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戒》哟吼大虫子

5、出山友人赠佩，及冠封魔试炼

　　距离帝都两百公里的一处山脉，连绵起伏，有一峰极其高耸，名曰翠峰。平日里只能看到，白云环绕山腰，雾海翻腾，却不知山顶真面目。翠峰丛林密布，奇松怪柏，奇珍异兽，多如繁星。因山势险峻，那些采药打猎之人也基本止步山腰。不过，加之有人偶遇仙人的故事使得访山之人络绎不绝。山脚的农户也因此可以多赚些外来人的钱，生活好过些。
　　山顶，一位麻衣男子对这朝霞盘坐。如橘的云海就像豪放的画家不吝颜料，大块大块地涂抹。男子周围好像包裹着一片海洋，看似宽阔平静，其身后又有重重山影，与翠峰山相似。突然，男子睁开眼，双目似有金光吐露，绵延千里的云海似乎都藏在眼里。“终于突破丹心四转了。”男子收敛了气息，拾起摆放在地上的香炉，向山下走去。
　　山腰，一七八岁的白衣少年立在山道旁，神色恭敬，似乎在等着什么大人物。“江师公，”少年对着男子说道，“师父知道师公今日出关，派我在此等候。”江风一笑，随手将一颗祭炼多年的储灵珠弹给那少年。少年目露喜色，储灵珠内灵气充足，对聚灵境的修行者十分有用，可省去少年至少五年苦修。
　　白云苍狗，过去了十年。因为江风入境太慢，乌有便建议他到着翠峰来修行，还送他自己当年在丹心九转时炼制的聚气炉。刚两年前，江风发现了自己修行缓慢的原因。一次运行周天之后，异象没有消退，江风这才知道自己苦修的灵气全进入异象之中。开始时，江风想尽办法，想把异象消除，可都无功而返。加之后来发现可以操控异象，攻击力不亚于化子境三转的高手，可以在危机之时当作杀手锏，江风才作罢，就当是修行变异，出现异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江风与那个少年没有御空飞行，而是一步一步地走下山来，怕惊到凡人。遥遥望见珂炽身着玄衣立在马车旁，少年神色更显恭敬。“小师叔修行幸苦，我已经在醉香楼备下酒菜。”看着珂炽假模假样，江风感觉亲切极了。“上车，上车，上车再说。”
　　车厢里，珂炽半躺在塌上，“我说你这人不厚道啊，就送我徒弟一颗珠子啊？那个香炉，师父送你的，反正你也用不到了，你给我，我送我徒弟。”珂炽再无半点师道尊严的样子。“好人别你一人做啊。借花献佛的事，就你做得出来。本来想当你徒弟聚灵四转的时候再给他，你这么一说，我回去就给他，省得到时候让你偷了去。”江风把玩着那个小香炉，“对了，你这些年在干什么，都没消息，我都教你徒弟三年多了，这算我半个徒弟啊。”
　　“其实也没什么，卡在化子八转很久了，出门游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机遇。”珂炽枕着脑袋，望着窗外。“结果呢？成仙了？”江风打趣到。“没什么，就进了一转。”珂炽微露气息，让江风感受一下。“丹心九转还不满意啊，再进一步可就显圣了，九国第十二位显圣高手，珂炽小郎君？”江风苦笑，看着珂炽还不满足的样子。真是人比人，不能比啊。虽说珂炽长江风十年，江风多年的灵气都进入异象。但江风细细算来，就算没有这两回事，他也差珂炽好几条大马路。
　　在江风不在的几年，珂炽可谓风头正盛。在各处游历时，有了不少人气，甚至有人建立了以他为首的新会。作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的珂炽，受拥戴的程度不亚于当年的乌有。太院的太师们也都肯定下任掌师非珂炽莫属。
　　珂炽与江风下马。酒楼内，不断有人与珂炽打招呼，“珂会长，您的雅间都准备好了，菜是现在上呢？还是等会什么贵客？”酒楼老板谄媚道。“就现在上吧，贵客就是我师叔。”珂炽指指江风。看着珂炽左右逢源，待人亲切并不失威严的样子，江风有些感慨。不过只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随性的少年了。珂炽在他心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太院继承人，作掌师可不能只是修为高，也要精通世故。
　　江风风卷残云地扫荡着佳肴，珂炽忍俊不禁，“瞧瞧你的吃相。丢人。”说实话，到了丹心境，已经不需要食物。但人间美食总让人牵肠挂肚，更别说苦修十年的江风。
　　看着江风吃饭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珂炽讲起了正事。“这次我接你，不止是看看你，还有件事告诉你。”江风停下筷子，看着珂炽。“过几天，是帝都贵族的成年礼，所以到年龄的人都去。本该说没你的事，但你毕竟是上任掌师的关门弟子，这任掌师的师弟。身份地位不比皇室子弟差，所以你也要参加。”江风一愣神，这个成年礼，他也听说过。是初代帝尊怕子嗣沉迷享乐，实力弱化，建立一处试炼地来考核刚成年的后代。受考核的人不得带可以作弊的法宝。试炼是会死人的，反正不优秀的后代留着也没用，而优秀的子弟会在试炼地获得足够的好处，并且试炼的表现很大程度上会决定子弟今后在家族的地位。
　　“你的修为不差，按理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今年你的那些同窗修为比上届的时候都强，我怕那些老人家会加强试炼难度。”珂炽说着便掏出一块玉璋，“里面有我刻着的阵法，还存着一些灵气和我的一滴精血。”珂炽随意一扔，可江风接得慎重，他心头一热。修行者的精血可是无比珍贵的东西，抽出精血会影响到他自己的根基。江风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将玉璋放好。他明白了珂炽对他的情，也明白试炼的危险。“他们现在修为怎样？”江风正色道。“都进入化子境，木织和青柝一转，善疆二转，海东青四转。”江风不禁眯起了眼，为了让他们成长，试炼难度必定会加深。珂炽倒满一杯酒，递了过去，“菩提子的老酿，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尝尝。”珂炽难得正色看着江风，“还有别死了。”两人对望久久无话。
　　这几日江风没有修行，好好地沐浴，整理院子，晒晒太阳。试炼的日子到了，江风站在皇宫前，现在这里到处都是人，红缨簇簇，玉光闪闪，贵不可言。青柝远远地就看到江风，没发觉自己脸上挂满了微笑，小跑向江风。无疑江风吸引了她，按理作为当代青帝的长女，青国的公主，身边应该有很多英才俊杰，不该看上江风的。可就像有些人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来一碗小米粥，便能让他们不吝赞美之词。江风虽然没有顶尖的修为，但也算不差，并且含着天宪出生的青柝会在修为上多计较吗？江风的坚韧不拔就像立在海边的礁石，任由海浪扑打，也一动不动，坚毅得让人着迷。那并不俊朗的外表却十分耐看，尤其是这十年未见，更显其风骨，与那些粉妆金糊的贵公子自然不同。
　　青柝依旧矮矮的，头大大的。因为修炼他们一脉特有的瞳术，双眼显得格外灵气。江风看到青柝也很高兴，多年不见的同窗，自然有份挂念。他摸摸青柝的头，就像摸一只可爱的小兽。青柝缠着他问“苦修累不累啊？一定很累吧。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哪里修行，不然我就天天给你送吃的啦。我问乌有掌师，他说我们不要打扰你......”正当江风听着青柝说个不停的时候，木织和海东青结伴而来。善疆依旧立在木织身旁。珂炽曾经告诉过江风，善家的知遇恩人就是木织，所以善家都对木织感激不禁。曾经不知道时，还把离木织寸步不离的善疆当做情敌。善疆看着像保镖，但更像一位仆人。事情过去十年，江风也不是那个会情感冲脑的少年，他知道他跟木织不会有结果，便停了那份心思。
　　海东青很欣赏江风，江风对修行的坚韧和沉稳让他吃惊。比起那些只知道玩乐的皇兄皇弟，他更把江风当自己人。“听说这次试炼有陆心作奖赏。如果我能拿到两个，我给你一个，这样进入化子境的几率大一些。”江风拱手称谢。木织和青柝也怎么说。
　　鼓声一响，众人便安静下来。两位红衣老者凌空而立，本来宫廷就有不得飞行凌空的规矩，看来两个老人地位超然。海东青碰碰江风的手肘，“那两个老人是姓张的，看来这次试炼地在他们地盘。”江风明白了。张姓是张国的皇族姓氏，一般人虽然有姓张的，但从海东青的口中说出来自然不是一般人。
　　“试炼为期一个月，不得带入厉害的法宝，除非是自己独自炼制的。试炼的奖品是陆心，不过在试炼之地，要你们自己去找。现在就检查一下，有没有不小心带入不合要求的法宝。”一位红衣老头说。听到有陆心做奖品，各个呼吸都变重了。不是每个贵族子弟都像海东青他们一样厉害，不少人比江风都不如。加之历届试炼都有不少黑马出世，大部分人兴奋不已，都忘记试炼都会死上三成的人，都以为自己会得奇遇。
　　另个老头见众人跃跃欲试的样子，嘴角不由轻蔑地往上翘，“到时候可别哭出来。”两位红衣老人从袖口中掏出一艘袖珍的小船，向空中一抛，小船迎风而涨，变成一艘长达一千丈的华美宫船。待众人登上船后，老人便驾船向远方驶去。
　　江风立在船舷边，背手望着茫茫的云海，若有所思。罡风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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