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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   白毛团从鼻子顶端高冷地”哼”了一声,一个纵身灵巧地跳出背包。

      虞无欢借着窗外清亮的月光,这才看清楚对方化身的模样。

      这团毛球乍一看实在像极了萨摩耶的幼崽,圆脑袋,小短腿,拳头大小的小尾巴晃悠起来萌人一脸血,唯独一双幽绿的瞳孔格格不入,透露着狡黠、冷静和深沉。

      不是没见过姜淮景兽化时的样子,威风凛凛的高大身姿让虞无欢至今记忆犹新,猛地见到个迷你版,她一时竟适应不过来。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狼崽拿眼尾睨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想搭理她,抖了抖一身精贵的毛,一脸嫌弃地打量了一圈车厢磕碜的环境,最后跳上女生的枕头,转了个圈,窝下身子,打算就这么将就一晚。

      .

      即便对方什么也没说,但虞无欢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姜淮景此番作为的用意,她心下柔软起来,俯身过去,明知故问:“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跟来的吗?”

      姜淮景闭着眼把脑袋一扭,用教科书般标准的傲娇姿势说:“你想太多了。”

      “那你躲进我背包里做什么?”

      “……玩捉迷藏。”

      “和谁呀?”

      “……和我自己,不行吗?”

      “那为什么呆到现在才出来?”

      “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

      “既然如此……”虞无欢故意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下个停站点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姜淮景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

      虞无欢对毛绒绒的小动物本身就没什么抵抗力,姜淮景鼓着脸吃瘪的死傲娇样子更是戳中了她的萌点,和自己家牛奶真是一脉相承的可爱,怎么看都讨喜的不行。

      她一个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小狼崽的脑袋,还顺手捏了把耳朵,心满意足。

      姜淮景可从没被哪个胆大包天的这么非礼过,像被通了电似的”嗷”一嗓子嚎了出来,炸了一身的毛。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女生,万万没想到令九十九重天丧胆的自己竟有被当成宠物捋毛的一天!

      姜淮景这一声“嗷”可不轻,把下铺的庆姑和赵湘都给“嗷”醒了,虞无欢听到一阵衣料和被褥摩擦的响动,而后传来庆姑刚入睡又被闹醒的迷糊声音:“刚儿什么动静?”

      虞无欢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庆姑见女生半天没答话,索性起了身过来一探究竟,睡眼惺忪间,她猛地撞见虞无欢枕头上白绒绒动来动去的一团,吓了一跳,整个人顿时清醒。

      再定睛一看,她奇怪地问:“这哪儿来的狗?”

      .

      ——狗?狗?!

      姜淮景愤怒地从枕头上跳起来,龇牙咧嘴地冲庆姑低吼起来,叫声倒是怪瘆人的,可配上这么一副可爱的外表到底失了气势,没给庆姑造成理想中的震慑,反倒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哟,这性子野得跟我们村老李家的大黄一样。”

      眼见姜淮景一副怒气中烧的模样,虞无欢赶紧将他一把捞进怀里,生怕他扑过去和庆姑拼命,她一边死死抱住怀中张牙舞抓的毛球,一边向庆姑解释道:“这是我家的……我家养的,没留神让它钻进我背包里一路带过来了,它认生,现在有点闹脾气。”

      庆姑担忧地叮嘱女生:“狗脸无毛,都是翻脸不认人的小畜生,你留神着点,别给它挠了。”

      庆姑啊你可少说两句吧……

      虞无欢焦头烂额:“没事,它不会伤着我的,您去睡吧,吵醒您了真不好意思。”

      两人这来来回回几句对话赵湘都听在耳里,只不过瞌睡上头懒得起身,她被庆姑这左一句狗右一句狗的给搞迷糊了,躺在下铺问道:“什么狗?无欢,你家牛奶不是只猫吗?”

      “新领养的,还没来得及没和你说。”

      “不是吧……”猫还好些,赵湘生来就怕狗:“那现在怎么办,已经来不及送回去了吧。”

      “只能跟我们一起去桥石村了,你怕狗就离它远一点,没事,它很乖的,放心吧。”

      .

      好不容易打发了庆姑和赵湘,见下铺两人重新闭了眼入睡,虞无欢这才松了口,双臂也跟着一舒,被勒在怀中忍无可忍的姜淮景终于得以施展拳脚,又不舍真对女生下手,只好憋屈地对着枕头又扑又咬,发泄不满。

      见小狼崽这么一副炸毛样,虞无欢乐不可支,心想幼兽状态下的姜淮景真是可爱多了,没那么多阴沉多变的心思,单纯得能让人一眼看穿。

      她拯救下快要尸骨无存的枕头,劝道:“别闹腾了,要是把乘务员招来就麻烦了。”

      姜淮景也觉得拿枕头撒气这行为太幼稚,一边懊恼着一边往床头一窝。虞无欢也同一个方向睡下,一人一兽的脸恰好彼此正对着。

      “你别生气了。”黑暗里,姜淮景听见女生轻声开口。

      他当虞无欢主动来认上次的错,不由自主洋洋得意起来,心下盘算着不能立马原谅她,总要让她知道自己可不是回回都那么好哄。

      可事与愿违,只见虞无欢接着说:“庆姑她们冒犯你也是因为不知道实情,不知者无罪,你大人有大量,别真和她们动气。”

      姜淮景被这句话硬生生哽了一下。

      他阴阳怪气地说:“你可真是够体贴的,什么都考虑到了。”

      唯独除了我。

      .

      在这个女人面前,我为什么总是在干自作多情这种可笑的事情?

      姜淮景自嘲道,难道还不明白么,无论她有心没心,无论是虚假的周到还是真意的体贴,统统都没有我的份,原因很简单,她关心在意着所有人,唯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罢了。

      姜淮景认命地闭了眼,拒绝去看女生近在咫尺的面孔,他知道她就在他身边,可又一直那么遥远。他现在只是期望着睡意早点漫上来,不再去想这些让他苦恼不已的事情。

      心烦意乱间,她的声音像一道光透进深海里。

      “我正担心你会不会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一走了之。”

      他听见她说。

      “真好啊,你没有。”

      如同被一句咒语击中,好长一段时间,姜淮景只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盘缩在那里,睫毛都未颤动一下。

      虞无欢摸不清他是不是睡着了,正疑惑着他到底听没听到自己最后一句话,突然一声叹息飘进她的耳朵,太轻太薄,捉它不住。

      .

      第二天虞无欢醒得很迟,日头在窗外有一下没一下晃着她的眼,意识还没清醒,只觉得颈间与怀中暖和极了,有什么柔软的毛发轻轻蹭在她脸上,又痒又舒服。

      朦胧间女生忘了时间地点,当是牛奶又跳上了她的床,下意识将脸凑过去,结结实实蹭了蹭对方,然后慢慢睁开眼,迎接美好的一天——和姜淮景那张表情复杂的俊脸。

      “……”

      “……”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

      “卧槽你怎么变回来了?!”

      虞无欢这下彻底清醒了,手忙脚乱想爬起身,不动还好,这一动她才发现上铺空间有窄小,胳膊叠着胳膊,腿缠着腿,两个人在昨晚不知不觉挤成了一个亲密的睡姿。

      她尴尬地从他的腰间抽回自己的手,调整着姿势让两人回到楚河汉界的状态。

      这时她才意识到方才是把对方柔顺的头发当成了牛奶,那自己蹭的是……?

      ……老天请来一道雷劈死我谢谢!

      “我睡迷糊了……”虞无欢心想难怪姜淮景表情那么复杂,“但你干嘛突然变回人身啊?”

      姜淮景一脸“我也不想啊”的无语:“有时候我睡得太熟,就会没办法保持住某种形态。”

      说完,他拎起被子一把将自己全部遮住,一秒过后,换作白毛小狼崽重新钻出被子。

      即便对方已经变回了毛手毛脚的幼兽,虞无欢还是没办法和他呆在一张窄床上,她翻身爬下床,赵湘呼呼睡得正熟,庆姑的床铺却空空如也。

      大概是去餐车吃早饭了吧。

      虞无欢猜测道。这样更好,万一方才那副情景被庆姑撞个正着,她可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

      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火车才晃晃悠悠到了站,三人一兽先是在大巴上颠簸了两小时进了山,又换乘上路边一辆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破旧小三轮,哼哧哼哧顺着土路艰难地往大山深处行进。

      虞无欢的确是喜欢山色湖景的人,赫赫有名或者鲜有人闻的山水她游过不少。在她眼里,山石川海都是鲜活的生灵,没有优劣高低之分,奇山异水美哉,平平无奇的山水景致也别有一番风味,对她来说都是令她心生亲切的存在。

      可纵是虞无欢这么不挑剔的旅者,在看到沿路景色时,也很难用平淡是真这种话来安慰自己。

      一路上所见所闻实在担当不起风景二字,从天到底都是灰扑扑的一片,尘土翻扬,黄沙滚滚,树叶都绿得惨淡。山路坑坑洼洼,司机开的是三轮,却有颗驾驶战斗机的心,愣是把这辆超龄的小破车开得虎虎生风,疾驰的速度伴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在七拐八扭的山道上呼啸而过,不时颠出个巨大的震荡,吓得两个女生死死抓住车边的围栏,以防自己被甩出去。

      虞无欢也不知道这三轮飞驰了多久,她的耳朵已经麻木,手臂也酸痛不已,脸颊被风吹到僵硬,连冷都感受不到了。与她并排坐的赵湘也是满脸的不舒服,看得出来她也忍耐得很辛苦。

      天已经黑透了,深山不见灯火,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耳旁大作的风声和发动机的轰鸣,精疲力竭的虞无欢甚至产生一种时空扭曲的眩晕感,脑袋里有什么在嗡嗡嗡地叫嚣着,她有点想吐。

      “还有多久?”一张嘴就被灌了满口风,虞无欢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快了。”庆姑回答她。

      大概是有过进出深山的经验,比起两个女生的狼狈,庆姑虽然也因长途行路而略显潦倒,但精神头却好得很,那双原本皱褶中求生存的小眼,在茫茫夜色里流露出精光。

      .

      她盯着黑暗中桥石村的方向,那神情竟有些说不上原因的严肃,像即将到来的不是那片生养她的故土,而是一座无声厮杀的战场。她没有盔甲,没有战马,赤手空拳,殊死一搏。

      庆姑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两个风中凌乱的女生,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无声的口型。

      “真是不容易呢……终于把你们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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