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主角相爱相杀的日子》半夜森林

5、重生5

　　玄虚剑速度极快，飞行不到两天便到达了归海国。太阳正好，给冬季冰雪覆盖的大地带来一丝温暖。叶予收了手里的灵石，站起身看了看方位。

　　“走！”
　　叶予话音落下，原本平稳飞行的玄虚剑猛地下倾坠落。

　　牧辛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反应过来自己正跟叶予在一起，牧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等叶予落地，他就动手！

　　玄虚剑下降速度越来越快，可以看到山谷溪流旁一茅草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牧辛估算着高度，手上慢慢凝集魔毒。

　　“嘿嘿嘿……”
　　牧辛暗笑着，手慢慢靠近叶予准备发力。
　　然而他还是高兴太早。恰在他发力送出魔毒前一秒，叶予以拎后颈的手法将他拎了起来。

　　“到了。”
　　叶予说。
　　“你在这里等着。”
　　言罢叶予随手将小乞丐也就是牧辛扔到了茅草屋房顶上。

　　将小乞丐扔房顶上也是为了小乞丐好，阳光对小乞丐身上脓疮有很好的疗效。阳光是个很好的东西，多晒太阳少生病。

　　被扔到茅草屋房顶上牧辛滚了两滚，停在房顶边缘。牧辛对叶予的仇恨似乎更深了，他开始思考对叶予进行更加残酷的报复以安慰自己受挫的内心。

　　暮云谷常年被云雾笼罩，少见太阳出来。这种好日子，没人会待在屋里。
　　叶予沿溪流而上，到一处寒潭。寒潭上飘着淡淡的雾气未被阳光驱散，幽幽的仿若仙境。
　　寒潭边坐着一个白衣长发的垂钓者，垂钓者面容清丽，眼睫微垂，视线停在寒潭上，气质超然，正是暮云谷的神医琴酒。

　　“你来了。”
　　琴酒侧头看过来，对叶予微微一笑。
　　这一笑犹如春风，似乎连寒潭积年的寒意都驱散了一些。

　　“我来了，还给你带了个魔族药人。”
　　叶予笑道。

　　“哦？”
　　琴酒放下手里嫩竹做的鱼竿，站起身走向叶予。

　　叶予连忙阻止，对琴酒说：“钓几条鱼正好烧烤。”

　　“你带酒了吗？”
　　琴酒止了步，好笑地问道。
　　叶予的厨艺惨不忍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烤鱼和烤肉。叶予烤东西必要用酒调味，去腥。

　　“来你这里，还须带酒么？”
　　叶予走近寒潭几步，在一块石板上盘腿坐下，与琴酒距离不远不近。

　　“就数你鼻子灵，我的花酿埋下刚好十年，够你把寒潭里的鱼烤个遍！”
　　琴酒捡起鱼竿，将鱼竿塞到叶予手中。他满眼都是笑意，脸上因高兴染上几分红晕。

　　“你在这儿看着鱼，我这就去取酒。”
　　琴酒说完转身，身体轻盈一跃，如一道白影投入墨绿的林子里。

　　叶予握住鱼竿，看着琴酒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忆及上一世情景，久久难以回神。
　　这世界可能不是真实的，但这个世界很多人，于叶予而言似乎又是真实的。那些生死相随的人，那些生死之交，他不能只把他们当成虚幻人物或者游戏npc。

　　叶予转过头看向平静的寒潭，鱼线微动，激起一圈圈涟漪。
　　鱼竿上尤带着淡淡的温度，入手温润，犹如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眼神不好，喜欢上了一个无情的人。

　　琴酒回来的时候，叶予已经钓起好几条鱼儿。

　　“怎么去了那么久？就等你的酒了！”
　　叶予说着回头看去，发现琴酒手里不仅拿了一壶酒，还抱了个浑身缠绷带的小木乃伊。

　　“我在树林里碰到他。”
　　琴酒将酒壶递给叶予。空出的手在寒潭边的一块巨石上结下一个聚灵阵，将小木乃伊轻轻放了上去。

　　叶予看了一眼，小木乃伊身上的布条应该是琴酒缠上去的。叶予认出小木乃伊就是魔族药人小乞丐，惊讶地问：“以他的身体状况，还能自己跑去树林里？”

　　琴酒点点头：“还避开了我亲手布下的迷阵，算他运气好。”

　　“他运气是好，若不是遇到我，他已经被魔狼给叼走了。”
　　叶予笑了笑，撩起袖子开始处理新鲜的鱼肉。

　　琴酒莞尔一笑，趁着叶予准备烤鱼，转头照看起小乞丐。
　　他引寒潭里的寒气冻结小乞丐体表的脓包。脓包冻结后，琴酒松了松小乞丐身上的布条取出脓包里的死掉的虫子，随后收紧小乞丐身上的布条止血。场面有些血腥，但小乞丐周围水雾弥漫，足以遮住叶予的视线。

　　叶予将鱼烤好了，琴酒也基本帮小乞丐处理完身上的脓包，顺便搜集了一堆研究样本。

　　“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叶予问。

　　琴酒闻言却是摇头苦笑：“魔族药人极稀有，药人的制作过程非常残忍，能研究的地方倒是多。可我只希望永远不要再出现能给我研究的‘好东西’。”

　　叶予不置可否，将烤好的鱼递给琴酒：
　　“能看出他是凡人还是半魔吗？”

　　魔族药人一般用体质特殊的凡人或是半魔炼制，若是凡人要先改造身体适应魔血，若是半魔就不需要改造，可以直接种下魔毒。牧辛父母都是凡人，应属于前者。

　　“你看聚灵阵。”
　　琴酒挥了挥手，将小乞丐周围的水雾挥去，露出其身下的巨石。
　　只见黑色血液侵染巨石，破坏了琴酒方才布下的聚灵阵，整个聚灵阵已经难以维持，光线越来越暗。由此可以判断，其血液中魔血浓度极高，不是凡人。

　　“原来是半魔啊，跟琴酒一样。”
　　叶予眯眼勾了勾嘴角。
　　看来这小乞丐的确是运气好，所以才被他碰上，所以才能阴差阳错闯过琴酒的迷阵。他刚才还想着，这小乞丐该不会像他一样是带记忆重生的吧？看来是他想多了。

　　琴酒见叶予笑得像只精明的狐狸，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叶予的侧脸。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看叶予的眼神，里面是几乎溢出来的喜欢。
　　叶予愣了半秒，侧身躲开琴酒，低头掩饰性地咳嗽。

　　“怎么了？”
　　琴酒偏头看着叶予，悄悄凑近。

　　“其实……”
　　叶予这次是来跟琴酒断绝关系的，可不是来给他加深执念的。但他没想到十多年不见，琴酒比以前更主动了。

　　叶予做出有话要说的样子，吸引琴酒注意。背地里悄悄弹了一粒幺指大小的灵石，打在寒潭巨石上的小乞丐身上。
　　被裹成木乃伊的小乞丐吃痛之下发出一声的闷哼，引得琴酒转身查看。

　　小乞丐微微睁着眼，看叶予的眼神像要把他吃掉。叶予心眼儿有够坏，为了躲避琴酒的亲近竟对他这个伤患出手，真是卑鄙！

　　琴酒低头检查小乞丐身上脓包的状态，见小乞丐已经醒来，低声问他：“哪里疼？”

　　小乞丐抬眸瞥了琴酒一眼，哑着嗓子说：“都疼。”

　　“可怜的小东西，看来你的身体对止痛剂免疫，今后治疗可要吃些苦头了。”
　　琴酒轻轻拨开小乞丐的发丝，语带怜惜。
　　他虽是半魔，却向来心软。方才为小乞丐拔魔毒的时候用了不少止痛剂冲洗伤口，一般情况下患者是不会感到疼痛的。

　　叶予闻言看了小乞丐一眼。小乞丐眉头紧皱，痛苦让他面容几乎扭曲。又见琴酒为这小乞丐神色黯淡，面露忧色，忍不住提了一句：“我记得半魔药人拔毒可用彼岸花，药到病除。”

　　“彼岸花能缓解药人痛苦，用量够大的话可直接拔除魔毒。话是这样说，但现在彼岸花完全被天魔族掌控，能流出一株半株都不容易。拔毒少说也得用上六七株。”
　　琴酒摇头叹息道。

　　“原来如此。”
　　叶予收回视线，暗暗思量着要不要去魔界一趟，给琴酒弄一批彼岸花，就当诀别礼物了。

　　“我用水针助你入睡，睡着了也就没那么疼了。”
　　琴酒对小乞丐柔声说。

　　小乞丐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他不确定琴酒的水针对自己有没有用，但不妨一试，毕竟没人喜欢那种深入骨髓的痛。

　　事实证明琴酒的水针还是有些效果，在水针作用下小乞丐很快睡了过去。接着琴酒引了水雾将小乞丐包围，减缓魔毒发作的效果。

　　下午时间过得慢悠悠的，叶予烤了六七条巴掌大小的鱼，一溜排开，任琴酒挑选，他自己却一点没动。

　　“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送小药人给我吧？”
　　琴酒在寒潭洗了手，坐到叶予身边，拿起一串鱼咬了一口。

　　“你还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么？”
　　叶予不答反问，看琴酒的眼神透着认真。

　　“咦？今天难道是什么好日子？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琴酒好笑地问。

　　“我觉得我一直都挺好心的。”
　　叶予眼帘微微垂下，随口说道。

　　“我倒是有一件东西，做梦都想得到。”
　　琴酒说。

　　叶予闻言抬头看着琴酒问：“是什么？”

　　琴酒笑而不语，一双眼睛只专注地看着叶予，眼里流动的波光传递着不言而喻的信息。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叶予转开视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琴酒想要的，他给不了。

　　阳光淡淡地洒在寒潭上，在上面架了一条淡淡的彩虹。叶予看着寒潭上的彩虹出神。
　　琴酒很擅长陪伴，他陪叶予出神，陪叶予做任何事，从来不会出声打扰，也从来不会要求回报。因此叶予常常对他心生几分亏欠。上一世他不知如何补偿，于是渐渐疏远。琴酒却始终等在原地，他一回头就能看到。

　　“不值得。”
　　叶予喃喃地说，声音太低，在空气里零碎传播。

　　“什么？”
　　琴酒侧耳，好奇地问。

　　叶予沉默片刻，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从怀里拿了一细颈瓷瓶出来，对琴酒说：“我其实带了酒，天下绝无仅有的仙露琼浆，换你的花酿如何？”

　　“你舍得？”
　　琴酒看着叶予手里的瓷瓶，眼睛微亮。

　　“我这一小瓶，换你一大瓶，应该是你不舍得吧？”
　　叶予说着欲将瓷瓶收回，却被琴酒迫不及待地抢了去。

　　“舍得！我倒要好好品一品，你这是什么样的‘仙露琼浆’！”
　　琴酒言罢打开瓷瓶塞子。他低头嗅了嗅酒香，微微闭上眼睛。他久久没有说话，似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叶予转了视线看向别处，喝了一口琴酒的花酿，面上无喜无悲。

　　小乞丐突然在水雾中惊醒。
　　水雾在阳光照射下薄了许多，足够他看清外面。
　　他刚才好像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黄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