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变成女友了怎么办！》六卓呆

17、17.垃圾之城

　　章平忐忑地拿着行李包，坐上通往贵屿的汽车。
　　车上坐的镇民大多面黄肌瘦，章平在其中非常显眼，频频引来周边人戒备的眼神。针扎一般的视线，叫章平坐立难安。
　　中巴穿过陈贵公路，越过浮草桥，一股塑料烧焦的气味从敞开的窗户里扑进来。从窗口望出去，大片抛荒的田地上堆满了腐烂的垃|圾，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了，有的垃|圾堆还冒着滚滚浓烟。
　　章平拿出接头人给的老式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
　　原来这里是中国最有名的“垃|圾之城”，以拆解电子垃|圾出名。
　　在21世纪初，这里每年就要吞吐掉上百万吨的电子垃|圾。到了电子产品更新换代速度飞快的今天，贵屿已经发展成中国最大，乃至世界闻名的电子垃|圾处理地，正如非洲的阿格博罗什地区。
　　在拆解技术上，这里虽然有进步，但处理方法还是简单粗暴，水源空气及土地污染都非常严重。
　　章平扒在窗户边缘，看见一辆大卡车载着满满的废旧电器追了上来。
　　下了车，章平立刻戴上口罩，但还是防不住一股股刺鼻的化工味儿。
　　这里，真的能拼装好小白的身体吗？
　　“平平，你别在这里久住了，容易患病。”
　　白的声音从障目耳机里传出。
　　她把小白放在胸前的口袋，刚好露出摄像头，让小白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放心，只要找到机械师就好。”
　　章平从口袋取出一张地图，里面潦草地画着条条道道。章平皱眉，感觉车站离目的地还有一大段距离。
　　可是镇里似乎没有的士，小巴也不常见……
　　总之，先去大路上看看。
　　章平把帽子戴上，步伐匆匆。
　　街道两旁遍布着正在拆解各种电器、电路板、塑料的家庭作坊，工人们都在低头忙碌着。
　　“哇，平平，你看前边！”
　　章平抬头，只见不远处的拐角处堆着一座小山那么高的电器山，颇有摇摇欲坠之势。
　　章平害怕被砸到，连忙绕开。
　　几个戴着口罩的妇女却毫不在意，站在其中挑挑拣拣，看见合适的电路板就塞进手中的蛇皮袋里。
　　又拐过一个路口，看见几个孩子坐在地上剪旧电线，拆铜芯。
　　不少小卡车载着废弃家电飞驰而过，发出叮铃哐啷的颠簸声，很快又堵住路口不动。
　　章平只好小心翼翼从卡车和墙面的缝隙中侧身而过，这才到达主干道。
　　一辆面包车很快停在章平面前。
　　“去哪里？”一个男人探头，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
　　章平把那张图给他看。
　　男人瞥她一眼，报了个价，章平点头，上车。
　　“你是哪里的记者啊？”男人一边调转车头一边问。
　　“我不是记者。”章平不想多说。
　　“是吗？马上十二月了，还以为你是央视的。”
　　“不是。”章平简短道。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坐在陌生人的车里，章平有点紧张，于是开了障目。一扭头，小白的虚拟影像就坐在身旁陪着自己。看见小白，章平镇定不少。
　　“那你为什么去找老代？”
　　章平正想问“那是谁”，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算了，越说越错。
　　男人坐在驾驶席上，用余光扫着后视镜，细细观察着章平的表情，手下的方向盘打了个转。
　　“那小姑娘你为啥来贵屿呢？晚上有没有住的地方啊？午饭吃了么？”
　　司机非要跟她扯家常。
　　章平烦了，沉默以对，却突然发现车子越开越偏僻。
　　“大叔，你往哪儿开呢！”
　　“就是望你要去的地方啦。不行你自己定位，看地图啊。”
　　男人大大咧咧道，说完便接了电话，用章平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呱啦讲着。
　　章平拿出接头人给她的旧手机。不行，款式实在太陈旧，地图没更新，定位在一片荒地上。
　　她真要急死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莫非这条命要交代在这儿？

　　“到了。”
　　车子停在一座蛮洋气的小别墅前。
　　“没事，平平，有什么不对就报警。”小白着急地劝她。
　　“……”不行，一旦报警，小白怎么办？
　　天人交战之际，车门被人拉开，门外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小姑娘愣着干嘛，大冷天的，进来喝杯热茶啊。”
　　老太讲话方言味浓厚，章平听不懂。
　　周围突然冒出一堆人围上来，看着照片，七嘴八舌吵嚷起来。
　　章平一句也不懂，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发音标准点的。
　　“她肯定是记者！你看她胸前！口袋里的手机！一定在偷|拍！”
　　此话一出，几个男人飞快摁倒章平，散发着异味的身体重重压在章平身上，把小白从口袋里抢走了。
　　“没信号？”男人打开手机。
　　刚才的司机高声叫道：“她还有另一个手机！在她包里！”
　　“放开——！”
　　章平奋力挣扎，手机攥在手里，只要摁下通话键，就能拨出110。
　　但她犹豫了。
　　只那么一秒，镇民瞅准时机，把那个旧手机也夺了。
　　“还有障目！快！”
　　章平连忙护住耳朵，但力气终究不敌，手腕被来人一钳，摁住肩膀，竟卸了一条手臂。
　　章平惨叫。
　　“平平！！”
　　小白吓得眼泪都下来了.
　　“我现在就联网！我去报警！”
　　章平用剩下的那只手拼命护住另一边的障目耳机，咬牙切齿道：“别报警！我没事！”
　　“不行，先救你！”小白又要自启，却被老太太直接拆了SIM卡。
　　她不管车里的轰动，默默把手机翻了个身，仔细打量着机身。
　　“代姨，拿到了。”
　　司机毕恭毕敬把两个障目耳机递给她。
　　老太接过来，有点犯愁：“哎呀，我耳聋喔，听不了耳机。”
　　“那个记者怎么办？”
　　“你们先关着，我去查查这俩手机。”
　　“好。”
　　司机脸上泛起一丝淫|笑。
　　老太太慢吞吞走回别墅，正要关上大门，突然回头。
　　“老王，别乱碰人家小姑娘，上次把事儿闹那么大，忘了你？”
　　“哈哈，代姨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老太哼了一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大哥，咱们……”
　　周围的镇民望向车里痛到昏厥的章平，眼神不言而喻。
　　“少惦记了，老太婆发话了！”司机悻悻地呸了一声。
　　“就这么算了？我脸都被这小娘们抓花了！”
　　“行了行了，回去赏你包烟。”
　　车上的章平，昏迷不醒。

　　章平是被痛醒的，胳膊和后颈都是火烧火燎似的疼。
　　咬牙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刺鼻的味道。没有窗户，没有照明，甚至看不见自己的手。
　　她伸手摸向伤口处，稍微一碰就疼得要命，甚至淤肿起来。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又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
　　还好，只是痛，并没有摸|到伤口或者血迹。总之生命没有危险。
　　确认这点后，章平不知该开心还是绝望。
　　晕倒之前见到的那个老太婆是谁？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记者？要是知道自己跟小白是通缉犯，自己又会被怎样处置？……种种可怕的猜测在头脑中打转，还有许多可怕残忍的待遇跟刑法，都像走马灯似的从章平眼前一一闪现。
　　好怕。
　　自己之前真的太天真了。天真地以为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能保护小白。现在还不是任人鱼肉？
　　对了，小白呢？小白被他们怎样了！
　　章平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这时，屋外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都是方言味道浓重的对话，章平根本听不懂。光是忍耐痛苦，就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一个脚步声近了，又近了，不，不仅是一个人，至少有三四个人，正朝着她这边走来。章平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她的心。
　　“咔哒”门开了，章平背对着门口躺着，眼睛紧紧闭着，逐渐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一动不动。
　　外面的人走进来，站在她旁边，似乎在谨慎地观察。
　　章平刷地蹦起来，拼命往门口跑。
　　刚踏出门栏，就被人抓|住了胳膊，牵扯了伤处，整条胳膊都像废了似的，痛得章平双|腿都跟着发软。
　　那人的手就像捕兽夹似的，狠狠钳住章平的胳膊不放，径直将人拉到屋内。
　　章平痛得冷汗直冒，却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肯叫出声。
　　“小姑娘还挺能忍。”抓|住她的男人就是之前开车的司机。
　　“我们是来帮你上药的，还以为你睡着了。”
　　章平冷静下来：“你们为什么抓我。”
　　男人放开手，示意旁边一个穿着白衣服的诊所医生开始治疗。
　　“来贵屿的记者太多了，我们不得不防。”
　　“都说了我不是记者。”章平把袖子撕掉，让医生帮忙。
　　医生抓|住她的胳膊，巧力一扭，脱臼的胳膊就归位了。
　　章平也差点把嘴唇咬出一个血窟窿。
　　“很多记者会偷|拍的，像你一样把手机揣兜里，摄像头露出来。”司机嘿嘿笑了，“再曝光几次，我们还怎么赚|钱啊。”
　　“曝光污染吗？可是贵屿不是已经是国家默认的电子回收大户了么？多曝光几次，引起大众重视，肯定会花钱投资，建立更正规的回收大厂……”章平居然还有空争辩。
　　“你以为其他地方不能建回收厂吗？”司机只是笑。
　　“……”对哦，他们的竞争优势就是廉价。
　　“而且元件烧一下，可以淘金的咧。”旁边一个老乡加了一句。
　　这里面的门道真多啊。
　　医生迅速帮章平处理好伤口。痛得章平龇牙咧嘴。
　　“小白——我的手机在哪里？”
　　“在代姨手里。”
　　“可以还给我了吧？里面又没有偷摄录像！”
　　“代姨正在破解。”
　　“破解？”章平刷的站起来“你们把小白怎么了？”
　　“放心啊，你来不就是要找代姨的吗？”
　　章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那个老太就是机械师？”

　　让大家担心了……不管写成什么样，我都一定会写完，绝对不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