巧室内的音乐也播放到变奏的节点。
围在柜台三个人很自然地终止对话，朝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一边叹气，楚朝薇认命地走向声源处，并拉起了被藤蔓绊倒的姑娘。陈桐桐因为怕冷，已经提早穿上了棉衣，这让这个娇小的女孩子看上去有点笨重。
“我就知道朝哥对我最好啦！”
活动了一下身体，陈桐桐眯着杏眼，张开手臂扑在楚朝薇身上。
陈桐桐是寝室里年纪最小的姑娘，本来就提前上学，又因为成绩好跳了一级。她属于不经事的乐天派，喜欢疯疯闹闹，楚朝薇又把她暂时锁定为自己的写作取材对象之一，因此对她格外包容。
“没摔疼吧？”楚朝薇倒不觉得小姑娘很重，索性就拖带着陈桐桐往前走。
陈桐桐是挂在楚朝薇身上被带回柜台前的。
扬素的神情有点尴尬，她拉了一把陈桐桐，让她从楚朝薇身上下来，又紧张地问她有没有摔伤。
女老板与楚朝薇在柜台边继续对话。
“她，扬素，飞扬的‘扬’，纯白质朴的那个‘素’。”楚朝薇指指眉清目秀的扬素，又指向脸颊红扑扑的可爱妹子，“她是陈桐桐，耳东陈，木字旁的那个桐。”
“嗯，你叫楚朝薇。”女老板颔首书写着，颈边细碎的头发自然地垂下来，“‘朝’是怎么写的？迎着朝阳的‘朝’，还是《倚天屠龙记》里的小昭的‘昭’？”
她的声音也和柔顺的头发一样，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朝阳。”楚朝薇回答。
“刚刚你的朋友一直在叫你‘cháo’哥，我该想到是那个多音字的。”
“嗯。”
“说起来，你可真酷啊。而且戴着眼镜，会不会自带抖S属性……”
女老板忽然抬起头看着楚朝薇，她托着腮，好看的脸一下子离楚朝薇很近。楚朝薇则观察到，这个女老板生了一双并不特别凌厉的丹凤眼，虽然眼角也上扬着，但只给人感觉很精神。
要是写进她的小说里，又是很好的素材。楚朝薇想。
“朝哥！朝哥！我饿啦——快带我去吃饭吧，我不想每天陪着素素去食堂唉！”
陈桐桐再次拖长声音地呼唤起楚朝薇。她扭过头，就看见扬素用力地拉着陈桐桐，要不然小姑娘现在多半已经趴在自己背上了。楚朝薇又失笑地摇摇头。
“抱歉，”楚朝薇对着女老板笑笑，将钱放在柜台上，“给你添麻烦了。今天就先告辞了。”
短发的女老板点点头，直接把楚朝薇付的钱放进抽屉里。她故意模仿起陈桐桐的语气，“以后常来哦，酷酷的朝哥！”
近距离看时才知道，她既没有画眼线，也没有涂睫毛膏。但那双眼睛还是很漂亮，楚朝薇想。
一行三人离开的时候，楚朝薇特地多看了一眼挂在花店显眼处的经营许可证。
姜璐。
楚朝薇想，也是一个很适合小说的名字，写起来好看，念上去好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